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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9-20 ...

  •   19.
      婴儿时期被父母抛弃,或者权能爆发导致无法在正常社会光明正大地生活下去,以统计数据来说,该是权外者游走在社会边缘的两大原因。

      可水野似乎总是比较特殊,能将二者合二为一,也因此被日常驱逐得彻底,据黄金氏族事后整理的事件报告,她出生时状况凶险,身体的自我防卫机制拉起警报,此生第一次的水流操控便将“汽化”发挥到极致,蓄水箱的铝合金外壁也抵挡不住瞬间上升数百倍的压强,纷飞的碎片毁掉了半条走廊,液体蒸腾出的水蒸汽掩盖了鲜血和残肢,唯有尖叫哀嚎不绝于耳,一地惨状中烟雾触发的灭火设施喷洒出液滴,细细密密地淋湿在地板上。

      黄金氏族闻讯而来,为暴走的权外者收拾烂摊子已是他们的日常,于是抵达现场的同时就开始救治伤患,总算将将把伤亡控制在了个位数,又分出一部分人手清除旁观者的记忆,对外宣称是医院设备老化年久失修引起的意外事故,打发了聚集在楼下的记者,就此草草收场。

      而对罪魁祸首及其家属的处理总是更为复杂。

      刨除精疲力尽的产妇,真正能够做决定的人被客气地请到一旁,姗姗来迟的青之氏族带来了前任青王的旨意——危险度评估5,无论年纪,理应受到监管与收押。这样的场合总免不了眼泪和为难,但布满砂石的走廊还历历在目,出生就是alpha级的权外者,确实没法在普通人家顺利成长。

      水野就这样被匆忙隔离,连个有形的称呼都没来得及得到。犯下的算是重罪,但真要将毫无自理能力的婴儿押入大牢大概也不合常理,正在一筹莫展时,一直埋头于研究的七釜户所长御槌高志接了报告,从研究所走出,亲临现场。

      “把这孩子交给我吧。”

      这个倨傲的,自负的,被命运指点成为救死扶伤的医者的老人抱起了降生的婴孩。

      “我会让她实现该有的价值,并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后来想想,那就是一切开始的信号。

      20.
      “所以说,”

      草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座研究所的地下全是各种各样犯了事的权外者?”

      秋雨过后的第二个清晨,天刚蒙蒙亮,在远处的天幕上染上薄青,是城市尚未苏醒的时段,HOMRA却是难得一见的核心人员齐聚,上至干部下至氏族,除了赤之王一如既往待在二楼长睡不起以外,连最坐不住的八田都安分地待在大厅里听讲。室内空间狭窄,视觉上密密麻麻的人影聚集起来也有压迫感,水野作为伤员兼唯一女性保有优待,得以离人群稍远,独自反坐在吧台附近的椅子上。

      只是到底要参与谈话,闻言,她艰难地抬起搁在椅背上的头,让空气流过喉管,慢吞吞地答。

      “是,也不是。毕竟权外者的数量本就不多,光靠胁迫可供养不起一整个地下实验室的运转。”

      出乎意料她这么讲,同在吧台附近的十束好奇地接话:“难道还有自愿的?”

      “说是自愿也未免太过美化,”水野道,思索着斟酌表达,“如果多研究几名权外者的人生,你会发现我们这种人中没有多少身心正常,只能说为了换取得不到的东西,许多人都愿意出卖自己。而御槌高志,充其量不过是给他们提供了一条交换渠道。”

      说到这里她停下,食指无声地指向楼上,沉默也是不言而喻的询问,草薙很快会意:“安娜和穗波老师还没醒,刚刚确认过的,这点不用担心。”

      只是接下来的猜测仍旧耸人听闻,他踟蹰半晌,不自觉地压低声音。

      “所以,你觉得安娜也是……”

      “谁知道,虽然她只有八岁,但权外者中早熟的也不少。”

      水野答,重新趴回椅背,搭在地板上的右腿轻轻晃动着将转椅朝右侧转过十度,视线也跟着懒洋洋地扫过去。

      天光即将大亮,店内便没有多此一举地开灯,但大厅中总有窗外光线照射不到的一角,在那稍显阴暗的地方,伏见正在一地零件中组装着终端的投影,红木制的茶几挡住大半身型,看得出十足不想与人搭话,即便她的目光引来众人的关注,埋头干活的人却只作若无所觉,按部就班地拆解,拼合,整理,伸手按下最后的按键。

      青白色的光线自下而上地在半空中投射出长方形的页面,水野也在椅背上偏过头,双眸映出屏幕的倒影,平淡地总结。

      “事实上,即使被做了这种事情,她不也什么都没对穗波小姐说吗?”

      这种事情——无需过度追问也在投影上展露无余,人群中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即使在以打架斗殴为家常便饭的赤之氏族来看也难以接受:火烧,水浸,电击,窒息,疼痛感阀值测试,年仅八岁的权外者所经历的非人道实验以白纸黑字的姿态映在众人眼底。

      “疼痛感—能力高压理论。”

      打破了一室沉默的是阴影中的伏见,他语气平静无波,总结课本般简明扼要:“由御槌高志本人提出,基本观点是痛感虽然对部分对权外者来说,会导致异能控制力下降,但在开发能力上限的方面上却有意外的功效。”

      手下不停地敲打着终端键盘,他在投影上调出几张表格。

      “能力范围,强度,持续时长,实验证明栉名安娜所感受到的疼痛等级越高,偏差值波动就越大,有几次的数据甚至接近王权者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出现的临界点。御槌高志应该就是利用这一点,开展针对德累斯顿石板的研究。”

      讲解有照本宣科的乏味感,却没人昏昏欲睡,倒有不少人将或明或暗的目光投给在场唯一的权外者——痛感,控制力,王级,太多的相似点,即使是赤之氏族也不会错过。伏见向后倒回阴影处,视线跟随众人一并看过去,强光自窗外透入,背景的白昼衬得那人只剩道轮廓鲜明的剪影,她对这些目光照单全收,债多不愁般趴在椅背上装死,唯有转椅吱吱呀呀地转动着,留下一些填补空白的轻响。

      而二楼隐约可听见人的脚步声。

      于是一早上的晨会匆忙结束于二楼住客们的早起,草薙以“首先以栉名安娜的背景调查为第一要务”作为结论下达指示,精通于地下信息渠道的氏族成员们就纷纷心领神会,两三作堆地离开了酒吧,店内人员迅速减少,等到女人和孩童从楼梯上露脸,已经仅仅剩下了一只手数得出的人数。伏见出门时才听见水野若无其事的招呼,透过玻璃门传到外界,带着模糊不清的笑意。

      “早上好,”她愉快地道,“安娜,穗波小姐。”

      像一种拙劣的遮掩。

      “——那我们从哪查起?猿比古?”

      突兀的搭话在耳边炸开,伏见回过神,小个子的同居人正关上身后的大门,单手夹着滑板朝他看来,脸上是一贯的没心没肺,他左右环视,其他人早散了个干净,于是故意问:“你不和镰本他们一起?”

      “镰本好像也没什么思路,而且还被十束哥拜托了帮安娜买东西。”偏有人听不出话里锋锐,回得依旧大大咧咧,“猿比古这边进展得会快点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就说。”

      “……随便你。”

      些许错开的对话,倒也没什么站在太阳底下纠正的力气,伏见抬手虚扶镜框,作为青之氏族追捕名单上的三分之一,他现在的处境也就比实打实暴露得彻底的栉名安娜和水野强些,无论青之氏族有没有查出那天晚上入侵了研究所系统的神秘人姓甚名谁,这段时间他最好还是低调行事,这就封锁了他所擅长的电子手段,余下的线索不多,而重中之重的是。

      “三年前。”

      他答,率先迈开步子。

      三年,一个足够微妙的时间点,水野从研究所出逃,五十岚自愿进入地下,栉名安娜与黄金氏族相遇,青之氏族开始彻底朝着沦为附庸的方向倾斜,看似毫无干系的人纠缠着卷入名为七釜户的漩涡,思维像被吸引着探寻究竟,他凝视着漩涡深处,嘴上却讲得冠冕堂皇。

      “栉名安娜的实验记录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年前,那之前的个人资料应该还入不了黄金氏族的眼,找几个合作过的线人问问,也许会有留存的线索。”

      一同行动时八田通常将他当大脑用,闻言不疑有他,抬脚跟上,和他并肩而行:“这样吗?嘛,猿比古觉得好的话……不过那些家伙真是让人看不过眼,三年前安娜才五岁啊。”

      “你对那位所长有什么期待,水野被带走的时候才刚出生吧。”

      “呃——也是,”像是才反应过来,八田迟钝地挠挠头,“那点上来说这些人也很可恶……”

      “……你的语气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也是有觉得过分的啦!尊哥说要管这事的话,去找那老头麻烦的时候,我也不介意连水野的份一并奉还。但是怎么说,就是想不出她的幼生状态,感觉她出生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而且那种程度的战斗力还是让人放心的,相比之下安娜就……”

      伏见不动声色地以余光斜视:“就怎么样。”

      半晌的顿止,“说不好,”八田放弃思考,笼统地答,“就更让人担心吧。”

      收回目光,伏见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与其说“说不好”,倒不如说没有比这更精准的形容,八田行事从来听凭直觉,懒得在细枝末节上费心,但就是能清楚明白有人更值得他在意,如栉名安娜,如周防尊,从最初见面就已经决定,无需追问也不讲道理。

      道旁的行道树参天,阳光从树荫中落下,忽明忽暗地映在眼前,无端惹人心烦,伏见脚下加快两步,把八田扔在后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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