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

  •   多年以前,姜芸还很年轻,是秦淮河畔一家青楼的歌伎。那时一个年纪很大的游商看上了她,为她赎了身,带她回了京城。这个游商娶了不少小妾,但是为人不错,对姜芸也还可以。不过直到游商老死,姜芸都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妓女出身,不是正妻,又没有孩子,考虑到自己死后姜芸在府上必定没有好日子过,游商临死前给她买了一处屋宅,这便是阳春楼的前身。阳春楼如今这般规模,全都仰仗于黄家,放眼望去,阳春楼这些砖砖瓦瓦花的几乎都是黄家的钱。虽然阳春楼名义上的老板是姜芸,但是在这里,还是黄长休说了算。不过黄长休并不是一个喜欢颐指气使的人,除了春雅、朱潇、陈瑶、司空月几人,阳春楼的事务他从不多管。

      从前春雅在阳春楼照顾黄长休,黄府每年都给阳春楼大笔的银子,现在黄长休长大了,黄申不再打算给阳春楼钱,姜芸这才发现,阳春楼做到今天这么大,其实一直都在亏钱,反而从前只有一间小院子大的时候能挣钱。黄府给的钱越来越少,姜芸每日愁容满面的,黄长休问清了原因,觉得老爹做事真是不地道,便自己偷偷从家里拿钱来。账房平日都由樊轶管理,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黄长休到了这个年纪,也开始想方设法挣银子了。前两年有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说是张洋府上的下人,给了黄长休一大笔钱,要他请人在水光山下建个府邸。黄长休一听水光山便发抖,乱葬岗就在水光山的半山腰,阳春楼还有很多流产的婴儿埋在那里。但是那人给的钱实在是多,黄长休无法拒绝,最终还是答应了。

      如今府邸已经竣工,面具男又给了黄长休一大笔钱,请他找人在那府邸办一场婚礼。黄长休遇事不决就问朱潇,朱潇正坐在台下喝酒,听司空月和欧阳飞唱霸王别姬,一听黄长休说是挣钱的事,朱潇便来了兴致。万事安排妥当,只差成亲了。

      ……

      肖世嘉携着剑走进了新桥旁的土地庙。这座土地庙令肖世嘉记忆深刻,他曾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痛苦的时间,不过这份痛苦并未在此被治愈,反倒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他脑海里持续地摩擦,不时地突破回忆刺痛他,让他感到无助和绝望。

      走进门里,只见土地神像前,一个穿着朴素的粗布紫衣男子跪倒在地,像是在祈求上苍保佑。此人名叫李绵阳,是张洋府上一个女长工的儿子。

      “钱,我给你;人,你自己娶回来。”说着,肖世嘉把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扔在香案上。

      李绵阳惊愕地抬起头来,眼神困顿失落。虽然他是个读书人,每日只读些之乎者也,不曾接触多少玄幻荒诞的东西,但是此刻的他却一心想着求神拜佛。人在最无助的时候,大概就剩祈祷了吧。只可惜这世人所敬仰的神,也从未关心过苦难的人间。

      “可是只有钱也没用……欧阳家家大业大,那欧阳存又心狠手辣。对他们,我能做些什么呢……”说完,李绵阳垂下头长叹了一口气。

      “我要你管这些了?”

      肖世嘉不满地看着李绵阳,心想,什么个饱读诗书的呆子,整日念着的都是所谓的四书五经,遇到些人生大事竟畏手畏脚到这个地步。

      可是,曾经他肖世嘉何尝又不是这样呢……

      “唉,也罢。”肖世嘉继续说道:“你自去通知张家,黄道吉日便去迎亲,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来负责。”

      李绵阳依旧那副受惊小羔羊的样子,他被欧阳存打过的次数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了。他哀哀地看着肖世嘉,然后幽怨地答应一声:“好吧”。

      “这些钱,你拿去置办彩礼。黄道吉日之行程、轿夫,由我安排。”肖世嘉说道:“另外,这土地神拜不得。”说着,他把那香炉翻了,洒了一地的白灰。

      此后几日,李绵阳一直在集市中采购婚嫁物品,自然也让欧阳存知道了。欧阳存当然不同意,张思锐,他欧阳存娶定了。不过欧阳存去张府提亲好几次,张洋总是回避欧阳家此事,好像不愿意答应这门婚事。欧阳存的父亲欧阳德盛可是太尉啊,当朝太尉,多少人巴结都还来不及,竟然有人愿意将这飞上门的凤凰放走,真是糊涂可笑!虽然张洋曾经是太子少傅,位高权重,不过他此前被流放西疆十六年,在京城早就没有话语权了,有钱不如有权,有权不如有势,欧阳家如今权势滔天,张洋什么都没有,不知好歹。

      欧阳存吩咐了几个下人从市会中把正在商讨价格的李绵阳拉到欧阳府,用这话来训斥他:“你若是在黄道吉日成亲,那我便去抢亲,看锐儿是选择门当户对,还是选个所谓的青梅竹马。”

      “别以为你考中了举人就是鲤鱼跃龙门了,有我欧阳存在,别说是京城,太朝谁敢用你做官就是和我作对!你一辈子都只能是个穷书生,臭读书的,没出息!”

      李绵阳只是站在原地,低着头,卑微得一声不吭。

      欧阳存看他迟迟没有反应,顿时火冒三丈:“老子给你这巴掌,让你尝尝人间的冷暖!”

      只见李绵阳被欧阳存一掌打翻在地,留下半个红红的掌印在他脸上。

      李绵阳正要爬起来,欧阳存又一脚踹上来,将他踢翻在地。

      “莫要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少爷,要不要.....”欧阳存的小跟班欧阳浩宇传来一个眼神,扯了扯手中的鞭子。

      “不必了,到黄道吉日那天再让他丢人现眼吧。”

      欧阳存转身离开,边走边说,一字一句,尽显傲慢。

      “把他轰出去!”

      欧阳浩宇恶狠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李绵阳。

      李绵阳被欧阳家的仆人抬着扔了出来,又遭了一记辱骂。

      “滚!”

      李绵阳摔倒在地,脸色阴郁。他闭着眼睛躺在欧阳府门口,将右手手臂搭在额头上。

      他好像不愿再站起来了。

      一群看客走上前来凑热闹,看着李绵阳这个现世宝如何出丑,无数辛辣刺耳的言语过后,随之又是一阵阵哄笑。

      “累累若丧家之犬。”

      李绵阳好似已经麻木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他人冷言冷语。他的母亲是张洋府上的一个长工,母亲跟了张夫人十多年,自己也跟着在张府住了十多年。这十多年来,张夫人供他读书,他和张思锐一同长大,他一直想着日后做个官,好配得上张思锐。谁知道考中举人以后,命运一点也没有发生改变,欧阳存处处刁难他,他什么官也没有做上,他依旧是那个可以任人欺压的小人物,别人仗着权势,从不把他放在眼里……

      读一辈子的书,却永无出头之日,被别人踩在脚底,肆意蹂躏……

      我真的是个书呆子吗……

      明年会试,考个好名次吧,做个大官,好配得上她……

      终于,他站起来,可依旧垂头丧气的。

      李绵阳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李妈此时还在张府里做工,按道理说本是没人在家的,他却看到肖世嘉正坐在堂屋里喝酒,一脚踩在地上,一脚踩着板凳,一副悠闲的模样。

      “你……你怎么……”李绵阳突然惊愕地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肖世嘉抿了一口小酒,站起来说道:“不过,我暂时还不能帮你,所以方才我不便插手。等到你成亲那日,所有仇怨,我替你报。”

      肖世嘉说着提起酒,擦擦嘴边残余的酒水,出门去。

      ……

      经过几日的筹备,物品已准备完善,当然这少不了肖世嘉的帮忙还有李妈的照顾。黄道吉日,京城中的大家们都赶着这天结亲,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有,岂不乐哉。不过张家那边好像没有什么动作,同往日一样,风平浪静。

      在李绵阳的小院门口,一个小婚队也准备出发了。

      “戴上红布。”

      肖世嘉递给李绵阳一条红色的绸子。

      李绵阳接过红布,小心地系在自己的发髻上。

      “我让你蒙眼睛,没让你绑头发。取下来。”

      肖世嘉像看个傻瓜一样看着他。

      李绵阳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按肖世嘉的吩咐做。李绵阳寄人篱下十余年,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受制于人,只得马首是瞻。

      “上马。”肖世嘉说道。

      肖世嘉戴上面具,又换了一身低调的红衣服,牵着李绵阳骑的枣红马。后面跟着四个身材强壮的轿夫抬着一个空花轿——要是当年肖世嘉也这样去接亲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再让樊乐昌有可乘之危了。可是,以当年的肖世嘉,就算如此,就一定能护谢芙蓉周全吗?思绪在肖世嘉心中起伏,回忆在他的脑海里荡漾,激起阵阵波澜……

      唉,先别管这些了吧,肖世嘉心想,今天可是妹妹大喜的日子,一定要尽力做好。

      街市上时常走过婚队,浩浩荡荡,喇叭吹得震天响,喜气洋洋,围观的人挤满了两边。这么多婚队,就属他们这队最特别。一行人中,肖世嘉戴着面具,新郎和四个轿夫也都用红布蒙着眼睛。

      “就这么点人?这也叫成亲?还都蒙着眼呢。”

      “就是说啊,这么点人寒瘆谁呢?”

      街上围观的人好生奇怪,一阵阵哄笑声时不时从人群中传来,肖世嘉只管向前走,无暇理会旁人的流言蜚语。可这些话语却如同针一般深深地刺进了李绵阳的心里,让人感到有些窒息。谁叫自己未出生在帝王将相,王公贵族之家呢?

      心里想着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李绵阳思想的游离被肖世嘉的声音打了回来。

      “张家到了。”肖世嘉告诉李绵阳。

      肖世嘉停下马,轿夫们也都停住。肖世嘉望进张府,大踏步地走向大门。

      “拦住他!”

      门口的家丁大声喝道。

      一群人冲出来,拦在肖世嘉身前。

      肖世嘉慢慢地瞪大双眼,低头俯视他们,不怒自威。他冷冷地说道:“也不看看我是谁。”

      肖世嘉横眉冷对这些拦住他的人,张府门口围满了凑热闹的人,想着今天一定要吃个好瓜。

      “什么人!胆敢擅闯我张府!”是张家的管家张信忠来了。

      家丁们识趣地往门口两边站,统统让开。

      肖世嘉先是环视四周的人群,这才定睛看住张信忠。

      “张叔,好久不见。”肖世嘉缓缓摘下面具,笑道。

      张信忠疑惑地打量他,又突然震惊地大叫道:“肖……肖……肖世嘉!”管家的手颤抖着指在他身上,转身便急着跑了,他要去通知老爷张洋这离奇的事!肖世嘉消失十八年,重现于世,这不是离奇还是什么!

      “肖……肖世嘉?”

      旁人大多大惊失色,再看看那蒙住眼的轿夫,个个脸色煞白,像泡在水里多日的溺死鬼。想到肖世嘉十八年前就是淹死在涛涛洪水之中,众人皆以为现在的肖世嘉成了一只水鬼,于是像林中惊鸟一样四散逃去。

      “一步,两步,三步……”肖世嘉默念着。

      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向他走近,他抬起头,一个出落有致的姑娘款款而来,此刻已站在他的面前。

      “哥,我听到你的声音以后就马上换好衣服了,李妈我也通知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张思锐的声音清脆悦耳,又温柔得像四月的春风,在肖世嘉耳边轻轻地吹拂。

      “我们走。”

      肖世嘉把她的盖头轻轻地披在她的头上,领着她走出张府。

      “上花轿。”肖世嘉轻声说:“等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往轿外看。”

      待张思锐坐好,肖世嘉重新戴上面具,他牵好李绵阳座下的马,大声说道:“起轿!”

      “我们去哪儿?”李绵阳端正地坐在马上,问道。

      “乱葬岗。”

      乱葬岗,京城有两处,城东水光山下的肖家原址附近,还有城西谢家的位置。这都是当年灭门留下的痕迹,其实肖世嘉说出乱葬岗几个字时,内心在隐隐作痛,怎么自己家的祖坟最后只能落个乱葬岗的名声。

      欧阳存的人马像事先被告知一般,恰好拦在乱葬岗。

      “少爷,这成亲好端端的大路不走,走这么个鬼地方,怕不是有诈……”欧阳浩宇觉得站在这里背脊都凉飕飕的。

      “哈哈!有诈?这几个人就是要走这儿,怕没人给他们收尸,干脆死这儿算了。”欧阳存大声笑道,生怕别人听不见。

      “他们怎么在这儿?”李绵阳问道。

      肖世嘉不语,这自然是他的打算。

      “喂,那个牵马的,就你不蒙眼睛,数你最嚣张。来,过来给老子□□,舔干净了就让你过去。”

      欧阳存坐在马上大声叫嚣道,一如既往地傲慢无礼。

      肖世嘉不回应他,自顾自地向前走,不断靠近欧阳存一行人。

      “他娘的,跟你说话没听见吗!是你耳朵聋了吗!”欧阳浩宇在欧阳存旁边吼道,狐假虎威。

      肖世嘉只管向前走,向前走。

      肖世嘉一声不吭,欧阳浩宇有些恼怒,他观察了一下欧阳存的眼色,于是勉强壮着胆子提着刀上前去。欧阳存看欧阳浩宇走路双腿都在颤抖,心里骂道:这个不成器的家伙。

      欧阳存喊住他:“诶,没看见人家佩着剑吗。”

      欧阳浩宇停下脚步,别在肖世嘉腰间那把剑他早就看到了,只是不好意思退却。听了欧阳存的话,欧阳浩宇这才放心地退了回来。

      “喂,那个牵马的,把你剑扔了,免得到时候打起来你七零八落的。听我的,老子保你全尸。”欧阳存偏着头打量着肖世嘉。

      肖世嘉依然毫无反应,仍旧只顾向前走,离欧阳存越来越近。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剑正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出鞘,剑锋与剑鞘之间强烈有力的摩擦声如同猛虎低吟,令人胆战心惊。

      “谁啊你!老子跟你说话听不见吗!”欧阳存叫嚣道。他的十几个手下挡在他的身前,蠢蠢欲动。

      “肖——世——嘉。”三个稳稳的大字从肖世嘉口中吐出。

      “肖世嘉?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打手们面面相觑。

      肖世嘉逼近了这十几个拦在面前的乌合之众,于是停下来。

      “哈哈,哦,原来你就是肖世嘉啊。怎么还没死在水里啊?哈哈哈。”欧阳存笑得猖狂,“可怜啊,可怜啊,你的意中人,别人的帐中妻啊,哈哈哈,更可怜的是,肖家还被灭了个满门呀。瞧瞧,你老祖宗现在还被我踩在脚底下呢!”

      欧阳存笑得像个疯子,他才不管这人是真是假,只管可以嘲弄一番。当年就是欧阳家带兵抄了肖家,肖世嘉的下落他们也寻找过很多年,只为斩草除根。不过欧阳家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肖世嘉的一点儿消息,在他们看来,肖世嘉早就死了。欧阳存认定此人就是装神弄鬼,更应好好威风一下了。

      可惜他只知那唯唯诺诺的肖世嘉,不知这杀皇帝的肖世嘉。

      肖世嘉再次逼近他们,领着李绵阳的枣红马不紧不慢地向前走。

      “挡我者,死。”

      “哈哈哈!还厉害起来了你。十八年前的河水没淹死你,十八年后的今天,你就要死在我欧阳存的手里!”欧阳存大喊道,“给我杀!”

      突然这昏暗的树林里刮起了大风,卷起地上的枯枝落叶萧萧地打滚。雨水在空中纷飞,胡乱地拍打在人的面庞。

      肖世嘉抬起头来对眼睛蒙着红布的李绵阳说:“莫怕淋雨,等下也莫要睁开眼看。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乱动。”

      这话先前肖世嘉已对张思锐说过。

      “嗯。”

      李绵阳答应道。

      肖世嘉看了一眼山路旁幽深茂密的丛林,于是十几个脸色煞白、嘴唇乌青、身形消瘦、腹大如鼓的人低迷着双眼走姿怪异地从四周围拢过来。

      欧阳存的人马正准备上前冲杀,一会儿却都乱了阵脚。

      “鬼啊!鬼啊!”众人看了都惊慌失措,大喊大叫,开始向反方向逃去。

      这些“鬼”将欧阳存一行人团团围住。

      这可是乱葬岗,死因各不相同的人被随意抛尸此处。其中更是不乏溺水而死的冤鬼。

      欧阳存一行人见此情景,吓得脸都变得煞白,失去了血色。欧阳存的马受了惊,“吁吁”地叫着,抬起前蹄就跑。欧阳存被吓到身子瘫软无力,即刻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剑,慢慢地出鞘。剑光映在肖世嘉的脸上,从下巴到额前,移动着。肖世嘉撇过头轻蔑地看着面前这些人,随风飘零的枯叶穿过他的发间,又被他锋利的目光驱散。

      从十八年前的那天起,他便只信奉一个道理:从武可挟天子以令诸侯,大杀四方;从文只会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肖世嘉的剑在血肉之间挥舞,冰冷的寒光与温热的血丝交织在一起。哀嚎声不断,融入到肌肉的撕裂声中。

      哀嚎声响遍乱葬岗,树林中羽翼漆黑的鸟凄厉地叫道,纷纷扑打着翅膀飞散去。

      十八年前欧阳存的父亲欧阳德盛带兵将肖家夷为平地,水光山下血流成河,那都是肖世嘉至亲的血……

      “今天流的血——不够,日后我会用你、你爹的血,做我肖家的祭品。”肖世嘉用剑指着瘫倒在地、一脸惶恐的欧阳存。肖世嘉还不能杀他,因为时候还未到。肖世嘉要亲手灭掉整个欧阳家族,只能让他先苟活着。

      渐渐的,树林里安静下来。

      剑入鞘。

      风停雨停。

      死了几个手下,欧阳存没死也没伤,却吓得屁颠屁颠地狂奔了回去。

      跨过横在泥泞的山路上的几具死尸,花轿被轿夫们抬着向前走去。

      前方,就是水光山,肖世嘉生长的地方……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