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足深陷》净水流深

22、第 22 章

　　秦意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她没有心思学习，更没有心思做课题，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段感情来得猝不及防，却又让她心潮澎湃。
　　她这是被拒绝了，而且是狠狠的被拒绝了，可心里怎么就那么不甘呢？
　　周舫，拥有无懈可击的外貌、聪明优越的头脑、高冷独特的气质和无法估量的财富，她相信周舫这次能考上，放眼未来，即便在这人才济济的高等学府，周舫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拥有了周舫，就能拥有人生梦寐以求的一切，秦意不知道，她到底爱周舫这个人，还是周舫所带来的附加值，或许都爱，人就是这样，贪婪且自私，即便是自视甚高而目空一切的秦意，也不能免俗。
　　秦意无心别的，晚上约了邱莹，她想，或许可以跟邱莹探讨下，怎么忘记周舫，秦意自嘲地想，邱莹比她理智，说放下就放下。
　　不过在见到邱莹的时候，秦意立马就改变主意了，邱莹顶着两个黑眼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吃饭的时候，从头到尾一直在说，考不上就去死，她要被考试折磨疯了。
　　秦意再没良心，也不能用这种问题再去折磨邱莹，少不得说些鼓励和开导的话。
　　晚上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秦意想，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和邱莹比，她算幸运的，至少不用为考试忙碌，不用为生计发愁，唯一的烦恼，就是个男人，有什么大不了。
　　自从当面拒绝秦意之后，周舫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秦意毕竟是廖青阳的朋友，有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在身边，周舫也不踏实，说清楚了，大家各自安好，才能舒坦过日子。
　　关于这件事，周舫没跟廖青阳说，觉得已经了了，有什么说的必要，反正，他一开始就跟廖青阳表明态度了，他和秦意根本不可能。
　　周舫这边太平了，廖青阳开始七上八下了。
　　最近，廖青阳总能在食堂碰见秦意，总觉得秦意有意的，之前一段时间，两人刻意躲着，基本碰不到面，最近频率一高，就觉得不对劲了。
　　又一次碰上后，廖青阳主动问：“秦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秦意夹菜的手，顿了下，然后将菜放回盘子里，“没有啊。”
　　廖青阳皱了皱眉，秦意刚刚说话的声音比平常高了两度，明显在说谎，但既然她不想说，那他又何必戳破呢？
　　自从廖青阳知道了秦意对周舫的心思之后，他对秦意的感觉，变得复杂了起来，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廖青阳可以接受和秦意偶尔见面聊天，但这隔三差五的，总在提醒他，身边有个女的觊觎你爱的人，廖青阳觉得有些消受不起。
　　两人沉默着吃完饭，离开的时候，秦意忽然把廖青阳叫住了，她直接了当的说：“你什么时候有空，聊聊吧，有话想跟你说。”
　　廖青阳怔了怔，“随时。”
　　“好，”秦意脸上露出怅然的神情，“最近，……一团糟，我快憋死了，想找个人聊聊。”
　　廖青阳看着秦意的神情，忽然心软，有那么点同情，还有些同病相怜，从内心来说，他与秦意感同身受，他也猜得到秦意想聊什么，他觉得他们应该避免这个话题，但……他又没办法忽略她的痛苦和请求，心想大不了什么都不说，给她当个垃圾桶，也许发泄完了，劲头过了就好了。
　　想到这里，廖青阳说：“晚上我没事，请你吃烧烤吧，我知道一家特别正宗。”
　　见廖青阳答应了，秦意脸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她点点头，“那约在6点半怎么样，我去你们系找你。”
　　“好。”
　　整个白天，廖青阳都有点心神不宁，想着晚上见了秦意，说什么做什么，怎么应对。
　　严格说来，秦意算是情敌了，情敌要跟他吐露心声，他却想着怎么安慰人家，这么做，是不是太贱了点儿？他不应该像偶像剧里演的，给她使个绊子什么的吗？为什么，廖青阳竟觉得，自己也有点可怜呢？
　　不到六点半，秦意就过来了，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廖青阳被老板绊住了，快七点才出来。
　　一看时间，正是烧烤店高峰，过去恐怕要等位，廖青阳想了想说：“要不请你吃披萨吧，烧烤店闹哄哄的，说话也不方便。”
　　秦意的心思压根没放在吃上，当然没意见，于是决定去吃必胜客，那里地方大，二楼几乎没人，非常适合谈事情。
　　走到门口，秦意转身进了隔壁便利店，不大一会儿，手里拎着几罐啤酒出来了，看了看廖青阳说：“想喝点。”
　　廖青阳点头，“行，不过我酒量不行，顶多一两罐。”
　　秦意笑笑，“我喝，我酒量好。”
　　上了二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廖青阳叫了披萨、意面和几样小食。
　　等餐的功夫，抬眼向外望去，对面就是周舫住的酒店，廖青阳看着那些亮着灯的房间，心想，不知道周舫晚上吃什么。
　　等了几分钟，餐上来了，廖青阳招呼了秦意一声，就自顾自拿起一块披萨吃起来，芝士的香味弥漫在口间，面饼又脆又香，他心念一动，放下手里的半块披萨，拿过纸巾擦了擦手说：“你先吃着，我下去上个洗手间。”
　　秦意看着廖青阳消失的背影，想说，二楼也有，转念一想，算了。
　　秦意拿出从便利店买来的啤酒，打开一罐，咕嘟咕嘟灌了一半下去，没等廖青阳上来，她就觉得脑子有点晕乎，腿也软了，刚刚她没对廖青阳说实话，她酒量其实也不好。
　　一个自认为特别聪明的人，总觉得世界上没什么事情难得到自己的人，让她说出潜藏心底的话，其实是有些难度的，何况秦意性格内敛，平常大有点喜怒不形于色的味道，现在，让她改变一贯的行为方式，着实有点难，但她又忍不住，这种羞耻心和发泄欲共存的矛盾情绪，时时折磨着她，她觉得如果再不爆发一下，她就要崩溃了。
　　廖青阳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酒气上头的女人，他在心里无声的摇了摇头，“你吃点东西再喝啊，这样容易把胃搞坏了。”
　　秦意脸上绽开笑容，“没事儿，就这一次。”
　　廖青阳将一块披萨放到秦意盘子里，“快吃，这个一定要趁热吃，不然口感不好了。”
　　秦意拿起那块披萨啃了两口，觉得食之无味，她睁着迷蒙的眼睛说：“刚才去给周舫送餐了？兄弟做到你这个份上，真是难得了。”
　　廖青阳听秦意说的诚恳，心里直发虚，他哪里当周舫兄弟了，那是当小宝贝在照顾，但这话他可不敢说，本能的辩解道：“他们店有送餐服务，我就是下去帮他定一下。”
　　秦意笑笑没说话，看着廖青阳莹白的脸庞，心想，明明这个人更好，为什么偏偏喜欢那个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的家伙，她真是不懂自己的心，难道真应了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想想也对，前男友不也是个渣渣？看来自己是没救了，就喜欢渣渣。
　　“我跟你聊过我前男友吗？”
　　廖青阳摇了摇头，“我们好像没聊过这方面。”
　　秦意点点头说：“我不好意思聊，他背着我勾搭邱莹来着，大渣男。”
　　“……”
　　“我好像只对渣男感兴趣，”秦意落寞的看着窗外，“明明你警告过的，我还是……还是陷进去了。”
　　廖青阳抬起头，看着秦意。
　　“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好，”秦意重新将目光转回廖青阳脸上，自嘲道：“毕竟，人家也没渣我，不搭理我而已。”
　　来之前，廖青阳想了一万种安慰人的方法，但真到用的时候，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爱过人吗？廖青阳。”
　　“……”
　　“我不相信你没爱过，所以你懂我的，对不对？”
　　廖青阳点点头，“我懂，但不是所有爱都会有结果，你想开一点……”
　　秦意“噗嗤”笑了，“廖青阳你可真会安慰人。”
　　“嗯……”
　　“……周舫告诉你的吗？”秦意咬着嘴唇问：“关于我喜欢他的事儿。”
　　廖青阳尴尬的张了张嘴，“就不能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吗？”
　　“你？”秦意用手指点了点廖青阳说：“不像，你在这方面，感觉挺迟钝的。”
　　“……”
　　“周舫……他怎么说我？”虽然难以启齿，秦意还是问了。
　　“……他？”廖青阳低下头，“没说什么，就……觉得你挺好的，但……”
　　“好了，不难为你……”秦意拨弄着啤酒罐说：“你说过，他交过很多女朋友，我还以为……不难追呢，可是，他短信不回、电话不接，见了我也特别冷淡，是我哪里不好吗？”
　　“……”
　　“他以前的女朋友……都很漂亮吗？”
　　“也不是……”廖青阳觉得，这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现在，是要他一个一个回忆周舫的前女友吗？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
　　廖青阳的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他……还真不知道周舫喜欢什么样的，过往的，好像什么样的都有，这是不是说明周舫重口味，一点不挑呢？
　　秦意笑了，“你这算什么兄弟，连他喜欢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廖青阳看着秦意，顿了半晌，无奈的说：“既然那么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他。”
　　“他会告诉我不喜欢我，”秦意苦笑，“但不会告诉我喜欢谁。”
　　内心天人交战一番，廖青阳深深吸了口气，带着几分诚意说：“喜欢，就去争取吧，就算得不到，也不会留下遗憾。”
　　这是他的心里话，廖青阳觉得，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如果在他表白之前，周舫跟别人跑了，那么只能说明他们没有缘分，不管是谁，只要周舫真心喜欢，他都会送上真心的祝福。
　　理智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感情上接受起来并不那么容易，说完这句话，廖青阳就感觉心上好像破了个大洞，空的让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