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与正义》流亡的年华

2、第 2 章

　　第二天晚上七点，电话准时打了过来。
　　陆正义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钱凑齐了吗？”电话那头问道。
　　“齐了，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开车去五峰山，山脚下的林峰村村口垃圾桶里有个黑色袋子。你到了就取出袋子，然后回到车上。”
　　“好。”陆正义给了刘红一个眼神，便出了门。他已经和刘红商量好了，一旦自己一晚上回不来，刘红就去报警。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只有警方能解决问题了，即使这样会让女儿有更大的风险，但是总比女儿一直被绑架好。他已经确定，电话那头的劫匪默许他把事情告诉自己的老婆，至于为什么，他已经有了猜测。
　　一路上风驰电掣，陆正义开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到达林峰村。此时的天色早就暗淡，时节正值夏季，垃圾桶里面扔的垃圾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陆正义顾不得那么多，空手在垃圾桶里翻找了一会，借着手机上开的电筒灯光，才在垃圾桶最深处找到了那个黑色袋子。
　　黑色袋子是一种防水的材料，外面有很多不明的液体，黏糊糊的，里面的东西却是干净的。看到了东西之后，陆正义来不及多想，便回到车里，锁好门窗，将车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他什么也没做，直到电话打来。
　　“你看到袋子里的东西了，里面有一个验钞机，一个摄像头。你的任务是，把摄像头打开对着点钞机，然后把钱一张一张放进去验钞。”说完，电话那头就挂了。
　　陆正义照着电话的要求做，全程没有发一句言。车内只剩下验钞机的声音，直到将所有钞票都验完。这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劫匪，和电视上面的劫匪一点都不同，所谓的用□□骗劫匪，可能会死得很惨。他只祈祷劫匪拿了钱，就快点放人。
　　果然，在钞票刚刚验完，电话就打了过来，这次又换了一个号码和地址。
　　“很好，你保持摄像头不动，把钱带出来车来吧。”陆正义打开车门，额头上已经充满汗水。
　　“往前走，有个破了的老厂房，看到了吗？”
　　“看到了。”
　　“走进去，走到最里面。”
　　陆正义借着手机的灯光，径直走到厂房深处，这里是一个三面围墙的角落，很是空旷。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个绿色的汽油瓶和一个打火机。
　　“把汽油倒在你的钱上面，拿打火机烧了。”
　　陆正义一脸惊愕，道：“你说什么？烧了？你得不到钱会放过我女儿吗？”
　　“叫你烧你就烧，你烧完，我自会告诉你人在哪。”
　　“林晶，你可想好了，我知道当初的事情不对，但是就算你上了大学，这些年能赚到两百万吗？两百万已经足够赔偿你了。”陆正义忽然说出了“林晶”的名字。
　　“你知道是我？”电话那头传来诧异的声音。
　　“思维严密，对我了如指掌，只能是你这个优秀的老同学了。我昨晚上冷静地思考了一晚上，也只是猜测是你。但是你让我烧掉钱，我就已经确定是你了。劫匪不会烧掉钱的，而你会，你想报复我。”陆正义冷冷道。
　　“猜得很对，但是我不满意你的态度，烧掉吧，烧掉了我才愿意放你的女儿。”电话那头的声音也不再是电音了，而是一个熟悉的女声。林晶不再隐藏了。
　　“我可以保证不告发你，你拿了钱就走，我女儿的事情是我造的孽，你不要再伤害。”
　　“少废话！烧了，你的女儿的脸不想要了吗？”林晶愤怒道。
　　陆正义还想再说，但是生生把话压了回去。他不敢惹怒这个疯女人，从他猜出林晶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烧掉这笔钱了。毕竟林晶身份已经暴露，只要骗过去，就能找警察把她抓走，自己还能要回这笔钱。
　　可是林晶的态度坚决，他只能从钱和女儿当中选一个。毫无悬念，他选了自己的女儿。汽油淋在了两百万的纸币上面，紧接着一个打火机点燃了这些汽油。
　　两百万燃烧的火光印在陆正义的脸上，他面沉如水，眼神里全是恨意。
　　“钱已经烧光了，你报复的目的达到了，可以放了我女儿了吧。”陆正义咬牙切齿说道。
　　“你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你要知道，这些年，受害的人是我。当初我找你们的时候，你们趾高气昂。明明是你们违法顶替了我去上的大学，让我没有学上，辛辛苦苦打工一辈子。直到现在，你连一句抱歉的话都没有！”林晶嘶吼道，电话那头的她已经泪流满面。
　　“好，我向你道歉，我承认当初是我的不对。我也替我父亲向你道歉，他作为你的班主任，篡改了你的档案，他已经过世了，不能说道歉了，我代他向你说。但是这都是我们的错，我的女儿是无辜的，你也有孩子了，你知道为人父母的心。停手吧，我也遭到了报复，我不会告发你的。”陆正义将摄像头放在地上，后退几步，对着摄像头磕头。
　　“我向你磕头认错，你放过我女儿吧。”
　　林晶看着眼前的一幕，思绪仿佛回到了某一刻。那时候，她的班主任也这样对她磕着头，说：“我的孩子成绩不好，他考不上好大学，我只能这么做了。你也是当父母的人了，每一个当父母的都是为了自己孩子。我有失师德，我对不起你，你怪我就可以了。我求你不要去找我儿子闹，我的错我来承担。”
　　那一天之后，她的班主任自杀了，死前还写了一封信，求林晶原谅。林晶心本来有些软了，她想，只要老师的儿子朝自己道歉，那些参与帮助陆正义顶替的人向她道歉，她就放过，不再追究。
　　可是陆正义给她的回应是：“我父亲都死了，你还想怎样？”
　　利益获得最大的是他，顶替的人也是他，受害者是林晶，但是林晶在陆正义口中成了欺师灭祖的道德败坏之人。
　　她忽然冷静了下来，几个通宵未眠。她彻夜翻看刑法，却发现陆正义这样的人只可能判处有期徒刑，而他得到的一切，也就是从林晶手上抢走的一切，还会留给他的女儿。这都是应该属于她的，她想毁了这一切。
　　“陆正义，你的女儿，我还给你，你去自首吧。我们的对话有录音，我会把这一切给警方，同时曝光在媒体上。我也会自首的。”
　　陆正义愣住了，脸色变得狰狞。
　　“钱也烧了，我女儿的手指和耳朵也被切了，我父亲也死了，我们受的惩罚已经足够了，你还想怎样？”
　　“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你开车去灵峰山吧，那里有个坟场，你知道在哪。我把你女儿扔在了坟场。希望你事后可以去自首。”说罢，林晶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