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白菜拱了猪》观长月

40、仙魔大战

　　魔域善战，且因压抑数年，如今有机会大干一场，一个个摩拳擦掌。

　　天兵压境之际见着的便是乌压压一片魔兵，乌黑锃亮的铠甲与天兵不同，充斥着浓重的压迫感。

　　屏羽没有贸然进攻，而是令天兵沿着弥留河驻扎，与魔兵隔岸对峙。不是屏羽不想动手，而是天界众仙安逸数年懒散惯了，需要个缓冲时间。且他们还在等天帝同三十三重天明神请示后得到最终谕旨才能进攻。

　　魔域这头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结果见到河对面的帐篷已经扎上了，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对面的想法。

　　隔着幽暗的河水，有那按捺不住的魔将开始伸长脖子沿岸观察，眼见着天兵安营扎寨丝毫没有动手的准备，便开始沉不住气。

　　“对面的天兵听着。”雄厚嗓音仿若雷鸣响彻弥留河岸。

　　天兵对于魔族向来忌惮，如今攻打魔域的天兵天将多数没与魔族正面交锋过，只从退居二线的前辈们口中听到过他们的彪悍，因此一听魔族喊话便有人开始哆嗦。

　　哆嗦归哆嗦，喊话却没有停，一个个竖起耳朵静候下文。

　　“你们他娘的大老远跑来魔域难道是为了秋游吗？”还是先前喊话的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起哄这事在哪都是少不了的，只听魔兵们纷纷附和，叽里呱啦的叫骂不绝于耳。

　　“还打不打了，你们跑这儿来睡觉来啦？”叫嚣声换了，虽不如先前那人雄厚，却依旧带着魔族特有的粗犷。

　　主帐中，几名天将正站在帐前仔细听了听，又凑到一起讨论。

　　“仙君，这魔族言辞狂妄，真是欺人太甚！”白袍小将明显年轻气盛受不得刺激。

　　年长些的天将拍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年轻人还需平心静气，须知魔域向来如此，不必与蠢人论长短。”

　　白袍小将浓眉紧蹙，冲着屏羽气呼呼道：“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屏羽一袭灰金铠甲，虽已不年轻，却仍可窥见昔日风姿，明显是遗传了孔雀一族的良好基因。

　　“两军交战士气为重，魔族本士气振奋，只待我军压境，如今我们不动作，只怕他们正心浮气躁，晾上这么两天，士气逐渐低迷，那时便是我们出兵之时。

　　白袍小将听到主帅都这么说了，只好忍气别过脸，愤愤看着河对岸。

　　这事却是让屏羽猜中了，魔域这头骂了半天，见对面不仅没有出兵，连个出来对骂的人都没有，好似一拳砸在棉花上，力气全泄了。

　　两日后地清晨，天兵收到天帝谕旨后，一道独特的天牛号角声打破了弥留河岸的寂静，昏暗中，南岸一片光洁铠甲尤其显眼，与北岸的幽暗形成鲜明对比。

　　魔兵迅速集结，一个个表情兴奋，显然是这两日的等待令他们倍感憋屈。

　　乌压压的天空，不见一丝云动，连带着空气似乎都被凝结了。

　　数十万仙魔手持法器，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对岸，静等进攻指令。

　　突然间风起，战旗迎风舞动，云间开始翻涌，伴随着天牛号角再次吹起，犹如定格的数十万人顷刻间有了动作，南岸云间隐有鼓声响起，北岸杀声阵阵。

　　万道光箭自两岸射向对面，仿若天地间下起了流星雨，然而每一道光箭射向对方的瞬间，都炸起道道火花，伴随着惨叫声，天兵开始强攻。

　　刀光剑影、哀嚎嘶鸣回荡在弥留河上空，浓重的血腥气开始弥漫，血色将缓缓流淌的河水寸寸染红。前一刻还在挥枪厮杀，下一秒便成了冰凉的尸/体，甚至有的直接化作飞烟消散。

　　天庭被派在前方的下仙们损失惨重，弯弯等人本还聚在一起，不一会儿便被打散了。战场上杀气攒动，众人都杀红了眼，相互间根本顾不上。

　　魔域的几位魔使正与屏羽等天将在空中打的热火朝天，巨大的法力冲击时不时将周遭兵将直接振飞。数万年静静横卧的弥留河岸承受不住法力激荡，河岸坍塌，岩石滚落，激起数丈水花。

　　这时，天庭三十三重天和魔域上空突然间乌云集结，厚重的云层和云间闪烁的光影仿若带着毁天灭地之势，浓重的压迫感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一边交战，一边小心留意着天际的动静，便有那分神间被直接削掉脑袋的。

　　林碧衡蹲在菜园子里眼见着天色不对，心中一颤，一股浓浓的不安在心底蔓延。

　　“元逸！”林碧衡一边喊他，一边拔腿往回跑，可惜往日能够自由进出的结界这次却将她死死困住。

　　林碧衡敲着结界，眸中溢满惊惧，“元逸，这是怎么回事？元逸，你放我出去啊。”

　　话音落下，一道碗口粗的紫电以万钧之势砸下，魔神殿瞬间抖了一下，紧接着数道天雷齐发，整片天地辉映出一片刺眼的白光。

　　林碧衡瞳孔紧缩，瞳孔中映出魔神殿瞬间崩塌的场景，白光刺目，再看不清其他。

　　“元逸！”哭喊声被雷鸣盖住。她看着四溅的碎石，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万顷天雷齐下，魔宫化为齑粉，唯二幸存的只有这一小片菜地和花园中风间花。林碧衡心中一痛吐出一口鲜血，人也软软倒在地上，闭目前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天雷中那道破碎的身影。

　　此刻，三十三重天上的情景丝毫没比魔域强到哪去，因为明神不是元逸那种站着挨揍的倔强性子，只见他到处乱窜，引得天雷四处劈他，偶有几道落到其他几重天上，导致小半个天庭都受了连累。

　　莫名遭雷劈的天庭众人齐齐跪在应天石前等待天神示下，一个个胆战心惊，不知他们到底犯了何事。

　　林碧衡感觉自己睡了很久，还做了一个梦，梦中万顷天雷齐降，元逸站在雷海中，口吐鲜血，身上满是伤口，最后一道带着天道之怒的最强天雷降下后，他的身体逐渐虚化，深深看她一眼后，化作万千光点消散于空中。

　　“元逸！”林碧衡惊醒，呆愣地看着周遭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巍峨的魔神殿化为齑粉，甚至连周遭的宫殿都未能幸免，成为一片废墟。

　　林碧衡挣扎着想要起身，胸口传来剧痛，再次跌坐回去，口中呢喃着他的名字，却再也没有了回应。铺天盖地的绝望袭来，林碧衡靠在结界上泣不成声。

　　哭了一会儿，林碧衡才觉察出不对，因为结界尚存。正常来说设下结界之人若是不在了，会因为法力溃散导致结界直接消失，如今结界还能将她困住，是不是说明元逸没事？

　　想到此，林碧衡心中升起一丝希冀，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在废墟中仔细地搜寻。

　　不过，林碧衡注定是要失望了，因为此时此刻魔神和明神两个大冤种正鼻青脸肿、口喷血沫地被罚站在太虚境。

　　“祖、祖神，您消消气，我们这不是也在想办法减轻这方大世界的压力嘛。”明神疼得直抽抽，也不忘解释。

　　天道这次真的没心情下棋了，负手而立，透过云镜看着弥留河边的惨状，额前青筋一跳一跳的。

　　“祖神，这一战估计天界和魔界损失都能过半，也算是...”

　　明神话未说完，便被天道一个冷眼扫过，直接消音。

　　“说吧。”天道一挥袖子，云镜画面直接消失，重新坐会棋盘前道。

　　明神看了元逸一眼，见他满身狼狈沉默着，心中有些恼，暗暗瞪他一眼，结结巴巴道，“说、说什么？”

　　天道目光沉沉看着他，直将他看得心颤。

　　元逸抬眸直视天道，沉声道，“我不想做魔神了。”

　　明神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明显是对于他这种不合时宜的英勇有些赞叹。

　　到底活得久，见过很多世面，天道的表情还是绷得住，只是如玉的脸上凝起几分寒意，“为何？”

　　“天地初开本就是抓阄决定的职责，我做魔神十几万年，已是厌烦心倦。”元逸非常直白，这番话显然早就想好的。

　　明神左看看右瞧瞧，见两人看起来比他想象中的平静，这才稍稍放心。

　　“因为她？”天道重新执起棋子开始下棋。

　　元逸怔忡了一瞬，摇摇头，“不是。”

　　“但决定是因她而下。”天道在中间下了一枚黑子，白子的布局瞬间乱了。

　　元逸没有否认，只目光沉沉看着棋盘。

　　“若无其他事我便回去了。”元逸有些担心林碧衡，被揪来前看见她在哭。

　　明神瞪的眼睛：“…”

　　天道执棋的手微顿，声音清透不含一丝波动，“因果承负，好自为之。”

　　元逸表情却不轻松，沉默片刻消失于原地。

　　“祖神您这是…同意啦？”明神见元逸走了，这才小心翼翼询问。

　　天道撇他一眼，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模样似乎有些扎眼，一挥袖子将他扔出了太虚境。

　　亭中只剩下天道一人，只见他扔下棋子，重新幻出云镜，看着下界的一幕幕。最终云镜视角重新回到魔域，这次看的不是战场，而是魔宫，看着镜中两人相拥，天道清明的眸中划过一丝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