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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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颜娃老实了很多，一旦有人靠近，她就会本能的躲开，躲到颜夏的跟前，嘴里还一直念叨：颜夏，是他自己过来的！颜夏很满意颜娃的反应，慢慢的，确定她完全吸取了教训，才开恩：别人靠近你的时候，别跑，只要不靠着你的皮肤都没有关系。颜娃看了颜夏很久：真的？你不会把我和爸爸关在一块儿吧？颜夏意识到那个举动似乎有些过了，良久后才吐出“不会”二字。颜娃又开朗起来，她不会记仇，尤其是颜夏，只要是颜夏说的，都是对的！
颜夏去别的学校参加市里的奥数比赛，颜娃死皮赖脸的跟着去，到了学校门口，非参赛学生就不能进了，颜夏就让颜娃在门口等两小时，两小时后他一定出来！颜娃撇着嘴：站在这儿好无聊的，我去逛逛吧，两小时后就回来！
不许去！颜夏很恼火，甚至不想考试了，可是数学组的所有老师包括校务主任都对他给予了厚望，要他务必拿个名次回来，并且拍胸脯保证按名次给奖励，现在即便是零星的钱对颜家来说都重要之极，上中学后课外辅导资料都是自费的了，算一笔相当大负担，平时在街道办领的低保金一个月刨去吃饭交水电费什么几乎剩不下什么，偶尔有几块钱富余，都让颜娃买些小玩意儿哄着开心去了。
我就玩一下，一下子就好。颜娃讨好的请求着。
颜夏拧不过她，从布袋里掏出一个手掌大的绿色塑料的方形钟：你把这个带着，现在快九点了，我们十一点准时在这儿见！十一点！记住了！
嗯！颜娃欢快的应着，身体去已经跑出了半米远。
颜夏看了看颜娃飞快消失的身影，心想着只有举手问老师时间了。
颜娃瞧街上什么都是稀奇的，颜夏很少让她上街，一般都只在胡同儿里玩，孩子们说得那些见闻在颜娃来看，比漫画都要神奇，尽管她只看过《机器猫》，还是人家收破烂儿的在胡同口儿蹲坑儿的时候，她跟着蹲才蹭了几眼，但是讨厌机器猫！它总有铜锣烧吃！不过，铜锣烧是个什么东西还有待见识，所以她抱着研究的态度在逛街，神情颇为神圣。
王府井百货？颜娃抬头看着那个大大大的招牌，又瞧了瞧里面，明晃晃的，人真多。她也跟着蹿了进去，旁边的保安皱紧了眉头，示意她看那块儿立在门口的牌儿——衣冠不整，不得入内。颜娃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服，挺好的，不破不烂，昨天才换的，而且颜夏洗的衣服最干净了！所以就是“衣冠整齐，可以入内”！她大模大样的从保安身边经过，还很是骄傲的睨了人家一眼。而这些年轻保安难得跟颜娃理论，要是小姑娘在店门口撒起泼来就要人饭碗了，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颜娃算是大开眼界了，化妆品的香味让她美得晃起脑袋，女孩儿的衣服原来是这个样子啊！为什么要穿那么高的鞋子呢？她试着踮着脚走路，好累！逛街的人大多是结伴而来的，女孩们扎着堆儿，可颜娃没有要好的女同学，让她着实苦恼，恰好经过一对情侣，又是一对，原来也可以和男孩儿一起的，下次要和颜夏一起来！她打定主意。
她趴在栏杆旁，看着穿着讲究的人们欢声笑语，自己也跟着愉快起来。而那个贼眉鼠眼的女人，身体单薄，穿梭在没有防备的人群里，扎眼儿。颜娃看着她，看她尾随在某个女人的身后，看她趁那女人说得手舞足蹈的时候翻开了她的皮包，看她夹了好几次才把钱包弄到手，看她切切的奔出了百货公司，看她拐进巷子掏出钱包数着钞票，相当满足的神情，尔后把钱包扔在旮旯儿。一直等到女人走远了，颜娃才进了巷子，捡起了钱包，看了看，有几张卡，若干证件，一些个□□，那张夹子里的大头贴上女人作怪的表情倒是生动。颜娃又小心翼翼的把钱包按着原样塞进了阴暗的角落，回头看了看，确认了跟女人离开的时候一样便飞一般的跑回了浸满阳光的街道。
颜娃摸出塑料钟，还有半小时就十一点，她有些着急，颜夏要是看不到她会发火的。她拼命的跑，拐弯的时候被一个身型壮硕的男人撞得弹回了三尺，跌坐在地上。男人骂骂咧咧的，问候起颜娃的妈妈，颜娃觉得她妈妈太荣幸了！还有人惦记着她！颜娃自己就从来不想的。男人的话越来越难听，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颜娃转了个心思，立马小眼泪儿蓄满了眼眶，声音稚趣怯乏得很：叔叔，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舆论很快偏向了颜娃，人们总是倾心于美好的事物，不管内里是多么的邪恶。男人被骂得脸色铁青，而颜娃一个劲儿的委屈示弱，最后不知道哪位先生说了句：赶紧把小姑娘扶起来吧！还得瑟个什么劲儿了！男人挣扎了一万个不愿意还是伸出了手，颜娃乖乖的轻拽着男人的衣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个腿软朝男人扑去，别人看不见的阴影里，颜娃烫了一个骄纵的笑容，钱包到手，再抬头，依旧是楚楚可怜：谢谢叔叔，我自己可以走的。说完，一瘸一拐的出了人群，道德的天平就斜得更厉害了。
颜娃尽职尽责的表演了两个街区才一如往常的健步如飞，看了看钟，已经十一点了，颜夏肯定生气了。她一直记得颜夏一句不说就把她和颜爸爸关在一起的样子，想着怎么样才能让颜夏消气，顺进小路拿出钱包，点了下里面的钱，有一千多块，是家里三四个月的生活费！瞬间，幸福感满溢。把钱包搜刮干净扔进了餐馆厨余的垃圾箱，开开心心的又进了百货公司，在CASIO专柜瞧了半天，买了块石英表，售货小姐包装好了“欢迎”颜娃“下次再来”的时候，颜娃有说不出的得意。
颜娃远远就看见颜夏那副要吃人的样子，手里捏紧了盒子才把心放回了原处，扯起嘴角，大大微笑：颜夏！我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颜夏把颜娃拽过来，翻出她兜里的塑料钟，迟到了一个小时：说吧，去哪儿！说好了就原谅你！
没去哪儿，就到处看了看，百货公司好大的！去那里的人都好漂亮！那些保安的制服真挺！颜娃把盒子捧到颜夏面前：给你！
颜夏打开盒子，一脸骇然：你在哪儿拿的！
我买的。颜娃看着颜夏惊恐的表情觉得好笑。
娃娃，你根本没有钱！
有的！
没有！
真的有的！颜娃这次真真的委屈：我在别人身上拿的。
颜娃！颜夏吼得额头青筋暴涨，死拉着颜娃回了家，关了院门，又关了房门才理论起来：你疯啦！平时偷些别人的小玩意儿就算了！现在胆子大了！偷钱了！
没有偷！是拿！是拿！那个男人先惹我的！颜娃更大声的叫起来：我才不是疯子！爸爸才是！
颜夏被颜娃的话哽得滞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有了声气：到底怎么回事？颜娃不理会他，看着外面。到底怎么回事儿？颜夏把颜娃的头硬掰了正，两个人对视着，彼此瞳孔里的自己都有些变形。颜娃努了努嘴才断断续续的说了个大概：反正是那个男人不对！
所以你就学着别人的样子偷钱？颜夏稍微冷静的一点儿，但还是生气的。
不是偷！颜娃反感颜夏嘴里的“偷”字：我比那个女人做的好多了！
颜夏脱了力，不想和颜娃纠结，把她搂紧了怀里，口气软了下来：娃娃，你这样很危险，拿钱跟拿那些小东西的性质不一样——
颜娃抢了白：拿东西我总是有天分的！颜夏考试第一，我拿东西第一！
娃娃。颜夏被颜娃说得没了脾气。
你喜欢我送你的表吗？颜娃迫不及待的邀起功来。
颜夏那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后，温婉：喜欢。
我就知道！以后我们不要带这个破钟出去了！好丑！你戴表吧！天天戴表！气死那班男生！
不行。颜夏轻轻的拒绝了。颜娃很不高兴。我不能戴这个出去，娃娃，你的天分是个秘密，我们要“保护”好这个秘密。颜夏好言好语的解释着：但是你送我的，我很喜欢。
颜娃勉强接受了颜夏的那些说教，并向他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轻易去拿别人的钱，然后把用剩的钱端出来给颜夏做了生活费。颜夏把表藏在了放棉被的箱子里，压了箱底，虽然可惜，但总归见不得光。颜夏用那些钱给颜娃买了一件白色的棉布连身裙子，颜娃穿着那裙子在镜子前臭美了够，即便不能穿出去，但当别的女生取笑颜娃怪里怪气的打扮时，颜娃已经要不在意了。我有裙子的，有件很漂亮的裙子！她那样想着，朝讥讽她的人纯然的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