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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阿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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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多年前的秦朝,一个小人物,因为和第一位皇帝扯上了一点关系而在此后千年被凡人们歌颂不止。
人们歌颂他的果决,却忽略他的心计,人们歌颂他的勇敢,却忽略他的气魄,他不是匹夫之勇,他有悉心的筹谋,他不是儿女情长之辈,他说有舍便有得……
他是荆轲,荒的第一位老师,也是唯一的一位,如果不是那一年那一日,也许他还在街头游荡,过着本该属于他的波澜不惊的一生。
于帝王家而言,他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臣民,或者说,一介蝼蚁,他每日没有什么理想报复,故国的倾覆,王朝的更迭,其实他也并没有那么义愤填膺。
他常常想,他那几个深山里的故国远亲,就算这人间的帝王换了一茬接一茬,他们可能都不知道吧。
他看着官府的衙役骑着马经过,向人们宣告着新的王朝、新的君王,人们依旧做着手头的事儿。
街东头的王大婶还在等着王大叔从田间劳作归来,然后他们会一起吃点窝窝头配点小菜,之后他们也许会聊聊天,然后就准备歇息了。他想,他是这么猜测的,毕竟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劳作,晚上还不就赶紧着歇息了。
他看着村西头二牛家的娃从学堂归来,蹦蹦跳跳的。
他挠挠头,他始终没想明白读书有什么用,读书有用的话,那些教书的先生也没见他们腰缠万贯或是衣锦还乡。
“轲,你在哪儿呢?”
是他婆娘在唤他了,不知不觉在街上又晃荡一天,今天怎么如此平静,没有流匪的日子里自然也就没有他什么事了,因为他可是这条街上最大的游民头子,就是靠收保护费来养家糊口的。
“算了,上个月收的还藏了点私房钱,今天交上去让家里婆娘放心好了”,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朝家里走去。
冷不丁个没留神,被个毛孩子撞了下,怀里的银钱散落一地,慌慌张张的这孩子,也不知道干啥去,那孩子爬起来一句话也没有就急匆匆跑远了。
他赶紧把地上的银钱收拢起来,刚准备离开向家里赶去,余光瞥到一张小布条,皱巴巴的似乎写了些什么。
他本来不想理会,但转念一想,也许是有要紧事在里面,别耽误了,于是捡起来揣在怀里,打算回去让家里婆娘看看,毕竟他也不识字而且家里都等着他吃饭呢。
城西一座不大不小的木屋里,烛光映衬着他婆娘的身影,刚做好饭在那边收拾着。
远远的就听到她男人开始叫唤饿了饿了要吃饭,其实她知道,她男人是怕她饿了不好意思开口就替她说了,总是如此,彼此心照不宣的温馨。
简单的粗茶淡饭,她边吃边听他说今天镇上发生的事,都是些芝麻大小的事,没有流匪的日子,每家每家过的生活日复一日,简单单调。
但她喜欢听他在那说个不停,她也知道,自己家的男人心里,藏在很深的心底,是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但他为她不去做,她就也为他不去说。
吃过饭,他又去院子里练剑了,她开始收拾碗筷,听着剑舞动的呼啸声,她心想,生活嘛,不就这样简单,人生嘛,不就这样平平凡凡,爱情嘛,不就是这样。
他练完剑正打算去换身衣服,摸到了怀里那张布条,想着赶紧拿给婆娘看看,别误了别人的事,他赶紧进屋,拿给她。
她接过去,很快便看完了,她没有说话,他顿时着急起来,道:“咋了,为啥不说话呢?”
她没有回答,她在思考,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男人,他若是知道这么一个机会,他会为难么,她怕他为难,也罢,她不能太自私,留给他自己做决定吧。
她告诉她的丈夫,这张布条是旧燕太子丹召集旧地故人商量刺杀秦皇的召集信,上面写着今夜子时,城南柳庄见。
他迟疑了片刻,道:“这上面真的说的是这个?”
“嗯,是的”。他的妻子低低地说。
他突然有一瞬间的热血冲动,他也是旧燕子民,故君所召,他于情于理不能坐视不理,只是当他看到妻子坐在对面,抿紧了嘴唇,他心一软,那不是我的人生,这才是我的人生,你才是我的职责。
“不早了,该睡了,漪”,他难得唤她名字。
“好,听你的,那我们睡吧”,她牵起她男人的手,粗糙厚实,她想就这样一直牵着,她想,这就是她一辈子的倚靠了吧。
他俩躺在床上,她能感受身边的男人始终没有睡着,她也没睡着,突然外面灯火通明,马蹄喧嚣,好似来了很多人。
她望向她男人,他已经穿戴好了行头,拿起来剑,她道:“轲,去看看什么回事,小心点”。
外面密密麻麻乌泱泱的好几十号人围着这个小木屋,看着似乎是官家的人,全副武装的,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回头轻声对她说,道:“你赶紧收拾下,一旦不对赶紧从后面走,去二叔家”。
然后他打开大门,走了出去,火把映照着他的脸,忽明忽暗。
他看向领头的男子,太远了又是夜里倒是看不太清,只觉得是个气魄逼人的男子,即使透过无尽黑夜也光彩夺目。
过了一会,似乎走出来个孩子,然后他们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有一队人过来,说请他跟他们走一趟,不会伤害他。
他迟疑了一下,却也是无奈,他难不成还能拼个你死我活,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他对自己的本事认识还是很清晰的,于是他朝家里喊了声:“婆娘放心,没事儿,一朋友找我去帮个忙,你先睡”。
然后就跟着他们走了,他们走的很急,他心里盘算着,这么一大队人马,全副武装,行色匆匆,向南奔去,莫不是?
他一个激灵,难道是事情泄露了,难道下午撞到的那个孩子是给官府告密去的才有现在的情景,他一琢磨,既如此,他应该是安全的,官家的人应该只是怕他泄露出去因此要他随行。
可是,如果太子丹真的在那,他又如何能置之不理,即使他对故国也没什么感情,但是大丈夫,不就该这样么?
虽然他也没想明白什么叫大丈夫,大丈夫又应该怎样,但他就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于是他想尝试逃走去通风报信,他用最拙劣的方式和边上的军士套近乎起来,过了会儿又说自己要解手,然后就想悄悄逃走,可惜失败了。
因为那个领头的男子只是朝这边瞥了一眼,就好似看透了他心里所有的想法,又是这个人,这领头的男子究竟是个什么人物,竟这般厉害。
他也没辙了,想着待会儿到了那边可以找个机会报个信,一路无声疾行,马蹄裹了布声音如闷雷。
一刻钟后,他们藏在路边树林里休整,擦拭整理武器装备,做战前最后的准备,那个领头男子一个个仔细查看下属的情况,一丝不苟,确保无虞,却始终没有来他这边,也许对他不屑一顾吧。
半夜的官道上空无一人,然而,突兀的,却传来马车的声音,那个领头男子瞬间绷直了身体,回过头来,看向来的方向,他能感受到男子眼里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男子手抬起来,三十支弩箭已对准官道。
马车上的人似乎很焦急,赶得很快,非常快的通过了他们,那个男子一直目送马车消失在视野里,手依然没有放下来,直到一刻钟后,才放松了警戒。
只是轲突然想起来,刚才那辆马车,似乎,似乎很像是他二叔家的,二叔?对了,难道是她?是她!
休整过后,队伍继续出发,一刻钟后,他们到了柳庄,果然是这里,他正琢磨着如何找个机会通知里面的人逃走,却发现里面似乎空无一人。
那个领头的男子好像也发现了里面不对劲,为防有埋伏,他断然下令放箭齐射一轮看看状况。
轲想着,左右里面也不像有人,就让这些官家的人折腾吧,足足齐射了三轮后,军士们开始接近,进入庄里,戒备,搜寻。
不一会儿,只听见一个军士大喊一声:“这有个女子!”
漪从丈夫被带走那一刻就觉得有问题,赶着去二叔家借了马车火急火燎赶到柳庄,好不容易劝服了旧太子他们离开,自己也打扮好找好了出现在此地此时此刻的借口和理由,打算看看什么情况,最好能临机应变救丈夫出去。
她只是没料到,那个领头的男子,如此果决,如此残酷,既没有进庄,也不问话,如此冷酷,直接就是斩尽杀绝,她只听见狼牙羽箭破空的声音就不省人事了。
她知道,这一次是她任性了,她没有听他的话,她本该听他的话在家乖乖等他回来的,而不是来这九死一生之地,赴这生死之约,只是遗憾了这一条命,不能再为他做饭,洗衣,谈天说地,给他读书了。
轲懵了,看见自家婆娘没有气息的躺在那儿,身上几只羽箭,脸色煞白,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觉得很恍惚,自家婆娘不是应该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去么,怎么就,躺在这儿了呢?
许久后,黑暗中传来一声哀嚎,彷佛野兽濒死的绝望…
荒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远处那个哀嚎的男人,有些害怕,很奇怪,他本是神,如今为帝,皆是人间天上最上面的一撮,站在金字塔顶端,他有什么怕的。
荒侧过头,不再看那个抱着女子尸体的男子背影,唤了一声,“阿房,我们回去”。
阿房突然跪下,荒从她的眼神中清楚明晰的看到了晃动着的恐惧。
荒无心管她了,荒知道,是他出了问题,他的神格,不知道是不是受那个如野兽般哀嚎的男人影响,竟然不受控制的明亮起来,压抑不住的神的气机和威势迅速蔓延开来。
阿房首当其冲,紧接着,远处的军士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气机压倒在地上,而那个男人,很奇怪,竟然仍然坐在那,抱着那个女人的尸体,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荒只一瞬间的好奇,然后便被难以抑制的气机推到半空,他这一刻没有办法抑制帝王的龙气了。他恢复了龙身。
半空中,一只庞然巨物在云层中慵懒的伸展着自己卷缩的身体,在云层中绵延数公里的身体,它的身体接近一种透明的光的状态,又好似燃烧的岩浆火焰。
它的双眸耀眼夺目,它的热度让整个长安亮如白昼,人们纷纷被这一奇观惊醒,走上街头,交手称奇,数刻钟后,巨龙向北而去,留下一地的传说和神话。
阿房一个人跪在地上,许久才缓过来,她伸出双手,看向自己的双手,她不敢相信刚刚这双手还触碰过传说中的生灵。
她站起身来,唤起周围的兵士,急急向王宫赶去,留下那一双悲惨的苦命男女在黑暗里不辨是非,天人永隔。
云层之上,这条巨大的生灵乘风而去,它的眼睛灵动,恰如荒的少年心性,然而它的威严又在明白无误地告诉世人王的尊严。
北海之上,飓早已听从二哥的吩咐守在此处,荒一到来,狂暴的飓风旋转着逐渐遮住了巨龙绵延数里的身体,一个时辰之后,从风眼里走出的,依旧是那个面色清冷的男子。
荒回过头,对着飓点头示意,飓欠身,荒不再看她一眼,向王宫赶去。
王宫之外,文武百官早已排成长龙等着他们的皇的召见,只见为首的那个文官眉飞色舞,而另一侧的将军则是面色凝重,文武百官的不同表现足以说明这件事的重要与复杂。
荒刚回到王宫,阿房就告诉他,丞相和大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
荒已想到后果却没想到他们来得如此之快,他整了整衣服,道:“替朕更衣”。
穿戴了皇冠龙袍,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阿房边替他整理衣装边道:“皇,你还是挺像皇帝的样子的”。
像?他突然有些迷茫,这一次的轮值,他本就身负天命,本就真龙,既如此,为何要这些外在的东西来告诉别人他的身份呢?
想到这里,荒的少年脾气上来了,就要把龙袍给脱了,阿房大惊失色,赶忙跪下,随即,周围的侍女太监齐刷刷跪了一地。
荒愣住了,扫视一周,他便走了出去。
原来,这一身龙袍,是我的枷锁,是朕的枷锁,也是他们的枷锁。
荒坐在龙椅上,下面将军和文官们正在激烈的争辩着。文官说,真龙显圣,必是天佑吾皇;将军说,这事颇有蹊跷,不得不查。
荒听了半天,争来争去无外乎是要朕给这长安子民一个交代,给这天下一个解释。
荒站起身来,道:“诸位暂且听朕一言,那真龙,就是朕”。
一言既出,大殿里寂静无声,荒等了半天没人回应,于是坐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只见第二列的一个文官在那个为首文官耳边嘀咕了几句,为首的文官突然出列,道:“陛下自然就是真龙天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百官迟疑了一秒后齐刷刷的跪下,山呼万岁。
荒看着下面跪倒的百官,再看看另一侧无人附和的将军们,心里已有了计较。
文官们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他们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他们却能说给朕听,可用不可信;武将们虽坚守住了自己的坚持,但在朕面前未免太过骄纵了,君威似海,可信可用,驾驭得好是一把杀向敌人的剑,用的不好也可能断送皇位。
他不出一言,已向后殿走去,片刻之后,太监报:“圣上有旨,赏丞相、大将军黄金百两”。
荒虽不像鸣,能轻易体察生灵之心,他也不喜欢去揣摩那些人的心思,但神的本事,驾驭起皇帝这个角色还是没有问题的。
荒刚回到后殿,阿房帮他脱去龙袍,换上便服,他准备出宫,去丞相府上,探探这个百官之首的态度,只是荒始终觉得这不过是件小事,却万万没有料到这一点纰漏差点让他失去现在的一切。
荒带上阿房,两人轻装简从来到了丞相府上,自角门叩门,一个青衣小厮打开门,探头出来,问道:“二位可是有事?”
阿房走上前,递出荒的玉佩,轻声说道:“拿这个,给你家大人看,他自然知道”。
这小厮用双手接过,眼里分明惊疑不定,半晌,他说:“请二位稍等片刻,我去通传下”。
阿房问荒:“你不觉得这小厮有些奇怪么?”
荒还在想之前城南柳庄的事,应了声:“嗯?阿房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觉得这小厮有些奇怪么,别人拿到之后便很快进去通传了,他看了许久,似乎认出来了,似乎有些慌乱,但还是让我们在这儿等着,荒,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阿房摇了摇荒的手臂,“你在听我说话了么?”
荒答道:“无妨,你呀,总是疑神疑鬼的。”
荒都等的有些累了,大概过了半刻钟,角门大开,丞相带着他俩儿子迎出来,就要跪下山呼。
荒赶紧制止了他,荒似笑非笑地说:“丞相,朕可是等了半天了。”
丞相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张,立马跪下,道:“老臣刚刚回来,正在用膳,那小厮不懂规矩,等老臣用膳完才告知,老臣便急急赶来了,请皇帝恕罪。”
他俩儿子也连忙跪下,口中连连告罪。
荒听完,沉默了一会儿,便走上前去,亲自扶起丞相,安抚道:“朕又不是暴君,怎会因这点小事就治你的罪呢,况且爱卿也说了,是那个小厮不懂事,真要怪罪下来,也是那小厮的罪,你说呢?”
丞相立马顺势站了起来,道:“臣待会儿一定严惩这小厮,皇帝,您来这儿,没让别人知道吧?”
荒笑笑,阿房上前解释道:“您放心,没人知道,陛下就是想来看看您,问问大人您的意思,不会有旁人知道的。”
阿房心想,这老狐狸,还不就是担心言官会奏他私自接见皇帝礼数不周么。丞相明显长舒了一口气,他俩儿子也舒了一口气。
丞相赶紧引荒入正房落座,荒刚坐下,便发觉这椅子是温热的,而这个位置,在这个家里也只有丞相能坐,而丞相刚刚却说是在用膳,很显然,丞相说谎了,荒心里已有计较。
荒问到:“打扰了丞相用膳是朕的不是了,这个点确实不太方便,朕也是求知心切,想来问一问丞相的意思,总想着丞相大人的意思大概也就是天下百姓的民意了吧?”
丞相说道:“陛下能来看老臣,老臣已是倍感欣慰,老臣本应亲自去皇帝那解释的,奈何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便先行回府修养了,实在是老臣的不是。”
荒又说:“既如此,今日丞相身体不适,朕,便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就欲起身,丞相见状赶紧要出声阻止,垂首站在一旁的大儿子应道:“谢陛下体恤,父亲身体确实不好,改日父亲和我去向皇帝请安。”
丞相心头一紧,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正欲开口。
荒接过了大儿子的话:“既如此,是朕叨扰了,朕先回宫了。”
荒向房外走去,阿房回头狠狠瞪了还没反应过来的父子俩一眼,便赶紧跟着荒出门。
突然,荒和阿房同时感受到一股杀气,一只弩箭,高速向荒逼近,阿房袖里剑出鞘,在箭将将要射进荒身体的时候拦住了弩箭。
然而紧接着,一把剑毫无花哨从顶上直劈下来,明明是剑,用的人却好像当成斧头在用。
阿房迅速转身,迎战上去,俩人混战在一起,刺客被阿房逼到正房里,两人激烈交战。
突然只见阿房一个闪身,刺客的重剑错过了阿房却劈开了墙壁,竟露出一个暗匣,飞出几张布条,一张正好落在荒脚下,荒捡了起来,瞥了一眼,面色突然有些凝重。
不远处丞相父子见此,脸色大变,大儿子匆匆离去。
丞相赶紧上前,居然并未理会还在交战的刺客和阿房,着急问道:“陛下,这些东西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私事,您知道老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说罢,就欲从荒手中接过这布条,只是荒攥紧了布条,他怎么也拿不走。荒轻声说道:“朕倒是从未见过将琐事筑于锦匣藏于暗室内呢。丞相,朕这一趟,不虚此行啊。”
丞相面色阴晴不定,看向荒,大家都是聪明人,丞相犹疑片刻便放弃了解释,他对荒说:“想不到皇帝年纪轻轻,本事不大,运气却很好。”
荒无所谓的笑笑,说:“朕是第一位皇帝,天命眷顾,你和朕来谈气运,不是笑话么?”
“你说臣是笑话?恐怕今日不是老臣笑话了,而是皇帝陛下了。”丞相瞬间挺直了背脊。
荒没有接他的话,说:“你之前也不再用膳吧,等了这么久。”
“皇帝现在很聪明嘛,不错,我一回来,就急急召集心腹准备计划,我们早就准备废了你了,昨日之事,你更是竟然亲口承认自己是妖孽,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丞相回答道。
丞相刚说完,四周涌入了无数的甲士,持弩箭、披甲、佩刀。刀斧森森,月光下格外凛冽。
荒看了下四周,转过头对还在激战的阿房说:“阿房你看,丞相准备的还是很充分的,我猜刚刚丞相故意陪我们说说话是为了有时间准备这盘大菜吧。”
阿房没有回应他,她知道荒是在故作镇定,她知道现在情势危急,于是加紧了对刺客的攻势。
丞相早已退到甲士之后,也不废话,直接下令:“放箭”。
荒退入正房,关上房门,荒冷静下来,对那个刺客说:“你停下,听我说,外面的人也会杀你,你的目的就是要我一条命对么,我给你,但是前提是我们一起活着出去,尤其是她要活着出去。”
荒平静的说完这段话,转头看向阿房,阿房在这一瞬间觉得荒很陌生却又很害怕,刺客停下了动作,沉思片刻,问道:“如何能信你?”
荒讥笑:“就凭朕是始皇帝,就凭朕龙袍加身,就凭朕一言九鼎。”
刺客倒也果断,应道:“好,我答应你。”
皇城脚下,离皇城禁卫军仅仅不过一里,可是三人都已经是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筋疲力尽了。
荒看了一眼跟上来追杀的死士,转过头对那个刺客说:“应该撑不到了,很抱歉,我的命,可能不能交给你了。”
又对阿房说:“抱歉,你一直陪朕,没什么好的给你,却要你陪我一起死了。”
那个刺客仔细看着荒对阿房眼里的柔情,颤抖着,终于下定了决心,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持剑,大步迎上去,转过头说:“我来挡着,你们走,记住,你还欠我,一条命。”
最后,荒是抱着阿房的尸体走进皇宫的,禁卫军不敢言语。
荒一言不发,脑海中不断闪现刚刚的画面,他们就要到了,就要安全了,可是不知哪里来的一只羽箭,阿房做了她一直做的事,用身体挡住了羽箭护他周全。
荒一刹那出离的愤怒,他再也抑制不住了,化身为蜿蜒的巨龙,巨龙的眼里有泪,口中衔着阿房的尸体,巨龙看向远方,那个刺客成功的脱身了,好,我欠你一条命。
巨龙摆首,喷出一口烈焰,在地上熔了一个深坑,然后扶摇直上九天。
苍茫大地上,禁卫军开始对丞相府无情绞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有相关的人,所有相关的资料,都被填进了那个深坑。
史称“焚书坑儒”。
数天后,荒回到皇宫,昭告天下,或者说,只为了告诉那个人,为了阿房,朕会履约,朕要履约。
不过,不是许你朕的生命,而是许你长生不老的生命和神的品格,言出法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