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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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忙的工作又铺天盖地般涌向苏溯，他满肚子的气儿被无声无息地消磨着。
检查完毕最后一纸地区税务收缴情况时，窗外已经弦月初上，政务大厅褪去了白日人来人往喧嚣忙碌的面孔，一望无际的夜幕下几豆灯光沿路排列，初秋的晚风穿过林荫街道，不温不凉向苏溯吹了口气，他昏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苏溯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忙得焦头烂额，又要兼顾人情世故的工作，每天回到家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大学本科学的是文秘学，他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大大小小的比赛参加过不少，按道理说，他被保送个研究生是不成问题的。而且他也喜欢大学这种自由开放，文韵深厚的地方，原来一直想深造，然后留校任教。
但他家境一般，虽然父母没有明说，他心里也明白他们希望自己去找一份体面稳重的工作，所以苏溯大三的时候放弃了争取保研名额，转而准备去考公务员。
每每回溯大学时光，他脑子里绷的那根弦儿就稍微松了点，那些美好仿佛历历在目。就在这些光影一闪而过时，有一个人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苏溯的脑海。
那个人就是季涿舟。
季涿舟本科和苏溯就读于R市同一所大学，只不过他学的是经济学，两个人的初次交锋是在一场辩论赛上。
当时季涿舟代表的商学院与苏溯代表的汉语言文学院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杀进了决赛。
那次的辩题是“美丽是种原谅剂”，苏溯抽签抽到正方时，他的眉头皱了一下，转瞬即逝，又是一副从容不迫的神色。接着便四处搜罗资料，把论点的方方面面安排紧凑，从准备到正式比赛，他几乎每天都睡不够六个小时。
在那场辩论赛上，季涿舟从社会学和美学角度出发，他提出人类发展可以说成是一种发现美、追求美、创造美的历程，美是推动社会历史变革的催化剂。
但在当下社会中，我们更习惯于将美与人的外貌形态所联系，片面地定义美的范围，局限美的理解。美发自内心，拥有本身的规律规则，它无法定义曲直是非，也不是伪道德泛滥的面纱。
苏溯则是通过历史学和哲学重点论述，美作为人类永恒的追求，无论是在文明发展，还是感性的丰富上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而道德是人们公约而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是理性的代表。
恰如我们所知，在人的进化历程中，感性先于理性而存在。感性和理性并不是完全对立，只有两者相辅相成达到一种相对静态的平衡时，才能创造出属于道德和美的和谐。世界上没有完全错误地美，同时也没有真正公平意义上的道德，唯有包容是两者的平衡称。
双方旗鼓相当，比赛进入焦灼阶段，季涿舟夺口而出：“如果这个定义放置在爱情上，你能用自己的理解表达一下它的意义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并不在苏溯的意料之内，他抿着唇看向季涿州，半晌才开口：“爱情本身就是美的溯源之一。但爱情中的得失舍予，在这个主题之下，并不具有普世的价值观。但我想说，爱和美一样是随心而动，随性而求，心动不是答案，心定才是永恒，爱情中的原谅归根到底依旧是爱情本身。”
声落，全场寂静。几声寂寥的鼓掌像是荒野燎原的火星，牵引出无数星星之火汇聚光芒，顿时场上掌声如雷般响起。
苏溯沐浴着所有流转的灯光，嘴角挽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的目光与季涿舟交汇，卸去了赛场上紧张凌厉，含了满目初冬细雪的淡然温柔，季涿舟刹那间全全接住，心中的怦然不经意随着泄露。
“哎，我说，哥，你俩这不也挺浪漫的，干嘛藏着掖着一直不告诉我。要我说你就赶紧上，别磨磨唧唧的，过去这么久黄花菜都凉了。”季涿航抱着心爱的咖啡杯，坐在他哥旁边帮忙参谋未来的脱单计划。
“你懂个屁！我今天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明知道他是苏溯，还他妈让他进我房间，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不自在是不是！”
季涿舟仰靠在沙发上，张口就噼里啪啦地训着自个儿弟弟，而心中仍然在为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忏悔。
唉，希望最后那一通电话能够挽救一下。
季涿航知道他哥是陷入“还没开始就已经预见结束”的困顿之中萎靡不振，于是一边捧着咖啡杯一边搜刮着他知道的所有追人的方法。
他灵光乍现，想起书房中锁在箱子里的那叠东西，突然就来了主意。
“诶诶，哥，你不是说上一个坐在苏溯如今这个位置的专管员是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才轮到他的吗？这说明，他肯定还要向你拿资料，这样他才能把咱们往年的税务带回去交接给别人重新再审核一遍啊。你还是有机会的，季涿舟！”
某人把脸埋在沙发软垫里，好半天才传出闷闷的声音。（作者:他这是过于高兴但又怕笑傻掉而做出的举动。）
“帮我在别涧订个包厢，明天，不对，后天的，两人桌，要隐秘点。”
季涿航听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都包间了还要再怎么隐秘？跑去深山老林？又不是谈什么国家机密……就算是为了营造二人空间也用不上好吧！
“放心，我这就去给你订个好位置。”
至于隐秘什么的……当屁话放掉就行了。
……
苏溯想着这几天还要亲自跟季涿舟见面拿资料，十分头疼，鬼知道对方还会耍什么花样。
这事本来是想在家访的时候顺便做的，可谁到竟然是季涿舟那个家伙，气得他工作上的事全部都忘了。现在就剩下他家那份资料没有上交审核，这是工作上的事，不去拿肯定不行，万一出了问题是可要命的。
这事必须尽快提上章程。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隔壁办公桌的同事瞄了一眼难得会发呆的苏溯 ，开口提醒道:“苏溯，你手机响了。”
“嗯？”苏溯缓过神来，“哦，谢谢。”
说着他解开锁屏，是一条短信。
来自——188*****599
他愣了一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手机号是季涿舟大学时的用的手机号。这是唯一一个除了亲人外，他不备注就能记住的手机号码。
都这么久过去了……他难道没换号码？
他点开信息，果然，都是关于取资料的事情，约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但愿明天见面的时候他也能这么正经就好。
转眼，一天就在忙碌的工作中过去。
就在季涿舟和苏溯约定见面的时间的前半个小时。
“季涿航，你这订的是什么烂间，一点见面氛围都没有，还不隐秘，随便哪个人开个门就能进来！”季涿舟黑着脸冲着手机乱吼，用实力证明什么叫智商掉线。
“？季涿舟，你脑子有病吧？这是VIP包厢还不隐秘？哪个包厢不是开个门就能看到人的？难不成你还想再摆两屏风遮遮？呵，你是想让我给你在深山老林里订一个幕天席地的包厢还是坐在黑不拉几的洞穴里谈事？”季涿航越想越气，自己真是一腔好心喂了狗，“你是跟人家谈正事的，不是跟人家约会。有条件的话最好顺带一起吃顿饭聊聊天，增进增进感情，不是……喂？”
季涿航还真是没想到他哥能不等他说完就挂了，“艹！”他把手机往床上一摔。
活该他单身！这都什么逻辑！
而另一边。
黑色西装，看不出是什么牌子，可能是某个大牌定制款。
整理的妥妥贴贴的发型，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坐姿，外加上一副严肃深沉的表情。
苏溯推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怎么感觉季涿航瞬间老了十岁……稳重是更稳重了，只是这发型……实在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审美，是他弟帮他弄的？（他弟:艹，明明就是他死不悔改，硬要说这发型稳重，关我什么事！）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季涿航突然有点紧张，手中的手机不由攥得更紧。
“早吗？你不也一样？”苏溯说着，将靠近门口的椅子拉了出来，坐下。
“资料呢？带来了吗？”苏溯脱下外套，搭在了靠背上。一路走来有些热，他低头把两边的衬衫袖扣给解了开，微微往上翻了些。
“嗯，都在这。”季涿航一把拿过放在他右手旁的文件袋递了过去。
苏溯接过文件袋，将封口拆了开。一边大致核对着里面的那些资料，一边对坐在对面“稳如老狗（划掉）稳如泰山”的季涿舟说:“哟，难得啊，你今天这么安静。我差点以为你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季涿舟见对方毫不留情戳穿了自己的表象，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皱着个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啧。”苏溯将东西整理好，重新装回文件袋里，“既然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别说了。我还有工作，就先回去了。您一个人在这慢慢坐着吧。”说着他踢开椅子站了起来。
“等等！”季涿舟生怕人走了这才开口挽留，“等会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正好……聊聊。”
“吃饭？”苏溯瞬间沉下脸色，“吃什么饭？现在已经十点半了，我待会儿还要把这资料带回单位交给同事。人家是那是专门等着我把东西拿回去，他才好早点干完早点下班。你是大爷吗？要别人一等二等再三等的？”
“……”
季涿舟依然是那副严肃的样子，只是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攥着手机的手已经出了不少汗。
苏溯被他那副模样给气笑了:“季涿舟！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在干嘛？约会吗？你能不能分清楚点场合？！”
空气在一点一滴中慢慢凝固。
某人微微向后靠，闭上了双眼，还是一个音都没有发。（作者:其实他心里已经开始土拨鼠尖叫了，大致内容是‘啊啊啊啊啊我该说什么啊啊啊啊季涿航那个大傻子给我出的什么馊主意啊啊啊啊’。他弟:？？？这难道不是你自己想的主意吗？）
苏溯，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
“季涿舟……其实你没必要披着公事的外披来跟我扯私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哪怕你跟我吵再荒唐的架，一个电话过来，我也不是不会接，顶多就是先骂你几句而已，没必要弄这些东西。”说着他顿了顿，“吃饭的事……下次再说，反正你都有我手机号码，这么多年，你不也没删，不是吗？”
随后，清脆的开门声扯回了季涿舟的思绪。
门半遮半掩着，刚才还站在门边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
流年……不利。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