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八】生长痛》温欲

1、第一章

　　-01-

　　“在我死去之前，生命已终结过两次——

　　却仍然无法确定

　　假如人能永生

　　是否还有第三次

　　如此强大，令人绝望的力量

　　曾两次降临于我。

　　不忍离别，我们无法抵达天堂，

　　必须离别，我们无法抵抗地狱。”

　　-02-

　　你梦见过别人的死亡吗？

　　徐明浩安静的坐在医院走廊，外面一堆人在乱哄哄的争吵着什么，其中夹杂了刺耳的尖叫和怒吼，这一幕和他梦见珉奎死亡的那一幕截然不同，没有浪漫到凄美的花瓣，也没有陪在他身边的队长。

　　他只是安静的坐着，头也不抬，对面的抢救室里医生的身影隐约可见，模模糊糊的心跳声占据了他的耳朵，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法描述的疼痛与窒息。

　　“咚咚咚——”

　　企鹅一样的脚步声。

　　徐明浩仿佛死去的睫毛这才轻微的颤抖了几下，然后露出了那双漂亮又脆弱的眼睛。

　　是文俊辉。

　　是啊，现在他在中国，最先赶来的一定是同样在中国活动着的俊辉。

　　这真不好。

　　这真糟糕。

　　染着金发的男人踉踉跄跄的跑到抢救室门口，他的唇瓣不停的在发抖，猫咪一样的，总是充满天真和活力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掉出泪珠来。晚风吹的他一身寒气，慢慢跪坐在地上。

　　徐明浩走过去，想把他拉起来，手掌却直接穿过了文俊辉的身体。他愣了一会儿，在文俊辉的身边蹲下，声音慢悠悠的。

　　“你说你，来这么早干什么，都没人能在你身边陪着你。”

　　他想摸摸文俊辉的眼睛，摸摸他的脸，摸摸他颤抖的手。

　　可惜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无力的蹲在一边，看着文俊辉从嗓子里发出破碎的气音，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明浩。”

　　“徐明浩——”

　　众所周知，SEVENTEEN的文俊辉是个乐天派，大大咧咧的每天都很快乐，最喜欢睁着眼睛睡觉或是把自己的牙齿放出来看看风景。

　　谁都没见过他哭。

　　但是徐明浩见过。

　　文俊辉会因为粉丝们送上的惊喜流泪，会因为想家躲在被子里哭，也会因为他这个队内唯一老乡不断生病或是受到伤害偷偷抹眼泪。

　　他好像占据了文俊辉落泪的绝大部分原因。

　　所以在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徐明浩的内心就犹如鼓面一样，被名为焦虑的鼓锤砸的七上八下。他一直在祈祷，希望文俊辉可以因为各种原因晚点儿收到他出事的消息，或者队友们可以早点儿来，至少不要让俊辉一个人过来。

　　死亡其实并不可怕，真的。

　　徐明浩想，可怕的是文俊辉的眼泪。

　　-03-

　　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崔胜澈整个人都是迷茫的。他像是被人在后脑打了一下，忽然之间就站不稳了，眼睛用力眨了好几次，才从模糊的世界里逃离。

　　他这才重新发出声音。

　　“你说什么？”

　　对面的人却毫不留情的对他说:“明浩出事了，现在在医院抢救呢，俊辉刚刚赶到。”

　　“什么叫出事了？”

　　崔胜澈睁大眼睛，声音一寸一寸的在空气中冻住，“你说明白，什么叫做出事了！”

　　“……他自杀了。”跟着徐明浩在中国进行活动的经纪人接过助理手中的电话，声音疲惫，“割腕，被发现的时候浴缸里的水已经被完全染红了，现在人还在抢救中。”

　　崔胜澈忽然沉默下来。

　　他看看墙上电子表显示的日期，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你让明浩接电话，今天不是愚人节，不要开这种玩笑，真的不好笑。”

　　“再这样下去，我会生气的。”

　　自杀？怎么可能。

　　明浩怎么可能会自杀？

　　那个在走之前还乖乖过来和他拥抱，说会给他带礼物回来，说要在中国努力宣传SEVENTEEN的孩子，怎么可能自杀呢？

　　经纪人哽咽了几次，想说什么，说不出来，最后只声音沙哑的挤出一句“我没和你开玩笑”。

　　他说，“s.coups，没人会和你开这种玩笑。”

　　谁都知道，崔胜澈是SEVENTEEN的保护塔，是成员们的守护神，虽然在家里是忙内，但在团队里，作为大哥和队长，他在这个过程中被迫成长了多少，又担起了多少的责任，成员们以及和他们一起走过来的工作人员们都有目共睹。

　　谁都不会拿这份真心开玩笑。

　　“在哪里，在哪个医院。”崔胜澈顺手从桌子上抓出一张纸，哆哆嗦嗦的打开笔盖，“我记一下，赶紧告诉我。”

　　“上海第一医院，三楼B——”

　　经纪人的声音像是被掐断一样戛然而止。

　　然后他在电话里听到了文俊辉的声音。

　　是叫喊还是痛哭？他不知道。

　　那是一种由人类本能所发出的一种隐藏着巨大悲伤的声音，硬生生的砸进崔胜澈的耳朵里，把他的心脏砸出好大一个缺口。

　　“哥、哥、哥……”

　　崔胜澈无助的喊着突然沉默了的经纪人，整个人几乎要瘫倒在地上，“Jun在哭什么？他在哭什么？”

　　“你让他别哭了，别哭了。”

　　一向无坚不摧的队长发出和文俊辉十分相似的悲鸣，“怎么办，我赶不到他们身边去。”

　　“我赶不到他们身边去。”

　　国界和国籍第一次在他眼中有了如此清晰的认知，可这认知来的实在惨痛，他没办法过去看看明浩的情况，也没办法去安慰正在经历极大痛苦的俊辉。

　　“明天再过来也没关系，明早坐第一班飞机过来吧。”

　　经纪人沙哑的声音重新在他耳边响起，“我们会照顾好俊辉的。”

　　“什么意思？”他呆呆的问，“那明浩呢，明浩怎么办？”

　　经纪人沉重的呼吸声在手机里响了很久，然后崔胜澈听见他说，“抢救失败了，胜澈。”

　　手机掉到地上，屏幕摔的七零八落。

　　如同他在这一瞬被粉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