《阴间爱情故事》狗血大师

5、清醒

　　红线蛊短暂地迷惑了鹿唯唯的神智。她陷入了一场无边的幻梦。
　　她眼里的图蓝已经不再阴毒，冷血，神经质，而是变成了她一往情深的心上人。
　　虽然心上人古怪又冷淡，但这都浇不息鹿唯唯的一腔热情。
　　鹿唯唯这几天乖巧的黏在图蓝身边，而图蓝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没有再去专心致志地搞他那些丧尽天良的蛊虫研究，像个宽容仁慈的主人，纵容着宠物黏糊糊的撒娇。
　　图蓝有点没想到爱上他的鹿唯唯这么可爱。她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亮亮地望着你的时候，总让人联想到看着肉骨头的小狗，清澈又渴望，湿漉漉的惹人怜。他甚至觉得，这样的鹿唯唯，比因为痛苦委屈而眼角泛红，强忍着不哭的她更有趣。
　　他像是个发现了玩具新玩法的孩子，兴致勃勃地观赏摆弄自己心爱的玩偶娃娃，让她做出不一样的新奇姿态来讨自己的欢心。
　　图蓝享受了几天鹿唯唯的爱慕讨好后，又想出了一个恶毒的新玩法。他把之前对鹿唯唯的承诺很自然地抛诸脑后。
　　他把鹿唯唯带到了自己练蛊的屋子。
　　鹿唯唯从前当然进去过，甚至进去的次数都数不清了。自从图蓝发现了她特殊的体质后，这个痴迷蛊毒的疯子很自然地直接把她当做了一个珍稀的药人，在她的身上放虫下毒。
　　鹿唯唯的身体抗毒性非常强，寻常的毒药对她压根都不起作用，甚至致死的毒在她身上也最多会出现疼痛，吐血等在图蓝看起来并不严重的“小症状”。
　　图蓝一般都会把鹿唯唯作为自己作品是否合格的标准。如果他的毒在鹿唯唯身上都能发作，那么在其他人身上肯定能生效千倍万倍。
　　这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草药，罐子里浸泡毒虫的液体，腐烂的血液……
　　之前鹿唯唯进来这个人造炼狱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挣扎痛苦到后来的漠然麻木，图蓝都了熟于心。他今天特意带鹿唯唯来这里，就是突然心生好奇，想看看如果自己要拿鹿唯唯试毒，这个已经爱上自己的鹿唯唯会怎么样。
　　他的眼前好像已经浮现出鹿唯唯破碎的，难以置信的面容。
　　她会绝望的吧？心爱之人的伤害对她来说一定是不同的吧。
　　这么多年来，鹿唯唯虽然一直为受到的伤害痛苦，可是图蓝从来没有看见她绝望时的样子。不管经历了什么，她的眼睛里总有那么一点星光。纵使搭配着青白的小脸和鲜红的嘴唇，有那么点精灵鬼物般非人的诡丽瘆人。可是这种光亮总是让图蓝觉得，鹿唯唯离他很远。仿佛总有一天，她会从他的身边逃开，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这怎么可以呢？附属品是不可以离开主人的。
　　“唯唯，我好像遇到了一点困难。” 少年妖异俊美的脸上带上了伪装出来的苦恼，他眼见着鹿唯唯因为眼前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瑟瑟发抖，害怕地往自己的背后缩，他心里竟然奇异地泛出了一些怜悯。
　　多么傻的姑娘，竟然躲到罪魁祸首的身后寻求庇佑。
　　他爱怜地抚摸着鹿唯唯的长发，心里想着，这么傻的唯唯，离开他，离开灵族以后怎么能够活下去呢？
　　但是图蓝的一颗心早就黑透了。从出生以来，与健康的身体一同被剥夺的，是健全正常的感情。图蓝天生就没有什么同理心，他像是裹在一个玻璃罩子里看这个世界。阿妈对他这个独子百般的宠溺娇惯，他不理解那是无私的母爱，只觉得是血缘关系带来的理所当然。同样，看到别人的痛苦哀嚎，他根本无法共情，更别提产生同情怜悯这种常人应该有的情绪。除了执着于炼出世上最奇异的蛊毒，图蓝没有把任何事情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可是鹿唯唯不一样。每当看到鹿唯唯可怜巴巴皱成一团的小脸，愤怒难过又强行忍耐的神情，最后忍不住委屈地直掉眼泪，他冷漠又平静的心湖总会不经意泛起涟漪。他几乎是雀跃地去享受这对他来说难能可贵的情感。
　　所以即使有些心软，图蓝仍是坚定不移地执行着自己的计划。
　　他美丽的绿眼睛里闪动着诡异的光，脸上的神情越发真诚可怜。
　　“只有你能帮我了。”图蓝牵起鹿唯唯的手，他感觉她的手冷的像冰，微微地发着颤。“唯唯，这次的蛊虫对我很重要，那些低贱的药人没有办法测出它的功效。”他把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一放进她手掌的空隙中，再攥紧起来，和她十指相扣。
　　“但你不一样。”他像是叹息一样地说，“你愿意帮我试蛊吗？很简单的，只需要把你的手伸出来，它会自己钻进你的身体。”
　　他的阴郁的绿眼睛锁定在她身上，不愿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

　　从进入蛊室开始，鹿唯唯的头就开始一阵阵地发疼，仿佛有人拿着重锤一下一下击打她的脑袋，迫切而粗暴地想要她清醒过来。神智在这剧烈的疼痛之下模糊不清起来。她的眼前突然涌现出无数的画面。
　　蠕动的蛊虫，疼痛到满地打滚的自己，嘴角涌出的鲜血，和漠然看着这一切的美丽少年。
　　鹿唯唯被红线蛊隐藏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清晰了起来。她心中灼热的爱慕也随即变得冰凉一片。她根本不可能爱上图蓝啊。鹿唯唯就算再低贱，再卑微，也不会爱上一个恶意伤害自己，羞辱自己的人。
　　是那个蛊控制了她。鹿唯唯不笨，她马上想明白了自己异常情感的原因。
　　图蓝这个人，果然一如既往的卑鄙又无耻。他没想过要放她下山高考，否则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控制她的感情？
　　鹿唯唯现在仍然能感受到身体里残留着的情感，那样的炽烈而狂热，好像她的眼里心里只能容得下爱人一个，她所有的心神都在为爱人牵动。
　　这就是爱情吗？鹿唯唯面对这样陌生的感情，心里最先涌出的是恐惧。
　　原来爱情是这么恐怖的东西，会让人止不住的一会甜蜜一会忧愁，喜怒完全由别人掌控。爱情还会让人眼瞎，竟然把图蓝那种阴毒的食人花看做是温柔可亲的美少年。
　　那她还是不要爱情了。鹿唯唯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她什么也没有，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自己。即使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至少她还能控制自己的心。可是爱情是会将一颗真心送到别人手上，主动地让别人糟践的。
　　她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