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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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您选择本次航班，雷鹰航空公司祝您旅途愉快……”
在甜美而没什么营养的语音播报声中，客机平缓地降落在跑道上。机舱里嘈杂起来，通话声与宠兽们解脱的叫声此起彼伏。乘客们收拾行李陆陆续续地向机外走去，而其中便有一位学生模样的黑发少年。
“先生，麻烦让一下。”费力地在拥挤的走道中穿行着，云清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身材还是稍显瘦弱了些，又是一个人独行，在人流中行进得颇为艰难。
然而或许是太过专心从而完全没意识到的缘故，正在踮着脚从行李架上取东西的中年男性并没搭理他，倒是旁边蜷缩在自己座位上等待下机的一只金狮子朝云清的方向望了过来，眼神颇为好奇。
“嗷？”
它探出爪子，轻轻拨拉着少年背包上的一串晶石挂饰，红色、银色、蓝色的晶体薄片互相碰撞，发出风铃也似的叮当脆响，这让它更是充满了探索的兴趣。
……按理来说，养得起金狮的人家不应该去坐头等舱么?
往前走的路完全挤不动，云清只能稍微侧了侧身子向旁边靠去，试图避免背包被爪子划破的惨剧。
再说，就算这家伙下手有分寸，少年觉得也还是和这位来自西方黄金沙漠、外表华丽的同时具有七阶潜力的娇客保持适当的距离比较好。
毕竟要是把它亮丽的绒毛碰坏了，自己的全副身家可能都不够赔的。
但对方显然不太乐意同他拉开距离。
金狮子呜噜呜噜地发出不满的声音，趴在座位上向他的方向努力伸长前半身，最后干脆后爪直立站了起来，眼看就要把身子整个挂在他的包上，得亏还知道这里是公共场所没有动用灵力，饶是如此，云清也根本没有空间躲闪。
“好了托奇，回来！”
本来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少女大概是终于发现自己的宠兽正在放飞自我地欺负其它旅客，赶忙出声喝止。
“我都说了在座位上坐好，是你自己一直念叨着来x市旅游，要是在机场就闹出了什么岔子，咱们转身就回家！”
这位酒红色卷发的少女一身金白长袍，正叉着腰怒视自己的伙伴。
被称作托奇的金狮子前爪扒拉着椅背，不满地低声嗷嗷叫唤，显然是不太服气。
“不好意思啊，这孩子还没成年，活泼得有点过头……它没弄坏你什么东西吧?”见此情景，少女也只能先转头道歉。
“没，它还算有分寸。”云清侧头扫了一眼自己背包的情况，下意识摇摇头，余光却注意到窗外云中似乎有虹光闪耀。
金狮子突然也瞪大了眼睛转头望去，全身的肌肉都绷得死紧，颈部的毛发更是恣张开来，但不过片刻，就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人们的动作下意识止住了一瞬，不仅仅是因为惊讶，更因为某种莫名的压迫感。
一瞬间，机舱中便只剩下一片死寂，只剩下某只本来在御主肩头盘旋的鹦鹉此刻翅膀动弹不得，啪嗒摔在地上的动静。
轰隆隆！
沉闷如同夏日雷鸣的声音在天空中炸响。
直到这声音消失不见，众人才回过神来。
“那是什么?要下雨了？”
“光是普通的雷雨哪里会有这个动静?连金狮都趴下了，我猜是高阶妖兽弄出来的吧。”
“虹光……没听说过x市附近有这样的妖兽出没啊，或许是哪位隐世高人饲养的灵兽也说不定。”
“你咋不猜那是妖皇的卫队出巡呢？高阶妖兽能超音速都不稀奇，转悠到哪儿不都正常么。”
大家三三两两地闲聊着，对此也没什么头绪。
有人拿出手机想拍照发个朋友圈，但窗外的异象早就消失了。
云清摇摇头，把差点被扒拉掉的背包再度甩回肩上，趁着其他人停顿的时候赶紧往外挤去。
“呜。”
金狮子呜咽一声，整个狮摊平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凝望着少年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两米多高的狮子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只趴窝的橘猫。
“我说你够了啊，那要是个母狮子就算了，”
少女恨铁不成钢地拍打了几下它毛绒绒的大脑袋。
“你对着一个陌生人这么深情干什么?我才是你的御主喂！能不能有点猛兽的尊严?”
“嗷……”
托奇蔫了吧唧地应道。
它是被人类养大的啊，哪来的什么猛兽尊严，连自己捕猎都还没尝试过呢。宠兽考核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对人是否亲近，那它想和看上去可爱的人类贴贴又有什么错？
但负责出旅游费用的就是老大，老大训它托奇只能乖乖听话。
不过……它疑惑地用爪子挠挠下巴。奇了怪了，刚才出现的威压，到底是什么情况呢？从出生以来，它还从来没有过那样心神都被彻底震慑的感觉。
四天后，x市五中高三二班教室内。
“这位是新转来我们班的云清同学，来自新乡，让我们鼓掌欢迎！”
随着班主任的话音落下，教室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以及被掌声掩盖的窃窃私语:“我去，这人什么情况，高三这都快毕业了才转学?”
“盯着城里宠兽包分配来的吧？”
“咱这也没啥好东西啊，谁不知道都是隔壁一中、十八中挑剩下的。”
“那鬼知道为什么……”
把教室里的悄悄话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云清稍感无奈，但还是露出一个微笑。
“好了，大家安静，马上就是分配宠兽和毕业考核的日子了，我能理解你们激动，但还是以好好学习为主。”
已到中年的班主任环视了一圈教室，成功地让大部分人安静了下来。
——当然，大家能如此听话，多半还有班主任身边那只黑白花纹巨蜥冷漠眼神的功劳。
“云清同学，你就先坐在靠窗最后一排吧。”
“新乡……没听过的地名。”
板寸头小胖墩挠了挠脑袋嘀咕着，看向身边刚刚落座的黑发少年。
啧啧啧，人模狗样的，一个男生还留长发带发冠，以为自己是四大家族的人吗？
看了看正在板书的班主任，以及他哪怕背对着同学都能望见的地中海，祁思顿时就放松了下来，戳戳一旁刚打开书的新同桌。
“哎，新乡是哪儿?”
云清停下动作转头看他，刚要张开嘴，余光扫了一眼他的背后，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祁思毫无察觉:“还有，这都快高三了，你为什么转学啊？不喜欢你们那边分配的宠兽?还是在那边得罪人了？”
“嗯……”
他还没等到云清回答，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突然轻轻搭上了什么。
随即，耳边传来一声大吼。
“嗷！！！！”
“啊！！！！”
祁思的惨叫和巨蜥的吼声交错，教室里的同学们顿时乐出了声。
上课时候开小差被班主任的阴影巨蜥吼一嗓子的倒霉蛋会失去一上午的睡意，得到持续十分钟后背发冷的恐惧感，还有……
“祁思！”
……班主任的铁拳。
可恶，这臭蜥蜴实力又进步了。行动一点动静都没有。
祁思捂着耳朵想，余光瞟见云清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口型无声地说:蜥蜴来得太快了，我提醒你也来不及。
麻了，毁灭吧。
就在班主任的爆栗即将落到他脑袋上的时候，从他的口袋里传出一阵音乐声。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
没让豪迈的男声继续唱下去，地中海班主任急忙接起电话。“喂?嗯，我知道了，等下，我在上课…今天的数学课转为自习，大家自己把复习卷七做了就行。”
说罢便急匆匆地走出了门，留下学生面面相觑，最后在蜥蜴的无声胁迫下纷纷拿出了卷子开始奋笔疾书。
“这一批的灵兽蛋提前到了?好，我马上过去清点。”
二班地中海班主任握着手机噔噔噔一路跑到仓库，推开门就望见了里面三大箱的兽蛋，运输员和他身边的巨大黄羽鸟类，以及其他几位高三班主任。
——发放灵兽蛋时需要各班班主任集合再统一清点，防止有人偷取兽蛋再谎称下发数量有误。以前不是没人做过类似的事，大多数规定的出现都有其原因。
不过说是这么说，其实看看二班班主任的秃顶和在场也知道，随着规定的逐渐完善，每年都会有的固定发放统计也就是走个过场，早就不太当回事了，又不是第一年当高三班主任。
大概也只有新老师会特别紧张，就像三班教语文的那个男青年一样。
“都到齐了吧，哟，老李，今年你还没退休啊？小黑呢？”运输员冲二班班主任打了个招呼，旁边的黄色巨隼也应和式地嘎了一声。
“在楼上看着那些学生呢，人家有名字，别老小黑小黑的。”地中海回了一句。“你不也没退?别耽误了，开箱开箱，赶紧的。”
“是啊，人齐了就能开了吧？”男青年班主任探头看着兽蛋的方向，看上去他好奇很久了。
“除了你和它自己，谁能记住那蜥蜴给自己取的一长串外国名……那我就开了啊，大家等会自己点点数。”运输员环视一圈，在没有人提出异议之后就打开了箱子，其中一个冒出腾腾的热气，另两个则分别是冷藏和常温。随后他从里面取出一份货单朗读:
“五中高三共十二班级申领兽蛋数321枚，一班24，二班29，三班……”
“等等，等等。”二班班主任突然出声打断。“不对啊，我们前阵子不是提交了增领申请吗？应该是30的，我们班新来了个转学生的呀？这对孩子们是个大事，你别开玩笑啊。”
“我能在这事上和你开玩笑?”运输员抖了抖单子。“你自己过来看，上头写的就是29。”
“是不是申请填错了东西提交失败但是学生自己没发现?”九班的卷发女老师皱眉问道。她班上被分来的学生总是五中有名的差生，前年就出过类似的岔子。
“不可能，那申请还是我帮着填的，全程视频，提交完了才关的。”二班班主任光秃秃的脑袋上已经开始冒出来一点汗珠。“会不会是单子印错了，或者你们那边出了什么岔子?”他不死心地去箱格里点。
“基地的中心电脑今年刚更新过，请数字灵兽专门维护的，除去四天前那会不知道为什么波动了一秒钟，就再没有过别的任何问题，总不能你们恰好那一秒提交了申请吧？”运输员皱眉叹了口气。
“现在基地那边都要封库了，要真少了一个只能跟明年的程序补领，实在不行只能让那学生家先自己买一个补上。”
二班班主任摇头叹气。云清那家庭情况他又不是不清楚，一个人就靠补助金吃饭都不太容易，额外承担一枚灵兽卵的花费，怎么可能?他点完了一个箱子，继续点下一个，手已经被箱子里的热气蒸得通红。
“101，102……”
“再点也是那个数啊，你，哎。”运输员摇摇头，蹲下来帮着整理。“实在不行，我那边有野巡的名额，加个人进去也不是不行。”
“254，255……”
其它的老师蹲在一旁，也跟着出主意。“野巡是条路子，我班上学生前年就这么干的。”七班班主任开口，“去年他们还组织了个……”
“……321，322，哈哈，我就说老杨你们基地印刷从来不靠谱！”二班班主任乐道。
“什么？不可能啊？”
杨姓运输员不死心地过来点了一遍，结果和被称作老李的地中海班主任的清点结果一模一样。
322，多了一枚蛋！
“这是谁搞分裂了还是怎么着?”他不死心地把那单子翻来覆去地看，试图找出些端倪。然而单子上确实地少了一条信息。
“哎呀，谁管你那么多。不耽误了，再过会都该上第二节课了。”地中海班主任松了口气，乐颠颠地开始按照名单清点兽卵。
“难道真是印错了?”运输员寻思，“白紧张一场，回去我往上面报个错。”
见问题解决，老师们也不再讨论，分开继续点自己班的蛋。
“天青尾五枚，银灵猫幼兽三只……”二班的班主任打量着箱子里的幼兽们。透过白色的外壳，能够看到猫崽儿漂浮在液体中——为了便于运输，基地会将非卵生的幼兽也封存在卵壳中，浸泡的液体则是富含灵气的营养液，有益无害。
“嗯……这是什么？”他扒拉到最后，皱眉看着箱子角落里的一枚卵，看上去像是并不光滑的琉璃球，反射出彩色的光芒，触手温热。
“调剂的蛋?也不知道里头是个啥……”
二班班主任并未多想，虽然申请蛋的时候可以填写意向，但愿意把后代托付给人类饲养的灵兽不是养殖场的生猪，下多少崽儿从来没有定数，尤其是这种增领填报，调剂到奇怪的蛋概率就更高了，但能被放进储存箱，证明也都经饲育基地检测过，可以作为安全的“新手蛋”发放给孩子们。
“走咯！”他抱起装满蛋的箱格，或许是起身太猛的缘故，他感到一阵微弱的晕眩。“退休前的最后一年了，得亏今年最后也没真出事儿～”
在箱子深处，如同烧结玻璃的蛋壳表面闪过一道微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