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忆》井上香草

2、梦回

　　“安安，你知道这个怎么玩吗？”
　　“不知道”
　　两个小孩正蹲在墙角捣鼓手中的无人机。
　　“我会，我会，我教你啊”
　　“嗯”
　　“你看好啊，这是上升，下降，向左，向右...懂吗？”韩凌指着遥控器说。
　　“知道了，给我玩。”陆安礼认真听韩凌解释后想自己玩。
　　“哎！哎！这就懂了？不用我给你演示一遍吗？”韩凌惊讶道
　　“不用，懂了”

　　陆安礼操控着无人机一直往前飞，韩凌也跟在无人机后面追。
　　“安安，飞慢点”韩凌边追边喊。
　　“你叫我飞慢点我就飞慢点？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还说你不会，是不是骗我，明明玩得那么溜”韩凌继续往前追，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马路上。
　　“韩凌，别再往那边跑了，快回来”陆安礼一直盯着无人机，也才发现。
　　“你说什么？”韩凌停下来，转过头问。
　　“我说，你快回...”

　　就在这一刻--韩凌倒下的瞬间，陆安礼的世界从此黯然失色，仿佛所有的都静止了，一切都烟消云散。
　　陆安礼扔下手中的遥控器向韩凌跑去，无人机也随即落了下来，摔坏了...

　　“韩凌，醒醒”陆安礼跪在韩凌身旁摇着他，“别吓我啊”
　　路人听到动静，很快便围了过来。
　　“这孩子怎么搞的呀”
　　“啧啧啧，在哪里玩不好，偏要上马路玩”
　　“哎，孩子还这么小，真可怜”
　　......
　　“你们都楞着干嘛，快打120啊”陆安礼朝路人吼道。
　　很快，救护车便把韩凌带走了，走的时候还一直喊着陆安礼的名字。救护车走后，路人们也都散了，只剩陆安礼在马路边呆呆地站着。无人机掉了，他也跟着坠入了谷底，不管怎么爬也爬不出来。

　　天色渐暗，陆安礼默默地捡起无人机往家里走去。

　　到医院后，韩凌刚抢救了过来。
　　“病人暂时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两个星期就好了，但是，经过这次车祸，他得了轻微脑震荡，有没有后遗症等观察几天才知道”医生正向韩凌的父母解释韩凌的情况。
　　韩凌苏醒这天，陆安礼来到医院看望他“我来看你了，你感觉好些了吗”
　　“你是谁啊”韩凌躺在床上慢吞吞地问。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陆安礼的心沉了一下，虽然在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医生医生，你快来看一下啊”韩妈妈急冲冲的跑去找医生。
　　“别慌，我来看看”医生叫韩妈妈问韩凌关于自己的事，可韩凌没一件记得。
　　“怎么回事，阿凌还记得我们，但小陆是我家阿凌最好的朋友，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这个情况的话，应该是选择性失忆”医生观察后说。
　　“那是什么”韩爸爸问。
　　“选择性失忆是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也就是说，他的大脑自行屏蔽了关于这小伙子的事”
　　“这样啊，谢谢医生...”
　　医生在说的时候，陆安礼也在旁边听着，了解到韩凌忘了自己，心里也轻松了：既然是我害了他，那他不愿记起我对他本身也好。正想往回走，韩妈妈来了。
　　“小陆啊，阿姨不怪你，既然阿凌选择忘记你，那就不要再来刺激他了，你明白阿姨的话吧”
　　“明白”陆安礼不敢面对韩妈妈，从刚才韩妈妈过来就一直盯着地面。
　　“阿姨也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你尽量少出现在阿凌面前，这样对他也好”
　　“嗯”陆安礼低头应着。

　　在这之后，他也不是没来看过韩凌，只不过都是在韩凌睡觉的时候。

　　韩凌出院这天，陆景带着陆安礼搬去了其他城市，他知道，经历了这件事，陆安礼心里也不好受，只是表面装作不在意。陆安礼的妈妈在生下陆安礼后就去世了，这些年来一直是陆景在带他，但陆景要工作，很多方面都照顾不到，陆安礼的性格也慢慢变得孤僻，很多事都选择自己承担，也比其他孩子要懂事些。好不容易有韩凌这么个会说话，又开朗的朋友，现在也要分开了...
　　那天回来之后，他把无人机修好，装在箱子里一并搬走了。
　　在新的城市，新的学校，陆安礼开始了他新的生活。每天都埋头学习，想用学习时间来填补生活的空缺，但这似乎没有用，他仍活在自己的内疚里：好像自己不把无人机往前飞，自己多注意一下，或者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韩凌，他就不会那样了。
　　最后，他尽力让自己忘记。
　　陆景工作忙，也没有在陆安礼面前提过韩凌。
　　据说完全忘记一个人的时间要七年，这几年过去，他差不多已经忘记了，但还是觉得自己缺了点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高中填报志愿的时候，又迷迷糊糊地报了以前那个城市的大学，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陆安礼，醒醒”韩凌正站在床边摇着他。
　　陆安礼缓缓睁开眼睛，经韩凌这么一摇，原本梦见的就记不得多少了，现在再想也想不起来了。
　　“你昨天没喝酒吧，怎么比我们起的还晚”
　　“......”
　　陆安礼呆坐在床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也想不起梦里的那个人是谁，叫什么，长什么样，只知道梦里的自己很伤心，很内疚。
　　“嘿，你又在想什么？”韩凌歪着头问。
　　陆安礼刚想要开口。
　　“不会吧，你又出神了吗？你怎么这么容易出神，万一哪天灵魂出窍了怎么办...”韩凌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陆安礼瞪得说不出话了。
　　“算了，赶快起来，我们要迟到了”
　　陆安礼从床上爬起，快速的套上一件白色宽松T恤，又稍微整理了一下便出发了。
　　江凡和许昌逸已经先去教室了，陆安礼和韩凌相伴走在路上。
　　时光流逝，四季变换，变的是时间，不变的是大写在双方身上的那股子气，过了这么久，两人依旧如几年前一样，只是缺了那份记忆。
　　“你有什么心事吗”韩凌突然问。
　　“啊...没有”
　　“那我看你一直闷闷不乐的”
　　“......”
　　韩凌看了一眼手机，“糟了，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了”
　　“啊...”
　　“啊什么啊，快跑啊，我可不想第一天就迟到”说完，就拽着陆安礼往教学楼跑去。
　　“跑慢点”陆安礼说。
　　“这还快？再慢咱俩都要完，坚持一下吧，就快到了”

　　可喜可贺，两人踩着上课铃到了教室，老师也还没有来。
　　现在班上只剩最后一排有两个位置，便坐了过去，江凡和许昌逸坐在他们前面。
　　坐下的时候两人还喘着粗气。
　　“你俩这是被狗追了吗，看着这么累”江凡转过头问。
　　“这个你得问他”韩凌指指陆安礼。
　　“！”陆安礼看着转过来的江凡表示没有什么可说的。

　　“哎呦！”
　　班上瞬间安静下来。
　　同学们纷纷向前门望去，只见一只保温杯在地上滚，接着，一位中年男人酿跄着走了进来。
　　口中嘟囔着：“这门槛怎么变高了”，又弯腰把保温杯捡起来。
　　“老师，你这出场方式有点特别啊”一位同学起哄说。
　　“各位见笑了啊，我这是属于不看路的行为，同学们不要模仿”他认真的整理衣服，“咳咳，说正经的，我叫张明炜，是咱班的班主任，接下来的四年我会陪着大家一起度过...”
　　“现在请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互相认识认识，有同学要先来吗”
　　“......”
　　“看来大家都很害羞嘛，那就依花名册上的顺序来吧”张明炜拿着花名册说，“第一位，肖烨”
　　“大家好，我叫肖烨，没有其他爱好，唯一喜欢的就是打游戏，三缺一专业安排人物，大家可以来找我组队哟”
　　“组什么队，你给我下去”
　　底下嘻嘻哈哈一阵。
　　“下一位，边佳”
　　“我叫边佳...”
　　“钟航”
　　......
　　“下一位，韩凌”
　　韩凌慢吞吞走上讲台“想必本市的同学也知道，今年的市状元正是我，我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好了，就这样”
　　韩凌下来后，同学们处于震惊当中，
　　“这么牛/逼吗，都不低调一下”
　　“好拽啊，长得好帅，成绩又好”
　　......
　　老师也楞了很久才继续说：“好了，好了，最后一个，陆安礼”
　　同学们也渐渐安静下来。
　　“陆安礼，谢谢”
　　才安静下来的教室又沸腾起来
　　“现在长得好看的都这么与众不同吗”有人小声说。
　　“好了啊”
　　“现在大家都认识了，有谁愿意当班长的吗”
　　不知怎么了，大家都齐刷刷的看向与众不同的那两位。
　　“老师，我来吧”说话的人是钟航。
　　“那好，就你了”
　　“大家就先休息一下，韩凌，你来一下办公室”张明炜出教室的时候说了一句。
　　“好”
　　“没想到韩凌深藏不露啊”
　　等老师走后，许昌逸和江凡都转过头来。
　　“陆安礼，他犯什么事了吗”江凡指指韩凌的空位。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韩凌一去就是一节课，也不知道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