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蛋卷一号机

3、3

　　“来，小逸。”
　　迎上我有点意外的目光，小张姐姐倒是笑得很得意：“兰兰爱吃小布丁，我早看出你每回都是随着她。前天我看见你在安阿姨那儿买老冰棍了，正好我也爱吃，就多买了几根。”
　　其实是我爸喜欢吃老冰棍。我妈走了以后，我一向是有什么吃什么，但有人能留心我的喜好还是让我挺感动的：“谢谢姐姐！”
　　“谢什么谢，再不吃化啦。”
　　小张姐姐拍拍我的头，似乎有点惊讶：“胡叔又带你理头去了？瞧瞧我们漂漂亮亮的小丫头，怎么剪得比小汪都短？”说着扭头冲汪小姐眨眨眼。
　　说实话，比起小张姐姐，她朋友的态度似乎有点疏离，我又不知道她的全名，只好在心里叫她“汪小姐”。这样的汪小姐被小张姐姐叫成“小汪”，似乎随意得有点别扭了。
　　但汪小姐却乐得跟她打趣，接过她手里递来的双棒一分为二，又还她其中一支：“头发是长是短重要么？还是说你看不惯我留短发？”
　　小张姐姐啃着冰棍只是笑，甚至没看她，而是拉着我坐到她书桌前。半晌，我听见身侧的汪小姐也笑了，声音很轻，像在笑话谁。
　　我没来由得紧张起来，手心直冒汗，好像她在笑我一样。
　　趁兰兰还没过来，小张姐姐鼓励我也试着学学用笔记本电脑。我懵懵懂懂地按照她的提示开了机，在被问到“想玩什么游戏”的时候彻底卡住。
　　“你是不是对电脑不太感兴趣？”小张姐姐揽住我的肩，开玩笑地晃了两下，“想看漫画吗？或者——”
　　大概是瞧见了我偷偷瞥向汪小姐的眼神，小张姐姐将我连人带椅子转了半圈，正对汪小姐的方向，“想跟小汪姐姐聊聊天吗？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让她跟你说说海对岸的美国是什么样。”
　　从汪小姐眼里读出了一丝称得上肯定的情绪，我憋了半天，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要是在美国，我长大了就可以留你这样的短发吗？”
　　小时候看电视剧电影，所有女主角几乎都有一头乌黑秀美的长发，就像我妈一样。就那么一次，电视里放纪录片，有女人留着一半寸头，脖子都挂着大木板，在地上跪了一排；我问我爸是怎么回事，他显得有点不高兴，只说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打那起，我就以为女人长大了是不可以留短发的。
　　汪小姐表情一愣了一瞬，然后妩媚的笑又攀回她脸上：“可以。在这里你也可以，只要长大了，你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说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带花纹的小铁盒，动作熟练地打开，取出一支细长的烟叼进口中，视线落回我身上却又把烟放了回去，自如又坦然。
　　汪小姐很特别，是那种让我很喜欢的特别。也许是因为她从美国回来，也许是因为她会化漂亮的妆，也许是她剪了很短却好看的短发，也许是因为她比小张姐姐更像成熟的大人。
　　总之我觉得自己有点喜欢她。她的出现，连带着我已经很熟悉的小张姐姐似乎都有了新的魅力。
　　那天我蹭了人家两根老冰棍，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她们都很好脾气地回答了我。可惜吃过之后跑回家，我肚子一阵一阵地痛，把问题和答案就着我爸给我冲的肠胃灵一股脑喝进了肚，什么都没记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跟兰兰一块去上学，问她昨天怎么没来。她的脸比我更像苦瓜，说别提了，奥数题不会做，被老师留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