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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四、奥神星上初遇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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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蠢女人迈向比赛场地的里昂只想尽快解决战斗,省得被那眼尖的人看了去再说三道四。
开头用的力猛了些,后头有点吃不住,好在这一组没遇上什么劲敌,勉强还算顺风顺水地结束了。
走下场地前往上瞄了眼他们的座位,仍是空的。
他怀着不知是失落还是侥幸的心情抓紧去照了一趟洗手池边上的镜子,看着还好,眼睛没肿,就嘴角破了一点。
他舔了舔唇,把那点血色给咽进去,接着走回了观众席。
今天的比赛结束了,观众陆陆续续地在往外散。
里昂一会儿抬头望着高处的空座位,一会儿望着观众进场的入口处,想人就是再怎么墨迹,买杯水也该回来了。
出意外是不可能的,她不让别人出意外就够可以的了,那是什么情况,走了,被人拐跑了?
里昂不由自主地焦躁,这会儿才感觉比赛时被踹到的心口疼了起来,他一手捂着艰难地蹲下了身,站在人来人往的潮流中就像个被遗弃的大孩子。
好在没过多久,人就自发地缓了过来,里昂装作无事发生地直起身,看都没看就接过递到他跟前的一瓶水,掩饰性地灌了一大半,最后才斜眼关注到女人怀里多出的东西。
单手抱着,用一大块深色布盖着,依稀是个人的轮廓,看身长也就五六岁孩子那样。
一想到女人出去帮他买水不积极,反而兜一圈又捡了个孩子,里昂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掀盖布,看看女人这回捡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手伸到一半被人打掉,从来没被女人这样对待的里昂双眼一瞪就要发作,伸到半空中未来得及抽回的手又被人握紧了拽着往前拉。
刚撩起来的怒火被速度掐灭,里昂只好顺从地跟上一言不发的月月的步伐,两人一起冲回临时在王城租住的旅馆房间。
关上房门后,月月立刻把罩着的深色布扯开,露出里头一个光屁.股小男孩。
乍一看没什么问题,顶多就是男孩头埋在月月颈项间,整个身子跟八爪鱼一样扒在月月身上,这一副让里昂看了两眼赤红疯狂吃味的画面。
但静下心来仔细看看,月月的表情并不似往常没心没肺游刃有余,甚至痛苦到血色全无,两只手不停地在向外推着男孩,但两个人的身体就像是被强力胶黏在了一起,分开一点就要撕扯开一层皮肉似的。
里昂立刻不管不顾地上手去拽,他脖子上爆起了青筋,用了比混战中还要多的力气,才勉强将男孩往外拽开一点。
低头一看,人差点傻了,只见男孩的口中、胸口、双手、双脚,都伸出了无数根黑色细长的触角一样的东西,尖端戳.进了月月的皮肤里,正疯狂而灼热地吸收着血液,红色的光点顺着黑色的细长管道被源源不断地输送进男孩的体.内。
那一刻,里昂人傻了,也疯了。
他怒吼一声,只想提一把大砍刀将男孩剁成碎块,可一来大砍刀不在手边,去拿的间隙指不定会演变成什么样,二来也被月月看出他的意图,拼命地发出阻止的信号,更是从嗓子里发出嘶吼的一声,要求他,“拽!咳咳……直接、拽!”
里昂才总算找回点理智,使尽了全身的气力,生生把男孩从月月身体表面拽离。最前头吸血的那一截被抽开的刹那,月月被戳了无数个洞的身体也喷泉似的往外冒血,眨眼间就汇成了一片血泊。
虽然明知道月月不是正常人,但头一次遇上这种情况的里昂亲眼目睹后真的慌得手足无措,哪里还能有心思先把小男孩这个罪魁祸首大卸八块,随手远远地一扔,就扑到月月身上。
他看着月月顶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虚弱地闭上眼睛,貌似没了声息。看着月月的周身积了一大滩的血液,身子凹陷似乎把体.内所有的血都给倒了出来,他的眼睛虽然还看得见东西,他的世界却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绝望的黑色了。
里昂觉得自己没有哭,只是眼泪不受控制地浸湿了眼眶。
他还记得父亲曾经教导过,男孩子是不能哭泣的,尤其不能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哭。男孩子一定要足够强大,要拥有直面困难的能力,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保护他们免于伤害。
父亲就做到了,在他31岁之前的人生里。
里昂一直都不相信母亲转达给他的父亲临终前的话,父亲死于第二次王战,在擂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是母亲陪在他身边,自己当时因为未.成.年的身份没有资格进场。
母亲告诉他,父亲临终前的遗言,是希望他不要想着为父亲报仇,将来也不要参加王战,最好能做个普通人,享受普通人的平安喜乐。
他不相信这是强悍一世的父亲说出的话,以为是母亲担心他,故而借父亲之口对他说的劝慰话。尽管母亲解释父亲其实并不奢求王的位子,去参加王战只是为了解救当年受困的她。
但即使这样,里昂也没有打消念头,至少内心深处是这样,因为他很清楚父亲的遗言是错的,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平安喜乐的资格,更别说像他们这种从高处坠落成的普通人。
后来母亲的遭遇就验证了他这一观点。
他至今都能回想起来母亲仅仅是走在路上就被一群歹人一边嘴里阴阳怪气地叫着‘王后陛下’一边狠狠占有,他力量太弱拼命反抗也只有被人打昏当货物一样抗走的命。
而那一天,母亲才刚刚埋葬掉父亲的尸体。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变强,迫不及待地想复仇。他想撕裂那些人的嘴脸,想踩烂那些人的躯体。他要靠王战站到那个最高的位置,再毫不留恋地离开。如果可能的话,他想毁掉这个世界,至少毁掉所有作恶的人与非人。
但这一切同归于尽的想法在遇到月月之后渐渐地偏离了轨道,似乎开始有点能理解父亲临终前的那番话,理解父亲为了母亲不顾一切的心,他觉得父亲能为母亲打下王的宝座,他也能为月月放弃登王的念头。
毕竟这女人强悍过了头,非但不需要人保护,还能随时随地护着他,随时随地铲除一切想针对他们的势力。
就是‘不求回报的好’这一点太让人讨厌,他是人,不是冷血动物,养那么久总会产生感情的,她倒好,一副‘无所谓他走不走、反正只要他回去她都在’的做派,一味的对他好却无所谓他对她好不好那种若即若离、明明再亲密都可以就是达不成一定程度上的共鸣这一点,时常让他恨得牙痒痒。
他脾气不好,很不好,在月月面前展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出去找人打架发泄掉的,如果说一开始还抱着复仇的心态望眼王战,到后来就更多为了在她面前挣个面子,不至于在级别上差那么多。
他一直以为女人是不会死的,就跟她不会老一样,虽然也担心过他老了她还没老的情况,但那是之后要考虑的事情,可是现在……
里昂抹了把脸勉强振作起来,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月月的脸在她凹陷的面颊上印上一吻,随后就把自己为王战装备的所有武器都携带在了身上。
月月死了,他一个人也不会独活,但在那之前,他要先杀死怪物男孩,再杀死和男孩有关的一切,从哪里开始他也不知道,反正这事不能就这么过了。
里昂困兽似的在房内转着圈子,最后转到仍旧闭着眼睛昏迷不醒的男孩身边,高举着砍刀就挥了下去。
可惜没能挥得动,男孩虽闭着眼睛,他身上的那些黑色触角却鲜活得很,扛下了里昂的全力一击,还夺过砍刀远远地甩脱了。
里昂实在不懂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生物,说他无害吧他害死了月月,说他有害吧他对抱有恶意的他只防守不进攻。
就在里昂的复仇之路卡在第一步时,一波全副武装的人类战士齐齐出现了,就像是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存在过什么一样,穿着笨重冰冷的钢铁机甲戒备地一点点往里推进,他们的目标大概是——
里昂的目光扫过昏迷中的男孩,又扫过血泊中的月月,眼神突地一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月月周身的血液好像变少了,凹陷的脸颊竟然也有在回弹的迹象。
这一下,哪里还管得了其他,当场就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跪倒在月月身边,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地上血液的流向,就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但是没有,月月她确实在慢慢地恢复,失去的血液在自行回流,失去的血色也在自行恢复。
与此同时,月月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里昂克制着想要握上去的冲动,只看着那手指渐渐变长变软,最终变换成和男孩身上一样形状的触角,可能色泽上更亮些加上只有一条没那么杂乱,所以没有让里昂产生反感厌恶的心思。
天哪,反感厌恶,他怎么会?
虽然眼前这一幕让他震惊,虽然他一直都有揣测过月月的真实身份,因为月月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现过,但他莫名地不害怕,甚至隐隐地有些兴奋,大概是觉得找到了达不成共鸣的最大阻碍,以为这一层谜底的揭露会让一切都豁然开朗。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高兴这个的时候,人类战士正有序地逼近,就在里昂盘算他现在这具被月月血液长期浇灌改造过的肉身,对上一群钢铁机甲有几分胜算时,月月手指幻化的触角已经和男孩身上的触角搭上了线。
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就像是在用触角进行着某种交流,交流完毕,月月身上的触角重新变回手指,继续专注于对身体的恢复,男孩却反而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