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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银票 ...

  •   薛意安按下想帮她说话的阿越,告诉她今天这事儿看着便是,不用开口。

      又看着周雪音,淡然问道:“难不成银票上写了张郴的名字,或者是贤妃娘娘喊一声它能应,不然如何认定就是张郴家的?”

      周雪音不搭理她,只殷殷望着霍承渊。

      “陛下明鉴,臣妾的母家虽从不做悖逆君上之事,但十分谨小慎微,听闻张郴家出事,臣妾父亲生怕平日里和诸大人往来时不仔细给人留下话柄,特地去打听了一下。”

      “这才得知,张郴为人极其贪财小气,所有进了他府中的银票都要做记号。”

      “而父亲在臣妾入宫前,特地给了臣妾些银票银子以作不时之需,所以特地写家书给臣妾,让臣妾也查一查永华宫里有没有这样的银票,要是有,多半是逢年过节时送贺礼夹杂的,需及早交给陛下,等待圣裁。”

      说到此处,她举起银票,指着右上角,“银票经张郴之手,都会在此处留一个古字的‘长’,取‘张’字的右半边,弯弯扭扭很不好分辩,一般人只会以为是花纹。而薛昭仪所掉落的,每一张右上角都有此字……”

      薛意安深吸一口气,看着周雪音的眼睛,“方才与贤妃饮了两杯酒,还以为知道彼此之间的难处,从此再无龃龉,不想贤妃如今说话,字字句句都是要置我于死地。”

      “薛昭仪怎会这样想。”周雪音移开目光。

      皇后忽然叹了口气,往她的膝盖处看去,然后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周雪音蓦地想起来几天前去凤鸣宫请安,到了该散的时辰,独独她被留下。

      皇后没说什么别的,只关切地问那天跪了后有没有落下什么病根,是否请了太医来瞧瞧,她一一回答。

      皇后听完,也是如今天这般叹气,说:“你也知道本宫有心扶持你,奈何薛昭仪拦在前头,陛下对她是掏心掏肺,本宫也不好处处违逆陛下的意思,所以凡事还要靠你自己争气。”

      她自觉比不过薛意安丢了面子,恼然回道:“嫔妾也不知道要怎么争气。”

      皇后是怎么说来着?

      “你有什么本事可以去讨陛下的欢心,本宫也不知道,本宫只知道,这薛昭仪眼见着就要往贵妃之位去了。”

      “其实本宫是皇后母仪天下,不论谁晋封谁得赏赐,本宫都无妨。但薛昭仪一个武将之女,琴棋书画样样不行,将来要踩在你头上,本宫实在是瞧着你太过怜惜,才多说两句。”

      周雪音又何尝不记得先前的耻辱,那一天膝盖的疼痛,每一晚都在钻她的心。

      眼下在这赏花宴上,她终究还是继续说道:“薛昭仪,我不过是将自己所知晓的说了出来,后宫自然是不能与前朝大臣勾结,这些银票数额都不小,你实在是糊涂啊。”

      皇后叹了口气,道:“本宫先前听贤妃说起周家家书内容,还想,这个张郴竟敢这般大逆不道,现在看到了银票,才知传闻不虚。”

      “传闻?”霍承渊加重语气,很是冰冷。

      皇后小心地道:“是啊,臣妾听人说,张郴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就是因为身后有权贵暗暗指使,臣妾不知道这权贵指的是谁,但张郴已经把手伸到后宫里来了,可见传闻也有几分真实。”

      霍承渊问:“皇后这是已经给薛昭仪定罪了?单凭几张不知道从那里掉落出来的银票?”

      皇后忙说:“所以臣妾的意思是,不如着人去搜搜云逸宫,自然这只是为了还薛昭仪清白。”

      “胡闹至极。”霍承渊立刻驳了,“后宫嫔妃的住所,怎能随意翻捡。”

      皇后看起来很为难,“可这件事情到底是发生了,且所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薛昭仪舞刀后来落出银票,若是不还昭仪清白,前朝言官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陛下和昭仪,众口铄金啊。”

      薛意安笑了笑,敛衽深拜,“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陛下就让他们去搜吧,不然明儿早朝臣妾就要成祸国妖妃了,恐怕头一个指着臣妾骂的,就是刚正不阿的谢太师呢。”

      霍承渊沉吟片刻,“既这样,陈允,你挑几个手脚利落的去趟云逸宫,不要翻乱了薛昭仪的东西,只瞧瞧有没有这样的银票便是。”

      陈允应了声,出去后择了三四个小内监,急匆匆地走了。

      好端端的赏花宴闹到现在这个地步,谁也没有心思继续玩乐,凝春湖畔骤然安静下来,婉转鸟鸣也不见了,只有知了使劲扯着脖子嘶鸣,让人心烦。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霍承渊蹙眉道:“还没回来?这宫里的人也是越发会当差了,听不见蝉鸣么?”

      皇后赶紧唤道:“春盛,带几个人把周遭的蝉都粘了。”又转过头来安抚,“陛下不必心急,清者自清,臣妾相信薛昭仪不至于这样糊涂。”

      薛意安静静地听着皇后说各种贤良淑德之语,思绪早已漂浮起来,在半空中荡荡悠悠。

      这就开始了是吧,本来没有那么多心眼儿的皇后,也要浸到这大染缸里了。

      在霍承渊的后宫,贤良淑德是没用的啊,皇后还不如把在闺阁里的骄纵都拿出来,说不定还能换回几丝真心。

      陈允怎么还不回来?今天这场戏,要唱到几时去,还赶不赶得上回去用晚膳?

      ……

      旁人瞧她神色肃然,只当是要面对即将到来的惩罚心中没底儿,谁知道薛意安已琢磨到后日该让小厨房做什么吃食。

      小半个时辰后,陈允终于带着人赶了回来,云逸宫和凤鸣宫并不近,又是大夏天,他走得满身是汗,不敢和众位主子站得太近,只站在正中间处禀报,“奴才带人细细查了云逸宫的东西,确实……确实发现一张银票。”

      皇后皱了皱眉,略略有些疑惑,霍承渊已沉声问:“也有记号?”

      “回陛下话,有记号。奴才把东西也带来了,请陛下过目。”

      陈允让双手奉过头顶,立刻有小太监去接来奉给皇帝。

      这下等待了许久的妃嫔们忍不住了,私下里就开始议论,湖畔就这么大点地方,她们所说,几乎是人人听得见。

      “看来薛昭仪确实收了张郴的钱,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带在身上。”

      “为什么?多半是为了找个小太监出去换成银子带进来罢,在这宫里,银票可没有银子好使。”

      “薛将军知道这事儿吗?还是说,这银票本就是薛将军给薛昭仪的?”

      “我瞧着都有可能……这罪名可不小,就是赐死也不为过。”

      几个采女选侍活在嫔妃里的最底层,也都不算得宠,就是宫里年纪大些的奴才都比她们有体面,平日里不是受这个气便是受那个嫌,这会儿逮着个主子娘娘将要倒大霉,个个都兴奋起来。

      “放肆。”霍承渊忽然开口,声音不大,然带了几许阴沉,威慑力极强,“正二品昭仪,你们也敢这样嚼舌根。皇后,后宫风气如斯,你是否有责?”

      皇后慌忙起身,行了大礼,众人便跟着行大礼。

      “臣妾有错,只是臣妾之前身体一直不见好,后宫都是贤妃在管着,贤妃尚且年轻,精力亦有限,还请陛下不要责怪她。臣妾一定好好整肃后宫风气,再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贤妃感觉被什么东西梗住,只能请罪。

      霍承渊把手里的银票往地上一丢,“后宫里闹成这样,朕是替你们感到丢人!薛昭仪,这银票你给诸人解释解释。”

      “陛下息怒。方才贤妃说她的母家怕平常不注意得了张郴的银票,特让贤妃也查一查,那么臣妾宫里的这些,也多半是因为不注意而带了进来。”

      薛意安将额头紧贴在手背上,朗声道:“臣妾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奸臣勾结,做出见不得人的勾当!臣妾恪守本分之心,天地可鉴!”

      霍承渊颔首,抬了抬手,“罢了,薛昭仪所说有理,都起来,眼下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朕还是相信薛昭仪。”

      话音方落,人群后边儿隐隐传来了啜泣之声。

      皇后看过去,问:“是谁?”

      “是,是嫔妾。”

      众人都看过去,只见王美人一手捏着身上那件五色锦盘彩绣宫装的衣袖,一手攥着个帕子抹眼泪,双目已哭红,真真是楚楚可怜。

      皇后抬手招了招,王美人便上前跪下,怯生生道:“嫔妾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失仪,还请恕罪。”

      皇后温和地问:“怎么这时候哭出来了?可是谁给了你委屈受?”

      王美人抬头,目光从薛意安脸上掠过,慌乱地摇摇头,“没有,没人给嫔妾委屈受,嫔妾只是害怕……”

      “真是个傻丫头。”皇后让春盛给她擦擦眼泪,又说,“这是在皇宫里,陛下和本宫都在,你有什么可怕的?”

      王美人低着头,睫毛轻颤,如夏蝉的翅,“嫔妾不敢说,嫔妾怕说了,明日就见不着陛下和娘娘了。”

      “谁敢?有陛下和本宫护着你,没人可以威胁到你。”皇后温和安抚,“你想说什么,就说罢。”

      王美人又支支吾吾一会儿,薛意安终于忍不住了,深吸一口气,低下头问她:“没完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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