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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私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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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午夜,李家门户紧闭,早早忙碌起来。
华贵不再的李家院落里,走过一个步履稳重的男人。他其貌不扬,身材瘦小,胜在气质沉稳。简朴的装扮同普通家丁并无不同,但当李阳华看见这个男人,很是恭敬的弯了弯腰。
此人名叫平太,是于游手下一名写记家仆。他此次前来李家,便是承于游的命令,来看看李家小子到底有没有可能成为驸马。
见到曾经的李侍郎对自己卑躬屈膝,平太并没有摆架子,反倒回敬了一礼。
“我只是跟随令公子来随意看看,不用在意我。”平太笑着说。
平太出身寒门,从官场底层一路摸爬滚打,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就算面对李家,平太也能从容应对,公事公办。
现下李家没落,再也掏不出名贵玉器、缎带来装点李少如,李夫人特地拿出自己压箱底熏香,给李少如好好熏了一 熏。熏的李少如连打几个喷嚏,不耐烦地推开自己娘亲。
李夫人没有被自己儿子态度给呵退,反倒心疼起自己儿子,竟然要放下身段去勾引女人。要是在以前李家没有被抄家,哪轮得到自己儿子这么委屈。想公主那骄纵臭脾气,自己儿子不知道要吃多少苦,李夫人开始落泪。
见到自己夫人一阵哭哭啼啼,多得是晦气,李阳华也不耐烦起来。他蛮横地推开李夫人,径直走向李少如。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你好好争取一下。暂时先承诺她,今后你一定对她好,不纳妾。”李阳华语重心长,捏了捏李少如手腕。
李少如看着自己手腕边的熏香包,心下立刻明了。
李阳华理了理李少如的衣领,眼角笑出皱纹:“只要儿子你成功当上驸马,我们李家就能平安渡过这次劫难。”
李少如自觉担负起保住整个李家的责任,点了点头。昂首阔步,带着平太出了李宅,朝着约定地点走去。
出发前,李家还特地差人去公主府附近晃荡了一圈。眼见着公主偷摸着上轿子,趁着夜色往约定地点走去,才更加肯定今夜肯定会事成。
平太装作李少如的家仆,跟随在他身后,默默观察着李少如。
靠着让自己儿子吃软饭、当驸马来救整个家的,平太也是第一次看见。当于游向平太吩咐起这件事时,也多的是玩味好笑的态度,像是在说一个笑话。
见过有卖姑娘的,没想到还能有高门贵族卖儿子的。平太看着李阳华兴致高昂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这李侍郎还真把自己儿子做驸马,当成唯一的指望了。
在平太看来,李家也不算走投无路了。就算李家真被抄家流放,也不是没有活路。先不说老实招供,指不定能免了流放之苦。
就算是流放,李阳华肯定藏有不少私钱没有被官府追查到,李阳华用这点钱在路途上打点一下,一家子至少能吃饱穿暖好好活着。更不用说李少如还正值壮年,能找份工养活自己一家人。
平太哪知道,李家人绝对不会像他这么想,他们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吃条鱼都要丫鬟一根根把刺挑出来。哪里受得了以后那种小门小户的寒酸日子?
李少如自己倒是宁愿去骗女人,也不愿去做粗活。帮别人扛麻袋,换的钱还不如他以前打赏的小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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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太跟随李少如走了一路,夜色已浓。两人不走大路,就为了避开人群。提着两盏小灯走在人烟稀少的小路,前往李家一处废弃庄子内。
庄子地处位置偏僻,破败不堪。因为不值钱,被官家收走田契后,也没人打理。
现也不知被卖给哪个有钱人充数了。
也要感谢这位新地主,为我今日的良宵提供一处好地方。李少如想到这,露出想入非非的笑意。
要不是看在于游的份上,平太并不想陪着个落魄公子哥来这鬼地方。一心抱怨于游过于谨慎,连这点鬼话都相信。
现下的平太只能希望自己早日完工,早点汇报。
李少如提着衣摆,嫌弃看着满院野草,依旧掩盖不住李少如心底的兴奋。因为被收了地契和钥匙,李少如只能笨拙地翻墙,蹑手蹑脚往里走。
平太不想为这么个纨绔开路,不想脏了自己的衣服翻墙,再加上不方便被公主发现。便站在院墙下,示意李少如自己一个人进去。
四下无人的破败院落静得能听见虫鸣,时不时传来老鼠穿草而过的声音。李少如心生恶寒,他慢慢向屋内走去。
昏暗房间里,只见长满蛛丝的烛台上新燃了根蜡烛。
李少如壮着胆子瞧去,床幔后是一抹曼妙倩影。在薄纱轻飞下,女主面庞轮廓隐隐可见,看得李少如心里蠢蠢欲动。
“公主,这地方委屈公主了。”李少如心中大喜,顾不上黑暗,掏出怀中准备已久的熏香,“月下相会,请让我为公主点香。”
害怕被公主质问,李少如飞快点上熏香,又锁上了房门。
这香肯定不是一般的熏香,是能致使男女情动欢爱的催情香。
李少如知道公主不会轻易委身于自己,在李家实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顾不得当朝律法,使用了如此下作手段。
自在赏花宴时起,这上等催情香就被李少如早早备着。只等和公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用上,把生米煮成熟饭。
只可惜公主过于警惕,私下从不与李少如独处,让人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香也留到了今日。
催情香的效用自不用多说,不到片刻,帐中女子就身体酸软,使不上力。李少如作势过去便要抱住女子,女子发出一声惊呼,打翻了烛台和灯盏。
顿时一片灯下黑,厢房内伸手不见五指。李少如仍旧紧紧抱住女子,不肯松手,一件件剥去女子衣衫。
李少如正在心里暗骂,事到如今竟还装出副贞节烈女的模样。女子不似方才那般抗拒,在黑暗中,下一刻揽住了李少如脖子,与李少如亲热起来。
催情香的香气四溢,让李少如血气上头,加上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李少如竟没闻出女子身上只是廉价的脂粉香气,并且没有贵族钗环配饰。
一阵翻云覆雨后,女子床上的熟练顺从让李少如心生满足。
李少如揉着女子手指,开口准备说些甜言蜜语:“我必定娶你。”
女子听罢,更加心悦,亲吻着李少如的脸颊。李少如大喜过望,得意自己驸马之位稳固。
两人正准备再亲热一番时,随即,他便听到屋外传来一丝熟悉的女声。
“咦,怎么平账薄也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于大人府上记账吗?”
平太的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惊讶:“公主?”
李少如登时发觉不对,此刻在自己怀中与自己浓情蜜意的女子,她手指粗糙,掌中带有茧子。哪里像一个娇养公主的手?
屋外的是公主,那自己床上的这个女人又是谁?
催情香的作用被吓走了一大半,还没等李少如推开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腐朽破烂的大门便被人推开,几个壮汉先行闯了进来。
来人提着灯笼,晃到了李少如的眼睛,也彻底照亮了整个厢房。
床上女子如同被照妖镜照到的妖怪一般,尖叫一声,瑟缩向李少如怀里躲去,看起来好不柔弱。如果不是个陌生女人,平日里的李少如还会吃这一套,但眼下的李少如只有烦躁。
平太一进门便闻到了还未消散的催情香气味,捂着口鼻,不禁皱眉,暗骂李家的下作。
平太身后的小丫鬟道:“公主,我去把门窗打开,蜡烛都点上。”
李少如眯眼,又眨了眨眼,才看清平太身后那些人的模样。除开公主王昭昭和她的贴身丫鬟,还有一堆家仆跟随,连与李少如有私通的钟红也站在一旁。
此刻,钟红的眼中再无往日里的爱慕崇拜,有的只是和众人别无二致的惊讶和厌恶。
在郊外破屋里苟合,足是件让人人唾弃的事。
这些人手中提着灯笼,一个个簇拥在门前,像是把灯打在了没穿衣服的李少如身上一样。见到众多人如此眼神,李少如也备感羞耻,推开自己身上的女人,匆匆给自己套上衣服。
李少如不由自主地看向王昭昭,她静静站在门侧,被护卫护在身后。她用绣帕轻掩口鼻,露出葱白手指,待丫鬟散气通风后,才放下手。
夜色灯光中,王昭昭身披一件防风暗色藏青披风,领上盘有金纹绣花,内里一件内敛的青色襦裙。
鎏金带玉的珠钗在灯火下闪着星光,摇曳在王昭昭盘起的乌黑秀发上。给破败的厢房带来蓬荜生辉的贵气,过分扎眼显赫,似乎是为了故意刺痛李少如的眼睛一般。
李少如再看向自己身旁的女子,女子捂住自己的脸。散落一地的布衣,作用粗糙的杂色金镯。一切黑暗中的遮掩,在灯光下都显露无疑。李少如彻底傻眼了,呆愣在那里。
见李少如成事无望,平太连个眼神也不想给他,叹了口气问:“公主为何在这?”
王昭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着回道:“此处庄子的地契被我买下来了,我为何不能在自己的庄子里?”
像是为了证实王昭昭的话,青珠贴心地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方才他们一行人可是大大方方开了院门进来的,不像李少如偷摸翻墙。
“深更半夜,你带这么多人来郊外破屋来干什么!”李少如忍不住大叫。
青珠正想大骂李少如不知礼数,却被王昭昭抬手轻轻拦下。
只见王昭昭拢了拢披风,点了红妆的脸上笑容明媚:“我听守庄子的看院人说,有人私闯进来。便从公主府里拿了点人,想来看看谁那么有胆子,敢私闯公主府名下的庄子。”
这番说辞在明面上简直无懈可击,李少如咬牙切齿却说不出我什么话来。
李少如在心里吼,进入庄子的时候如此简单,连条看门狗都没有,厢房门也是开着的。哪里来的什么守庄人。
李少如看向平太,直到看见他无奈又带有疏离的眼神,李少如才如遭雷劈般恍然大悟。
自己这是着了这女人的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