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十三郎》nawuxika714

8、所谓求婚

　　康熙四十年，阿玛越来越受到皇帝的倚重，除兵部的份内事务外，还需时不时参与一些国家机要的参议。因抚远大将军费扬古染疾，身体每况愈下，康熙怜惜老臣，便将他的皇差分与裕亲王福全和兵部尚书马尔汗。
　　难得的是，阿玛并不恃宠而骄、结党营私，反而更加克己尽职，谦和待人。在赢得康熙赞赏的同时，也使我对阿玛的尊敬和孺慕之情更添几分。
　　虽说日子依旧平淡，我却稍微调整了自己混吃等死的心态；在我的努力旁敲侧击之下，未来雍正皇帝的办事理念日益赢得了阿玛的认可。虽然并无大张旗鼓地亲密无间，私下里，两府之间的礼尚往来却与众人有所不同！
　　至于十三阿哥，其间因公务来拜访过阿玛一次，据我的观察，好像并不曾向阿玛提过我的事情。我虽知道结局，却不了解过程，对十三这种成竹在胸、从容镇定的气魄怀有三分欣赏七分好奇，直觉上他并不是像现代清宫戏里推崇的那般，一味地义薄云天、为兄弟两肋插刀型。对他的本来面目，我越来越期待了！
　　五月，永远闲不住的康熙大帝携大阿哥胤禔、太子胤礽、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十五阿哥胤礻禺、十六阿哥胤禄巡幸塞外！随从的名单里，赫然有阿玛与我。阿玛与大阿哥共同负责队伍的安全事务，而我的任务则是陪伴太子妃。

　　太子妃瓜尔佳氏很有长嫂如母的风范，在巡幸途中一直将十五阿哥胤礻禺和十六阿哥胤禄带在身边照顾饮食起居，颇得康熙的欢心。事实上，她哪里顾得过来这俩小家伙？十五阿哥被分配给她妹妹瓜尔佳雪珂看顾，而我则负责哄小胤禄开心。
　　十六阿哥年纪虽小，爱看书、爱科学的天性却已如小荷初露尖尖角，随身行李中有一半是康熙或者哥哥们的赠书。其中有一本三阿哥送的英文书，我随手拿过一看，竟然是讲述英国黄金时代的史书，至此小十六便从乖宝宝变成了坏小孩，整日缠着我给他讲书。害得雪珂十分羡慕我，因为小十五对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悠扬，你真的能看得懂英吉利文呀？”十六阿哥歪着小脑袋问道，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看不懂，全是编的！”我翻翻白眼。
　　“爷不信，你才编不出这么好的故事呢！”死小子，找打！
　　“嗯嗯，这当然！因为是别人编的，悠扬只是转述罢了。”我铁了心。
　　“你，你欺骗本阿哥，知道该当何罪吗！”小屁孩脸色变青了。
　　“这个嘛，悠扬愚昧，悠扬只听说过欺君之罪，从没听说过欺阿哥之罪啊！有劳十六阿哥解释一下。”我心中暗暗鄙视自己，已经闷到拿小孩子开心这么变态了吗？
　　“你！你眼里根本没有小爷！哼！爷这就去告诉二嫂，请她换人。”小十六腾地站起来，气得腮帮子鼓起，学着哥哥们的劲儿，大口大口地喘气，可爱得很。
　　“这样哦？那可惜了，爱德华的结局悠扬只好讲给十五阿哥听了，唉！”我假装很可惜的样子，偷眼看他的反应。可惜我还未得逞，十三阿哥便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十六弟，皇阿玛派了四哥到处寻你呢！你可好，跟小宫女跑到这里来偷闲。”十三一屁股坐到我旁边，扯下一根狗尾巴草放进嘴里叼着，悠闲地说道。
　　许是草原的狂放气息感染了十三阿哥，我总觉得今日的他不同于往常的斯文有礼，甚至带了一点痞气，却是恰好将潇洒不羁的气质诠释到极致。必须诚实地说，这样的十三阿哥非常吸引人！
　　“嘿，看够了么？爷长得很好看？”玩世不恭的戏谑，一双黑眸凑到我跟前。
　　呃，我这是花痴么？心中如是想，脸也不禁红了，紧张地四下张望，十六阿哥早已不见了影子。这才想起还没向他请安，正欲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袖子，嗤道：“早知你不是个循规蹈矩的，这会子没有别人，还装什么？”
　　我红了脸，讪讪道：“虽说悠扬不懂规矩，十三阿哥心里晓得就好，却不知道要给女孩子家留些面子么？”
　　“哈哈哈，你倒是爽快的紧。想你阿玛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怎么生出的女儿偏这样？”十三阿哥笑得爽朗，干脆直接躺倒，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虽是一个极随意的动作，举手投足间却透出一种优雅贵气，不愧是龙子凤孙。
　　心下赞叹，嘴上却没什么话说，未来我们会是最亲密的人，可现在还不熟。气氛安静下来，惟有初夏黄昏的凉风习习，吹得树叶微微作响，我们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宁静和谐。
　　我偏头望去，夕阳的余晖撒落下来，映衬地十三的面部轮廓愈发柔和，叫人心里暖暖的。他，便是将要给我数年专宠、伴我一生的良人么？

　　“兆佳悠扬！”十三阿哥突然唤了一声，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
　　“嗯？”我茫然地看向他。
　　“嫁给我！做我的福晋，怎样？”他慢慢坐起来，眼睛看向远方，猜不出情绪。
　　万万想不到他会毫无预期地说出这样一句话，这算是求婚么？我张张嘴，冒出一句:“做你的福晋？为什么？”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回，微蹙眉头，似乎在思考，旋即莞尔：“其一，爷自幼得皇阿玛恩宠，你做了爷的嫡福晋，自是一生的荣华富贵。其二，爷不会亏待你，你便是十三爷府上的女主人，府里的事由你作主！这其三，若我们有了嫡子，爷便让他做世子，将来承袭爷的爵位。悠扬觉得如何？”
　　“呵呵，十三阿哥莫哄悠扬！这其一，不管悠扬嫁给哪位皇子阿哥，尤其是十阿哥，一生的富贵怕是都跑不了；这其二，悠扬不敢说淡泊，却生平最怕琐碎之事，这女主人，最好是不要做；这其三嘛，悠扬既是嫡福晋，若有幸得个嫡子，即便爷不喜欢，皇上也会封他为世子，对么？”我面上淡淡的，心中却想：做十三福晋，可是要吃苦的呢！
　　“这么说，你是不愿做爷的福晋？嫌爷的出身不如十哥显赫？”十三阿哥盯住我，冷下脸来，颇有四阿哥的范儿，但那隐隐的受伤的表情却令我心疼。
　　“恰好相反！悠扬的意思是，悠扬愿意嫁给十三爷，却不是为了爷说的那些缘故！只是，阿玛希望悠扬做十二福晋，这一点，十三爷怕是要想想办法！”扬起嘴角，我来这里已经十三年，不就是一直在等着嫁给他么。
　　“哦？这个你尽管放心，一切有你十三爷。不过，你，最好不要喜欢上爷！你该明白，爷为什么娶你。”十三阿哥收起所有情绪，淡淡的。
　　“悠扬省得，十三爷放心！”我微笑，尽量忽略掉内心的一丝丝不安。
　　“那么，就等着做爷的福晋罢！走，爷送你回营。”十三阿哥笑得煞是好看，不经意间流露出十分的自信和霸气，是那么地少年得意！我的一生，将见证他的无数得意与失落。
　　我不由想起他的谥号，“忠敬诚直勤慎廉明”怡贤亲王，何等残酷的经历才能使一个人移情转性，一时间心中百般滋味，前世今生的种种影像，此起彼伏，汹涌欲出，令人无端产生想哭的冲动！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黄昏抑郁症？

　　多年后，我曾告诉胤祥，我非常喜欢他的求婚方式，不浪漫，却永不能忘！

作者有话说

　　感谢焦糖玛奇朵和过客的支持！
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鼓励我继续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