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堇》李檀栾

13、013

　　好在涂图在店里演练试讲过许多遍，这会儿实操起来口条还算清晰有条理，直到全部汇报完毕，屏幕上的幻灯片顺利停留在最后一页后，她才隐隐舒了口气，抿着双唇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明睦琛坐在位置上，不由也跟着松了口气，全程握紧的手终于渐渐放松。
　　黄挚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转头间又看见了角落正捧着脸两眼放光的李初一。
　　今天在座的人员都暗里知道了涂图可能就是这部戏的女主角，因此当幻灯片上一开始显示播放着涂图身穿各式各样戏服的照片和视频后，大家只当她是作为演员模特来配合，故皆是以欣赏的目光来看待，没曾想到这些服装乃是出于涂图本尊之手，于是都不禁露出惊喜的神色。
　　黄挚带头鼓起了掌，众人才左顾右盼后纷纷响应。
　　“涂图小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有如此设计，当真是个人才，可见对角色理解之深刻。”沈导也颇为高兴，“我想正如网上所说，‘紫堇’的人选，果然是非你莫属。”
　　“是啊，涂小姐的长相气质都很合适。”底下一些声音陆续附和。
　　可是，没有一个人对她的服装作品进行评论。
　　涂图皱了皱眉，正欲开口说明时，对上了明睦琛意欲深沉的眼睛。
　　明睦琛摘下了墨镜，合上镜腿放在了桌面。
　　“小明，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对面的制片反应极快，于是问道。
　　“作为原著作者，我对涂小姐的设计还是十分满意的，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意见如何？”明睦琛说道。
　　“额……可是我们已经有合作的……”沈导凑近小声提示道。
　　“之前的服装版本大家也都看过，请大家自行对比，哪个版本更合适便用哪个，这才是开会的意义和目的。”明睦琛冷眼扫视众人，继续道。
　　大家面面相觑，却不敢发表自己的看法。论当前的呈现效果自然是加入独到见解的涂图的版本更新鲜特别一些，但是考虑到节目的投资和规模，还是经验丰富的工作室更可靠一点。
　　一边是已经敲定的知名服装工作室，一边是明睦琛心仪的女主角人选。
　　众人一会儿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付胜昌，一会儿视线又停留在导演和制片身上，只盼望着有哪个大人物来收场。
　　“我个人非常看好涂图小姐，既然如此，那‘紫堇’这一个角色的服装就辛苦涂图小姐回去继续完善，如果有问题可以及时和大家一起沟通。”没想到最后是付胜昌一番话打破了僵局，“不过，其他角色还是照旧交由原定的服装组，毕竟人的时间和精力有限，涂图小姐还需要为后续的演戏工作做准备，就不要太劳累了。”
　　“是啊，是啊，我也很喜欢涂图小姐的设计，那‘紫堇’的服装就采用这个版本吧。”沈导和制片交换了眼神后。
　　涂图饶是再不懂，也听得出来其中有几分是客套的场面话。尽管自己从头到尾像个小丑一般矗立着，但她还是发自内心地感激在众人面前认可自己的明睦琛，和愿意给自己这个小人物机会的付胜昌。
　　只是按照原本美好的想象的话，她应该可以至少负责几个角色，但眼下显然没戏，好在也并不算一无所获。
　　“感谢大家的认可。”涂图看了眼角落里神色有些担忧的李初一，重新鼓起了勇气：“为了角色造型风格的统一，我希望能够由李初一来负责‘紫堇’的妆发。”
　　黄挚闻言，转头看向了被点名后有些瑟缩的李初一。
　　“刚才照片里所有的造型和妆容都是由李初一亲手完成的，没有她的话就不完整，也不合适。”
　　“的确如此，据我了解，李初一确实也是非常专业的化妆师，怪不得每一套给人的感觉都浑然天成呢，妆容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对吧？”黄挚用胳膊肘杵了杵明睦琛后，向他挑了个眉。
　　大家也纷纷看向了明睦琛。
　　“我没意见。”明睦琛的语气毫无波澜。
　　“好，那就这么定了。”沈导赶紧敲板。

　　会议结束，一众人等纷纷离去。
　　“行了，事情也算进展地顺利，别板着一张脸了。”黄挚搂上了明睦琛的肩。
　　“他明知道涂图今天是作为服装设计师来的，何必要几个人打配合故意演这一出。”明睦琛不客气道。
　　“付叔是想来见见你嘛，沈导也喜欢父子情深的戏码，你就当成全一下两个老人家。”黄挚压了声音道，他知道明睦琛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与付胜昌的关系。
　　“不过，你今天怎么来了，你都没有工作的吗？佩姐居然也不着急？”明睦琛重新戴好了墨镜，扯开了话题，“还是说，你黄挚想要来演我这部戏？”
　　“我倒是想，可惜没这个档期啊。”黄挚黏着嗓音配合道，“哥们儿下周就进组了，到时候你想见也见不到了。”
　　“不用觉得遗憾，你年纪太大了，我这里没有适合你的角色。”明睦琛停下脚步，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不过，有几个龙套还可以。”
　　“去你的。”黄挚故作嫌弃地推了明睦琛一把，继而诚实道，“好吧，我其实是怕你今天和付叔见面会不对付，特意来为你站台的。”
　　“放心吧，我都快三十了，现在事业和生活也都好好的。以后要是有工作伤的安排，估计也少不得要碰面，难道还得次次靠你不成？”
　　明睦琛的内心对黄挚是感激的，知道他最近一直在忙新电影的准备工作，能够特意跑来说明是真的在担心自己。
　　但他毕竟也是个快到而立之年的成年人了，还说什么来站台，真够幼稚的。
　　明睦琛想着，伸出拳头碰了一下黄挚的肱二头肌：“练得还行。”

　　涂图此时此刻正坐在公司的咖啡厅里，店里播放着舒缓优雅的爵士乐。可熬了这些天的她只觉得音乐催眠不已，只好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肉，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刚才离开会议室时，付胜昌的秘书特意叫住了涂图，让她先在咖啡厅等待。
　　在彻底被困意击倒之前，付胜昌来了。
　　“董事长好。”见到来人，涂图的瞌睡立马消散，站起了身。
　　“涂小姐，你好。”付胜昌意外的很是亲切，“请坐。”
　　“您叫我涂图就好。”
　　“好，涂图。”付胜昌看了眼桌上杯子里的水，“不喜欢咖啡吗？”
　　“不是的，董事长。我最近本就经常熬夜，怕喝了晚上更加睡不着。”涂图如实解释。
　　“也是，现在年轻人作息大都不太规律，注意一点也是好的。”付胜昌见涂图十分约束的样子，便宽慰道，“你不用这么拘谨，现在不是工作，你也不是我的员工，咱俩就是普通长辈和晚辈之间聊聊天。”
　　涂图一头雾水：她哪敢啊……
　　“不介意的话，你叫我付叔就行。”
　　“额、我还是叫您付董吧。”涂图绷直了身子，不假思索道，她可从没想过要攀关系。
　　“好，都行，称呼什么的可以慢慢来。”付胜昌用手指抬了抬眼镜，话锋一转，“涂图，你和睦琛认识多久了？”
　　“我们其实算不上认识，只是最近因为这部剧才有了一些工作上的往来。”涂图如实说道。她就知道，堂堂董事长怎么会要见她，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哦，这样啊。我也算从小看着睦琛长大，他的性格比较孤僻和古怪，以后你俩要是闹矛盾了，还请你多担待。”
　　“啊、好的”涂图更不解了，重新握住了水杯，连连应是。
　　“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虽然掌管着这么大的公司，但毕竟上年纪了，看见你们这些小辈就忍不住好奇和关心。”付胜昌回忆了下涂图的信息资料，继续说道，“涂图，你之前没演过戏是吧？那以后有继续当演员的打算吗？”
　　“付董，说实话这点我也没想好。”
　　涂图心想，这都还没开始演呢，哪想得了这么远，她这个演戏小白能不能成功活过这部剧还是个未知数呢。
　　涂图知道这不会只会寻常的聊天，可是到此为止她仍是不太清楚付胜昌找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可是对方看着又真的只是个平易近人的长辈，不像是有什么不恶意。
　　“听说你是服装设计毕业的，现在在开店，这很好啊。”付胜昌顿了顿，“你别怪我多嘴啊，叔叔作为过来人，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当演员。演员这行，一忙起来就没什么自己的个人生活，而且经常需要全身心地去消耗精神和情绪，对健康也不友好。演完这部戏，你还是做回自己本来的事吧。”
　　不知道是不是涂图的错觉，付胜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似乎是悲伤的。
　　“我接下来还有个会要开，你自便吧。”付胜昌没等涂图回答，便随一旁提醒他时间的秘书离开，走之前突然转头说道，“涂图，这儿的咖啡很不错，下次可以来试试。”
　　“好的，付董再见。”
　　“再见。”付胜昌深深地看了一眼涂图。

　　李初一一直在公司一楼大厅等待，见涂图出来后悬在心头的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知道涂图是被董事长的秘书叫走后，内心恐惧不已，生怕会有什么传说中的不公平交易。
　　“你没事吧？”李初一担忧道，眼神紧张地来回扫视检查了下涂图。
　　“没事，放心吧。”
　　涂图搂着李初一走出公司大门，感受到了外面现实世界炙热的温度后，俩人才如梦初醒般抱在一起原地又蹦又跳。
　　“涂图，我们成功了！”李初一激动不已，兴奋地举起手机和涂图实时自拍留念。
　　“接下来，店肯定是需要关一阵子，咱们还得好好筹划一下后面的具体安排。”涂图率先冷静，从喜悦中回过神来。
　　“也是。”李初一点头表示认可，转眼又问，“不过你觉不觉得董事长和我男神之间好像有点什么？”
　　“明睦琛？”涂图的脑中闪过一些金主包养的霸总文学，眯了眯眼，“李初一，你这么发言很危险啊。”
　　“哎呀，你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