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演义》楚西风

54、和浅淡的细水长流 2

　　叶父在阳台比划着，叫他们进屋吃饭。李唯洗净了手去厨房跟着拿碗筷摆桌，等叶父叶母都上桌坐好，他们才跟着坐下。桌上菜肴丰盛，有李唯爱吃的蟹子，排骨，看得出是依着喜好精心准备的。叶母热情地招呼李唯吃菜，李唯落落大方，每样菜色都进了不少，不时称赞叶母的厨艺，席间叶父也和蔼地问问他们在上海工作的情况，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李唯坚持帮忙收拾洗碗，叶母随她，跟她一起边收拣边聊天。李唯因为做饭不行，一向主动承担洗碗擦厨房的工作，有说有笑的，把厨房拾缀个立正整洁，叶母一一看在眼里。
　　“你们说什么这么开心？”叶朗声音突然加入进来，两手把着门框问。
　　这个臭小子。叶母眼带笑意睨他一眼。这么一小会儿都不放心的跟过来，她是能吃了他这小媳妇不成。
　　李唯说，在讲他们在英国，他做饭给她改善生活的事情。正好都收拾完了，叶母要切些水果，李唯接过来，叶朗长腿迈进来开柜子找水果盘，好好的厨房因为多了他这个大个子瞬时显得拥挤，李唯好笑着给他打眼色让他好生去客厅待着。
　　一会儿她也端着水果盘出来，放在茶几上，叶母泡了茶，她返回去又端了茶具。
　　叶母跟在后面，拿着两杯颜色挺漂亮的果茶，笑着说：“怕你们年轻人喝不惯茶水，专门准备了果茶，你尝尝。骁骁你陪着小唯喝这个。”
　　叶朗淡淡瞥过来一眼，叶母方才反应过来，掩嘴笑了：“哎呀，忍了一半天都忍住了，这会儿还是给忘了。”
　　李唯看叶朗：“骁骁，你小名啊？”
　　“嗯。”他瓮声瓮气地。
　　“这挺好听的嘛。”
　　叶母看李唯小有疑惑，解释说：“他出生啊，他爷爷给起个名字，叫叶骁，叶家这一辈上的孩子，名字都犯‘马’，带马偏旁的字。他爸爸就特性，不想跟着犯，自己给起的叶朗。老人家给的名也不能不理会，就当小名叫了。后来呀，也真是亏得用他爸爸名字了，早年间咱们也没听过有夜宵这么个词，后来大家吃夜宵吃夜宵的...”
　　“好了啊。”叶朗不叫往下说了。
　　李唯却听了憋不住想笑，忍得有些痛苦。叶朗看她一副捡笑话贼兮兮的样子，横她一眼，她更肆无忌惮笑出声来。
　　吃着餐后水果，李唯想着叶母美丽的小园子，请教些园艺，叶母对她那小园子得意得紧，一说起来滔滔不绝。一直聊得天色暗下来，李唯起身告辞了。叶母送她到门口，拉着她手说：“我就喜欢你这样文文静静的姑娘，这回认识家门儿了，往后放假回来，都过来吃个饭，陪阿姨说说话。”
　　李唯微红着脸应了，妥善地跟叶父叶母道了别，跟着叶朗离开。
　　坐上车子，叶朗一手揉揉她头发，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妈就爱夸人家姑娘文静。”
　　“没错...等下，叶妈妈夸过几个姑娘文静？”
　　“嗬，你还学精了，跟我这反侦察呢？”
　　她笑嘻嘻拨开头上作乱的手，轻呼口气。今儿这见家长，算是圆满成功吧，主要得益于叶父叶母抬举迎合她这个小姑娘，从开始就是全盘接纳的态度。
　　“骁骁。”
　　“故意的是吧？”
　　“这个小名儿真的好听。你就是因为‘夜宵’不愿意给叫吗？”
　　“倒也不是，小孩子这么叫着没什么，现在快有门框高，还骁骁什么骁骁。”
　　“骁骁、骁骁..”
　　还真是故意的。探过来咬住她淡色的唇，果冻一样，啃着啃着，滑到她下巴，又咬一口，她痛呼一声，他的舌就卷进来，缠着她的绕啊绕。
　　迷迷糊糊眼角瞥见车窗外有人影，李唯一激灵，赶忙推着叶朗，叶朗当是又把她勒着了，松松手臂，蛮横的舌更用力的翻搅起来。
　　等他坐直身，李唯脸红的要滴血了，抹着嘴巴瞪他：“刚刚是你爸妈在车窗外边！你就不起来！”
　　啧。什么大不了。许是他们饭后遛弯，瞧见他车子还没走就过来看看。他耸耸肩，发动车子。
　　她还咕哝着：“哎呦我这形象啊。”
　　“你的形象好得很。我都快三十了，我妈着急抱孙子，看着只会偷着乐。”
　　抱、抱孙子...
　　才见了家长，就抱孙子。
　　中国速度么？
　　红得滴血的脸色直到下车也恢复不过来了。
　　停红灯的工夫，叶朗看她这一路静悄悄的，估计又给抱孙子搞不淡定了。
　　“阿唯，要是有个孩子，你说，孩子好还是我好？”
　　李唯成功的被拉出羞赧状态——这个神经病，居然要跟自己亲生的孩子抢关爱？
　　她这双会说话的眼睛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感情表达得这么准确又充分。叶朗给她看得面色一酡。说说而已，说说而已。算了，还是好好开车吧...
　　送她到家，她难得的有些缠绵，不想那么早上去。何止是她，他自己心情也好得不行，这个世界上他最重要的人彼此认识了，相处的很好，虽然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让他欢欣不已。
　　未来他们是一家人...
　　两人就又走出小区大门，随意不管方向的漫步。华灯初上，投映着一长一短的两道影子，李唯看了看，把头拱在叶朗臂上。
　　“冷不冷？”他问。
　　“不冷，还好。”
　　“冷了咱们就回去。”
　　李唯点点头。
　　“你真的一直早餐就吃吐司鸡蛋这些吗？”
　　“怎么问这个？”
　　“是不是啊？”
　　“是，挺方便的，营养也还算全面。”
　　“你吃东西怎么跟我越来越像啊。”
　　“这不好吗，我不挑食。就两个人吃饭还弄不到一起去，多难受的慌。”
　　好，好着呢。李唯抿着嘴，又把头拱回去。
　　在厨房跟叶妈妈聊天时候叶妈专门为李唯照顾叶朗的脚伤表示感谢，说她受累了，李唯赶忙说自己也没做什么，连饭都做不好，幸亏叶朗饮食习惯跟她接近，很好对付。
　　叶母听完当时笑叹着说：“这个孩子从小就这样，他会把周围的人划分为‘自己人’和‘外人’，里外分得特别清，态度就是两个极端。跟外面人一点不肯将就，硬着直来直去，跟自己人就不一样了，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是可着自己人方便来，甚至会努力按照他在乎的人的需求，不声不响地教会自己做所有的事情。你不知道，他一小到大是多给我省心，别人家男孩子鸡飞狗跳的长大，我这一个，什么都自己就做好了。”
　　李唯其实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叶朗本身就给人一种特别有男子气概的印象，以至于很多细节的事情被他那种气概掩盖掉，让人觉得理所当然。“他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在意这种小事”，通常会让人潜意识里这样去想。
　　却原来是他不声不响地迁就着她的习惯，她的便利。叶妈不点破，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他所有细致的宠爱。
　　当他的“自己人”是件幸福的事儿。
　　所以他是个多么值得被爱的人。
　　这小天真这一会儿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点，问着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抓着他的手松一下紧一下的。“想什么呢？”
　　“想刚刚阿姨的话。”
　　“我妈说什么？”
　　“养花经。”
　　“你一盆花都没养过，听了还有什么好推敲的？”
　　李唯笑笑没回嘴，抚着胃岔开话题：“撑到了。”
　　他偏头亲她发顶：“我们阿唯很懂事，晚饭吃得很努力。”
　　“叶妈妈的菜也好好吃。”
　　走着走着看见前面小区大门，他们没头没脑地绕着小区走了一大圈。叶朗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李唯，黑漆的眼里情丝缭绕，勾勾缠缠倾泻而出。他眼中的爱意总是铺天盖地，叫她承受不住，这一次却没有羞怯的躲开眼，眼波盈盈回望着他。
　　“阿唯，我高兴。今天完成了我的一桩心愿。”
　　“你为了今天，背后做了许多事”，琥珀色的眼迎着街灯的光线，柔柔淡淡的，浮出几许感怀，一些情暖，还有点点几乎是爱意的杂色。“今天的皆大欢喜，是你应得的。阿骁，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看到的，没看到的，所有的，都谢谢你。”
　　他倾身吮吻她。阿骁，他是阿骁。
　　虽然就在自家大门口，进进出出的指不定谁就认出她来，可这会儿她不想推开他，给他抱着给他亲着吧，她心里什么东西装得满满地，觉得就这样才不会流出来遍地都是。

　　隔天，他们下午的飞机返程。
　　候机她习惯性打开本书，没几分钟叫他抽走，憋不住问：“我妈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我怎么觉着从我家出来你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变漂亮？”
　　“嗯漂亮漂亮。什么东西你看到的、没看到的？”
　　“你好好说我漂亮。”什么东西敷衍她。
　　“回答问题。”
　　嘿，较劲是不是。她一手扯住他一边脸颊，奶凶：“你给我好好说，我漂亮。”
　　“偶漂亮。”是面部肌肉受制于人的奇特发音。
　　奶凶着加手劲儿。
　　“阿唯真漂亮，世上最漂亮。”他是最最能屈能伸之人。
　　李唯松开手，点点头，“阿骁乖，好眼力。”
　　“你再叫我一叫。”
　　“阿骁，阿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