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话，北念辰金眸半垂。
他撇了眼沈清，背过身去。
“是为了那个叫陆霖的吧。”
北念辰面容冷了一些，他忽而想起今日见到陆霖的情形。
半边脸都被魔化，但面对诸多斥责，却依旧能面不改色。
就像是从深渊爬出来的鬼，披着羊皮游走于世间。
他并不讨厌这种修士，只是不喜欢陆霖用那种目光看沈清，那种……全世界唯一的目光去看他的小清清。
这让他感觉很不爽。
沈清没有听出北念辰的话中之意，只是坦诚的回复道，“是。”
“小清清，你这算不算有了弟子忘了师尊？师尊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
北念辰背对着沈清，可沈清坐着的椅子却又伸出根根藤蔓，藤蔓缠绕上沈清的手腕，脚、踝 腰腹，最终在沈清的耳垂。
这是……生气了？
沈清挑眉，这倒不怪他兀自的认为，因为一个人的灵根实体化，会根据主人当前的心情而发生转变，就比如，他觉得缠绕住他的藤蔓越来越紧了。
“不是的，师尊英姿飒爽，小徒自然是不能与尊师相比较，但弟子认为师尊应是心胸广阔，应不会与小徒计较。”
虽然与北念辰相处的时间很少，但沈清觉得拍彩虹屁肯定没错，毕竟从一开始看来，只要好好的说话，这位天下至尊还是很好哄的。
果真，在沈清话落后，缠绕着他的藤蔓就放开些许，就在沈清松了口气的时候，缠绕着他的藤蔓又迅速将他一拉，沈清心下一震，天旋地转之间就来到北念辰跟前。
紧接着，他感觉到唇瓣上传来痛意，然后一枚带刺的果子被送入嘴中，果子入口即化，紧随而来的却是森森的寒意。
但这种寒意并没有持续太久，之后沈清就觉得无数纯净的真气充斥丹田，随之而来的，还有灵脉的变化。
“极夜果，算作是你哄为师的报酬。”
极夜果是修真界非常珍惜的一种果子，传说两百年开花，三百年结果，而且只会生在妖兽横行的极夜之地。
无数的修士对此果趋之若鹜，因为只要吃下去，就可洗涤经脉，净化灵根，让资质更胜一筹。
这么珍贵的东西，却被北念辰当作一句微不足道的话的报酬。
果真大佬就是大佬吗？
沈清眨眨眼。
北念辰见沈清稍微有些呆愣的模样，金眸中浮现一丝匪气。
“怎么，被感动了？”
“要是想感激，不如过来主动抱抱师尊，主动抱的话，有惊喜哦～”
那人尾音上挑，里衣大开，大片胸/肌显露，看起来就像是在勾引。
如果不是那双金眸里的戏谑，沈清差点就要信了。
他轻轻的咳嗽两下，只觉得这对话没法接，总觉得听起来怪怪的。
见沈清默默的移开目光，北念辰也不再逗他。
“紫月山，净月遗迹。”
北念辰说出一个地址，“从岩月花可解掉梵千水的毒。”
净月遗迹？
沈清听完北念辰的话后，目光微沉几许，竟然是陆霖自万宗大会的下一个升级副本。
原文里，陆霖在万宗大会上收掉三名后宫得到法宝后，第二个副本就是灵兽宗的净月遗迹。
这样的走向，让沈清感到意外。
万宗大会的剧情出现如此巨大的偏差，没想到世界线竟然还是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法圆了回来。
但这种发展，并没有让沈清感到高兴，他反而觉得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就好像……无声之间有一只他不知道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而他只能按照那只手铺好的剧情走下去，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陆霖一步步走向灭亡……
重复小说中的结局。
——屠尽天下，疯魔至死。
心头猛的一惊。
沈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突然间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净月遗迹只会在概定的时间内出现，下一次出现的时间是一年后，在这期间，为了防止陆霖魔化，为师建议你带着他前往皇城。”
“五个月后，那里会有一个很好玩的活动，我觉得小清清应该会感兴趣的。”
北念辰的话将沈清从思绪中拉回，他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多谢师尊。”
沈清坐起来，微微低头道谢。
他眼眸微垂，清冷如月的容颜是一片清绝。
还真是没变。
北念辰撑着头，无论过去多少年，他这个小徒弟依旧如此。
“那弟子就先行告辞了。”
沈清想起医门处的陆霖就要起身离去。
却被藤蔓勾住，紧接着一道金印打在他的躯体上，金印在沈清的后背，沈清只觉得灼烧感过去，他回过头，不解的看着北念辰。
“做个小印记。”
北念辰摊手，“放心，没有痕迹的，对你有好处。”
沈清:“…………”
搞不懂大佬的脑回路。
“那弟子就离开了。”
“嗯哼。”
北念辰没有多留，他一挥手，沈清就从灵根化境中离开，来到了碧梧院的门前。
很神奇的体验。
这么想着，沈清开始往回走。
＊
那边。
医门。
沈清走后不久，陆霖才悠然转醒，他脸上的魔痕已经淡去不少，但还有着隐约的痕迹。
“扣扣……”
房门被敲响，陆霖闭了闭眸。
“进。”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话落后，门外的人静默几许，之后推门而入。
来的是灵兽宗的盛灵春，她突然到访，陆霖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就好像是早就预料到。
“是崇宗长叫你来的吧。”
他目光平静的看着盛灵春，苍白的容颜令人心惊。
这么快就被陆霖识破，盛灵春抿了下唇，还是点点头。
陆霖闻此，闭上眸，他转过头，疲惫道。
“姑娘说吧。”
“要我如何做。”
少年唇瓣毫无血色，虽然盖着被子，但也依旧能看见肌肤外密密麻麻的伤口。
有些是在与陆纪生搏斗的时候留下的，有些是在治疗伤的时候留下的。
那治疗的伤口盛灵春认得，以前有灵兽宗的弟子中毒太深，与陆霖的情况相同。
那是被针灸与刀刃剖开经脉，再刮骨才能留下的伤痕。
这种方法虽然能够很快的遏制毒性，但使用者多半会在医治的过程中就会死去，或者直接放弃治疗。
因为世间很少有人能够忍受那么巨大的痛，她记得那弟子在治疗后虽然捡回半条命，但之后精神受到极大的创伤，之后也成了废人。
而陆霖竟然能够挺过去，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苏醒，就好像那疼痛对他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看到这么虚弱的人，盛灵春紧了紧手，想到接下来要对他说的话，更是于心不忍。
“崇宗长让我给你送来这个。”
盛灵春将一丹药放置陆霖的床头，“这是抑魔丹，崇宗长希望你能吃下它。”
抑魔丹，名字听起来，像是压抑毒性发作的丹药，但实际上，却是一种根据魔化程度决定的死药，一旦陆霖的魔化程度超过四成，次药就会成为直接杀死陆霖的对象。
换句话来讲，万宗大会上，沈清虽然救下了陆霖，但修元宗的人却不希望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宗长还说，让你……好好考虑一下关于沈尊者的事情。”
盛灵春咬紧牙关，在陆霖那没有什么情绪但宛如实质的目光下，道，“若是可以，宗内的人希望你能够离开沈尊者。”
中了梵千水的毒，在修元宗的其他人看来，就是无药可救。
虽有星罗尊上，但修元宗并不希望沈清为了一个凡间捡来的弟子误了修行。
一个是修元宗闻名天下的雪域尊者，年不过二十已经登至出窍，若是加以培育，定然能够成为更加优秀的人，问鼎天下。
而陆霖不过是沈清一时心软救下的小东西，对于修真界的那些元老来说，连路边的一棵草都不算。
不起眼的野草与天才之间，是个聪明的人都知道该如何抉择。
于心来讲，盛灵春是半点都不赞同那些宗内长老的话，但她没有能力去跟那些人辩驳。
就连她，也是因为爷爷，才能够在这修真界立足。
不给弱者绝对有益的选择，不给弱者无目的施舍怜悯，这是这个世界的共识。
强者凌驾于弱者，踩着弱者的血肉，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度。
即便他从未做错什么。
“我知道了。”
陆霖眨了下眼，盛灵春见他唇边勾起的一抹淡笑，在昏黄的烛火下美丽至极，但又触目惊心，就好像是磨灭了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期待。
平静，无波。
只剩下一谭死水。
若地狱般堕落，看不见光。
但只一瞬，又恢复原样，快的盛灵春根本捕捉不到。
“师尊呢？”
他轻轻的问。
盛灵春如实回答，“沈尊者去星罗尊上的住处了，说是去问尊上解毒之法。”
“是吗……？”
陆霖转过头，目视屋子的房梁。
“其实，崇宗长的意思你没给必要完全遵守，沈尊者还是非常在意你的，你可是沈尊者的亲传弟子，沈尊者那般清风霁月的人，不会放任不管。”
“……是啊，师尊不会的。”
陆霖缓慢的眨眼。
“我也不会离开师尊。”
他自顾自的说着。
“永远，
永远都不会。”
＊
沈清回来的时候，盛灵春刚好离去不久。
推开门，沈清便对上陆霖的目光。
“霖儿，你醒了？”
沈清走过去。
陆霖见他回来，扬起笑容，这笑容脆弱而又敏、感。
看的沈清内心微微震动。
“是哪里不舒服吗？”
沈清弯下腰，而陆霖却如孩子般乖巧的点点头。
“想师尊了。”
他哑着声，陆霖本就生的好看，这么一开口，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眼眶红红的，像只急需安慰的小奶狗。
沈清当即就被陆霖这四个字给弄的没辙，只道自己应该早些回来，也不会让陆霖等这么久。
他拿出放置在柜中点药膏，这药膏有奇效，能够去掉疤痕和缓解疼痛。
打开药膏，沈清挤出一些，放在指尖。
沈清沾着药膏，将奶白色的晶体轻轻的涂抹在陆霖的脸上。
冰冰凉凉的感觉让陆霖微微眯起眼。
“师尊。”
他抬手，握住沈清的手腕，沈清只觉得手下的触感微变，紧接着陆霖将他的手放至侧颜，轻轻的蹭着。
柔软的睫毛时不时的扫过他的肌肤，带来不轻不重的痒意。
怎么突然间……
沈清见陆霖奇怪的举动，不由得失语。
正要说的时候，陆霖却放开了他的手腕，转而乖顺的躺好。
“有心事？”
沈清见他如此反常，询问道。
陆霖转过眸，漆黑的眼眸紧紧的盯着他，他的眼中平静无波，可沈清却莫名的感到难受。
“……疼。”
良久后，陆霖缓缓说出一个字，他的指尖在沈清的掌心画圈儿。
如小奶狗寻求安慰，希望套住他的主人能够施舍出爱意。
“要师尊。”
他极轻极轻的蹭着沈清的手背，沈清只感觉一股热意侵袭了手背，竟是从陆霖的眼泪。
“怎么哭了？”
沈清顿时慌得连药膏都拿不住。
四个月来，陆霖即便再苦再累，也从不喊疼，从不落泪。
他这样，沈清忽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师尊。”
陆霖用手勾着沈清的小指，再次重复一遍。
“要师尊。”
他这般粘着自己，沈清也的确无法忽视，他放下药膏，知道今晚自己是不能走了。
今日发生的变故太多，即使是自己都差点把控不住局面，更何况陆霖这个才十几岁的孩子。
沈清没有说什么，而是用手一点点的握住陆霖的，陆霖在这个过程中与他十指紧扣。
“今夜我便宿在此处，不会离开。”
沈清垂眸。
陆霖对上他的视线。
“师尊是要与弟子同榻而眠吗？”
“嗯。”
这个时候，陆霖或许最需要的是安慰。
沈清没想太多，转眸间，也忽略了陆霖那泪湿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