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飞坦的自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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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欠芸芸一场婚礼。
芸芸是我的爱人，她似上天派来救赎我的仙瑶，好到我一度认为我配不上她。
我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李太白确实不愧为诗仙。如果按照正常发展，我能在她及笄时提亲，然后顺利成章的成亲、生子、给芸芸正常女子能够拥有的一切美好。
但往往事与愿违。
我自幼比寻常男子瘦小，是的，作为一名男子，瘦小仿佛不应该出现在我的身上，但它确实存在了。
父母总盼着我能在成长过程中突然拔高，就像是周围同龄人甲乙丙丁一般。
垂髫、
总角、
束发、
弱冠、
看着父母越来越失望、越来越冷淡的眼神，我渐渐明白，一点点的不同，就会被他人归为异类。
明明在垂髫、总角之际，芸芸的家人还能放任着我们一起玩耍。
明明那时还那么美好，天造地设、金童玉女的赞美仿佛还停留在前世。
芸芸家世好，人也剔透可爱，惦记着和她结亲的人家能把她家门槛踏破。所以我总是在努力着，为了能有足够能力和地位迎娶芸芸。我的天赋很好，总会得到先生和长辈的赞赏，从不以此骄躁，因为芸芸喜欢温润谦卑的人，所以我就是那样的人。
‘天骄之子’，束发之年来到之前我总是伴着这个仿佛是我与生俱来的称呼。
可能上天总爱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世人看，芸芸及笄后与我见的便少了，那时，我快弱冠了。
本来只是窃窃的私语，如今随着年长，变成了能在我面前直呼出来的恶语：矮子。
是啊，我也恨。
恨我为何如此瘦小，连幼我五岁的芸芸也能与我比肩。
恨我为何没能与父母一样，拥有稍微正常的身高。
恨为何苍天如此不公，偏要把曾属于我的东西一件件的拿回去。
父母的门庭不高不低，亏不了我，也捧不起我。但配着芸芸总差着一线，更别说我还有着‘缺陷’。
我试图通过科举来改命，很可惜，一次次的失败令周围的嘲笑声变得发猖獗。
我，如何甘心？
虽然在多年后才发觉我的文章早已被某个不知名的人顶用，但那又如何，我再无法迎娶我的芸芸了。
他们说的对，我就是废物。
他们骂的好，我哪里配得上她。
他们喊得妙，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们……他们……
可是芸芸，她像是天仙一样，披着光把我从地狱拉回来。
她说：谭郎，你是世上最好的男儿。
她说：谭郎，世间万般都不如你的一根头发丝好。
她说：谭郎，别害怕……有我陪着你…
她……她……
她说：谭郎，我要和你一起远离厌恶你的世俗。
她带着我，留下一封家书，隐入了西南的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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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看我舞剑，也总是夸赞我的剑法比李白的剑法好，芸芸总认为我不管什么都比天下最厉害的人好。
芸芸、我的芸芸，我怎么能让你失望呢。
练剑本是为了保障芸芸的生活和安全。刚开始逃离时，芸芸的家人报了官，看着芸芸坚定拉着我的手，我内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想法——将那些阻碍我们的人都杀掉。
于是便付诸了行动，看着曾经阻碍在我面前的人一个个倒下，我从前萌芽的想法如潮般抽条。这次不是为了芸芸，是为了我那心中深处的恶鬼。
我的剑法越来越好，好到我能瞬息便能取走来人的头颅，好到那闻讯拜访的李太白也败于我的剑下。
我们在一处残败的竹屋偷偷的写了庚帖、结了发，倒了两杯茶做交杯。
我欠芸芸一场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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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芸芸不曾耕种过，在深山，我们整理了前人留下的竹屋加以修缮，渐渐将它住成了我们第一无二的小屋，我和芸芸的。
芸芸高兴了好久。
我们出来没有带够盘缠，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靠抢盗维持着和芸芸一起的开销。
芸芸她不知道，在她眼中我永远是最好的那个。
我也不会让她知道。
直到她死去的那刻。
我看着芸芸步入半百，就开始时时提醒自己，人都会死去的，芸芸…也是。
不想让芸芸难过，所以就得活着等到芸芸先去。
她会等我的。
握住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佩剑，没有丝毫的犹豫，将剑送进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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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上天还在厌恶着我，也许是我上世做恶太多却还拥能拥有芸芸。
我来到一个被叫做流星街的地方，他们说这是被‘神’遗弃的地方，也许吧，但这里确实像个地狱。
但那又如何，我自上世就开始逆神了。
唯一可惜的是，这里没有芸芸。
唯一幸运的是，这里没有芸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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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熟悉了这里，才发现这里只是‘另一个’世界。
不过没有芸芸。
呵。
这便是‘神’的惩罚吗？
呵。
那‘神’不知道，鲜血和惨叫早已变成滋养我心中魔鬼的养料，除了没有芸芸，在这里过活仿佛是属于我的‘极乐’。
————
很神奇的世界，不是吗？
虽然我在芸芸面前总是自谦我的功夫，但那确实一度为我的骄傲。
这里的人很强，强到我甚至愿意舍弃我的骄傲去学习。
‘神’啊，谢谢你。
我轻笑，将那个曾经让我喊她‘师傅’的人杀掉。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真是，我的‘魔鬼’又要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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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一个很神奇的称呼，不是吗？
从在这里降生，我便做好芸芸天人相隔的准备了。她应该会投个好胎，至少不应该在这里。
杀的人多了，前世修养的性子便更淡了，没有芸芸，又作给谁看呢？也越发懒得动脑了，除了想想如何让那些人死的更好看，其它什么也提不起兴来。
所以当有个‘谋士’主动拉伙时，我便半推半就了。他是个愿意动脑的，和我上世拥有芸芸一样，还能耐着性子作个温润样，可他身边没有‘芸芸’样的人，他可真奇怪。
就这样，从孤身一人变得有了伙伴。可寂寥的月儿不会因为散开几片乌云就会变成温暖的太阳，不过，聊胜于无吧。
听侠客说流星街外还有另一番天地，我心顿时一动……芸芸，会在吗？
坐在垃圾山上，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味道，参杂着丝丝甜腥。
芸芸不常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也不常念着她，我一直很清楚，要么这辈子都不会遇到，要么我们总会有一天遇到。
但……不管怎样……此刻，我又想芸芸了。
‘无亭无柳无明月，天涯望断觅何处。
云起云落云舒卷，枯枝怎奢入骨思。’
这里没有对酒离别的亭、没有随手采撷的柳、没有寄托思念的月，我把天涯都望破了个洞，也无法找到一处能和你说句别离的地方。日日夜夜、云都在天上呆着，一会跑向那儿，一会跑到这儿，朝着云努力够着的枯树枝，怎么敢奢侈的惦记天上的云呢。（就像是芸芸和我一样，我又在奢想着芸芸，那样活泼可爱的芸芸。）
如果，我说如果。芸芸听到这诗会笑话我的，太久不作诗，这首韵脚太奇怪了，她会说，你也就作诗比太白差点啦。李白是我们共同认同的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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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也没有很好，这里没有芸芸。
我便大发慈悲的送你们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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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活了三十个年头了，我还是很想芸芸。
像往常一般随意挑了处地方，月亮很好，风也吹的也舒适，那么那人反抗就杀掉，听话就放过。
她没有影响我的心情，还顺从的替我端来饭菜。
坐在窗台，今天不是很想杀人，环顾今天歇脚的地，这人打理的还不错。
手边是那人的书桌，上面还有一张折好的字帖。芸芸也喜欢写完字帖折好镇着。鬼使神差的，我拿起来看了。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谭郎，上世一别，十八年…
芸芸？
我试探的叫住来人，看着她惊异的望着我。我的芸芸，真的来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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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不重要，但我还是应该提一下，因为芸芸喜欢叫我。
上一世名谭斐，今世号飞坦。名字对我而言只是代号，没有什么意义。但芸芸喜爱唤我谭郎，所以我也喜欢谭郎的称号。
我从未如此感激上苍，让我能够弥补前世对芸芸的所有缺憾。
我攥着彩球绸带，小心的领着芸芸进青庐。
芸芸是我的最爱。
最开始的时候，她跟在我的时候活像跟屁虫，那时我只是靠着外表欺骗着旁人，像个草包似的。但她不会戳穿我，她只会踮着脚捧着糕甜甜的喊我哥哥。她变得越来越好，花绣的像是真的，字也临的好，那那都好，所以别人也开始惦记她。
我当时还能仗着名誉和家世微微的压他们一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那该死的缺陷变得显眼起来，把曾经骄傲的人踏进泥里，这是世人常做的事。芸芸不会，我不论变成什么样，芸芸也会抿着酒窝怯生生的唤我谭郎，芸芸是不一样的。
在她眼中，谭郎一直是谭郎，谭郎永远是谭郎。
我原本欠着芸芸一个名分，欠她一场婚礼。这些缺憾曾使我数次想要放开芸芸。
但是没关系，我和芸芸再也不会遗憾。
“一拜天地”感谢上苍。
“二拜高堂”感谢芸芸这世开明的父母。
“夫妻对拜”感谢伴我多年不弃的芸芸。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飞坦的自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