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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日记 ...

  •   那段日子我的心情很差,总是感到浑身无力,只想在床上从白天躺到黑夜,然后再从黑夜一直保持清醒到白天。

      我依靠酒精去寻找大脑还存在的感觉,四肢不受控制的时候反而让我觉得心灵得到了一点安慰,那时就觉得自己像是《阿飞正传》里的旭仔,再配上一些颓废的音乐,烟雾缭绕中才有一点存在的意义。

      我的体重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有段时间我突然暴瘦,眼眶凹陷,我跌跌撞撞地走到镜子前时,也会被这具骷髅吓一跳;我的皮肤状况很差,脸和身体几乎要溃烂了,但我懒得走出门去买药,因为这幅样子让我更加害怕见人。

      我不是害怕人们向我投来怪异的目光,而是害怕人们莫名其妙的关心,那种虚伪的关怀和笑脸,我没有力气讲些客套话和扯出一个客气的笑容去应付。

      直到我的姐姐从北方南下来看我,她一看到我居住的地方就哭了出来,哭得连我自己头一次觉得自己原来是可怜的。

      “你一定是生病了。”

      我姐姐说道,我还没来得及给个答复,她就拿起了电话絮絮叨叨起来,不久之后,我就被送去见了心理医生。

      我有没有病我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情难得的引起了我的兴趣,竟然让我产生了一丝想探究的想法,你要知道,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最好的治疗药物。

      我的治疗周期为一年,等到我完全康复的时候,就是我写完这个故事的时候,而这个故事,这个说不上离奇但也算得上曲折的故事,是我从当事人口中听来的。

      这个女人,故事的女主人公,也是这个心理治疗室的病人之一;她曾经的未婚夫,也是这个心理治疗室的病人之一,故事的一开始他就死了,死时很痛苦,死后很解脱。

      那一天天气很差劲,南方的雨季总是这样令人讨厌,不仅房间内潮湿到令人痛苦,室外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不过睡了个午觉,窗外就开始大雨滂沱。

      她坐在车后座,雨珠不断敲打着车窗。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和一副黑色的墨镜,明眼人一瞧就能猜出她刚刚参加完一场葬礼,并且是一场很体面的葬礼。

      那是她未婚夫许文明的葬礼,因为许家的面子大,葬礼上来了很多人。

      许多陌生的面孔来握她的手。

      “徐小姐下午好,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徐小姐一定要节哀,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但我也知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在这个秋高气爽。。”

      “校长,那是开学致辞,现在还是暑假。。现在是葬礼。。”

      她微笑着握了握校长的手。

      “徐小姐,这杯酒你不喝不行!我和老许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不要说我吹牛,你问问他,你问问他,当年他是不是欠我五块钱没还!就凭这么多年的交情,这杯酒你得喝!”

      她微笑着接过了酒,一饮而尽,然后猛地咳嗽起来。

      “徐总,今天见到您我三生有幸,我真的听说了您很多事迹,我也听说您最近好像有关注什么项目是吧,没错没错,就是本人的一点小才华,如果您看有机会的话,能不能将我引荐给您的父亲呢?”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今天的雨下得好大哦,雨刮器都刮不掉,像赖皮狗一样,有的时候这鬼天气就像人,你让它来的的时候它不来,你让它走的时候它不走,总是要人去适应它。。。”

      司机老曲往后视镜看了一眼:“二小姐,右拐就到家了,你还有哪里要去吗?干我们这一行什么天气都开得了车,你放心,我的车技很好,随便拐弯都行。。。”

      她只是闭着眼睛靠在靠枕上。

      老曲将她平安地送回了别墅里,刚一进门,就看见她哥哥拿着一杯水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她后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你去哪里了?我们两小时前就到家了。”

      她只是低头换鞋,见状她哥没再理她,自顾自地回到了书房。

      她走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后,她立马就把裙子身后的拉链解开了,把裙子踢开后又把墨镜一甩,将头发披下来的同时从高跟鞋中解放了出来。

      她跪在床上,在一堆衣服中翻找着,终于挑到成套的睡衣后,她走进浴室,“啪”的一声将门关上,然后“哗”的一声热水流了下来。

      “砰砰砰”连续十几声,她的房门几乎快被敲烂,其实仔细观察一下,房门确实呈现出凹字型,因为那是水滴石穿的效果。

      “徐睿知!我不是早跟你说音响不要调那么大吗!徐睿知!!!”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摇滚乐骤停,房间被打开一个缝,她探出了一个脑袋,头发仍然湿漉漉的。

      她仔细听了一下,却并不知道她哥在指手画脚些什么,直到她意识到自己还戴着耳机,这才把塞在耳朵里的东西取了下来。

      “我说你,为什么开着音响又戴着耳机啊?”

      她把耳机往身旁一丢:“殡仪馆里太吵了。”

      她哥哥无言以对,顿了一下说道:“别再把音响开那么大了,我还要工作。”

      她点了点头,等她哥走后,她将房门重新关上。

      穿上睡衣后,她在化妆台前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静静地过了大概十秒钟,她终于将身旁的香**包拿了过来。

      她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盯着那个封皮看了很久,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可见她的心情并不平静。

      那是一本陈旧的日记本,上学那会儿学校门口常见的款式,并不特别,但本子里面断断续续又塞了很多其他的纸张,因此显得格外厚重。

      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胸口的起伏更加剧烈,拿着日记本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在封面上按下了一个手印。

      这是许文明的日记本,算是他的遗物,却来自另一个男人的手中。

      “这是你未婚夫许文明珍藏十年的日记本。”

      那个男人,她甚至不想称他为男人,因为对面坐着的那个人看上去那么小,可能连二十二岁都不
      到。

      那个打着唇钉,烫着黄色头发,一只脚踩在另一只椅子上的纤瘦少年叫陈小澜,他一坐下来就自报门户。

      二十岁,无业游民,爱打游戏,常年泡吧。

      许文明的情人。

      “我刚成年就跟了他,”,陈小澜右手转着面前的水杯:“不过也就两年的事,但我认识他比你早。”

      她无言以对,无话可说,只能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

      “你是他的结婚对象,”,陈小澜指了指那个日记本:“你应该看看那个日记本,很精彩,他一直放在一堆书里面,那个箱子放在我家。。。”

      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陈小澜别过脑袋去看路上忘了带伞跑着去避雨的行人,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过了大概三秒,他才重新转回了头:“你知不知道许文明他喜欢男人啊?”

      陈小澜放下了脚凑近她,眼神几乎是死盯着她,一眨不眨:“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跟我在一起,他死后我才知道,他同时还会约其他人。”

      “他妈的你哑巴啊?”

      陈小澜轻声抛出了一句脏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

      她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如果许文明的出轨对象是个女人,她或许能用云淡风轻的姿态完美地赢下这局,可是面对这个黄毛小子,她确实是个哑巴。

      她只觉得荒谬,十分难堪,大脑一片空白。

      陈小澜往后靠去:“你们这种有钱人家,是不是都特别重面子啊?”

      陈小澜突然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如果我在网上把这件事情放出去,你说会怎样?”

      “你有照片?”

      她问道。

      “你还不是个猪脑子嘛。”

      陈小澜说道。

      “那又怎样?他人都死了,你拿跟他的照片来威胁我,是不是威胁错人了?”

      她有些生气。

      “你知不知道‘添油加醋’这个词,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写成什么样。他跟我讲过你的名字,讲过你的职业,况且你爸和你哥还是那么有名的企业家。”

      陈小澜完全就是一个无赖的模样。

      “你想怎样?”

      她直接让他开条件。

      陈小澜挠了挠脖子后头:“以前都是他养我的,现在他死了,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你就是个无赖!”

      她开口骂道。

      “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

      陈小澜“啪”的一声把玻璃水杯往桌上重重一砸,引来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

      她往四周看去,然后才收回了自己的脾气:“我告诉你,我请得起最好的律师,你拿这种东西威胁我,你就等着坐牢吧。”

      说罢她就要起身离开,陈小澜却说道:“大不了两败俱伤喽,你要是敢报警,我就敢把这些事发到网上。”

      陈小澜站起身体,在她耳边说道:“你的父母还不知道许文明死亡的真相吧,他们眼中的未来好女婿,徐家值得联姻的家族,你舍得伤你爸妈的心吗?”

      她攥紧了拳头:“你跟他在一起两年,他的葬礼刚刚办完,你就跑来跟我讲这些?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那你有没有良心,他有没有良心啊?”

      陈小澜把一张纸塞到她的手中,咬牙道:“要是我下周一卡里没有十万,你就等着上新闻头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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