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陈情（魔道祖师同人）》陈日蚁

9、鬼笛其一

　　万物纠缠，堕入黑暗。魏无羡只感觉自己的股沟部位传来酥痒的空虚感，身体在不测之渊中无涯无际地坠着，坠着。就在要摔在深渊最底处的一瞬间，魏无羡骤然睁开双眼，心有余悸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大哥，你可算醒了！”聂怀桑无趣地坐在不远处的尸村屋顶上，见魏无羡清新过来了，喜出望外，跳下屋顶屁颠屁颠冲过来了。
　　“哎哟！痛死我了，你这鬼怎么走路不看路啊......”聂怀桑以为又是哪只走尸不长眼睛，把他撞了一顿。可当聂怀桑看清对方的真容时，登时吓得不敢说话。
　　可怜云陈情刚从魏无羡的身体里钻出来，就被聂怀桑撞了个满怀。索性云陈情只是满脸不爽地警告了聂怀桑一眼，便绕过他急匆匆飞奔离去了。魏无羡刚从共情中脱离出来，脑子晕乎乎地还没缓过神，却见云戈的魂魄正要逃离，急忙挽留，
　　“陈情公子，你等等！”
　　听到魏无羡的叫唤，云戈不曾留步，反而加快速度在尸村中飞速奔弛。魏无羡身子虚弱得紧，只得苦笑着目送他离去了。
　　一声弓箭的放弦。魏无羡耳朵机敏，侧身躲避，那只弓箭仙光流溢，丝毫不逊色与云戈的速度。从魏无羡的右臂刮过，拉下一道长长的仙气留尾，一举刺穿云陈情的魂魄。
　　一缕魂烟随风消散，只消一箭。魏无羡一眼便认出那弓箭乃是仙器幻形所化。
　　聂怀桑却没有发觉身后之事，仍旧满脸喜悦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魏无羡倒是警觉性很高，当即拾起地上已经烧焦的竹笛陈情，皱眉后撤。聂怀桑见状，像只兔子般蹦到了魏无羡身后，低头弯腰，试探问道，“魏大哥，怎么了？”
　　“他来了。”魏无羡神色戒备，步步后退。
　　“谁？”聂怀桑不明所以然地问道。
　　“送信人，温若寒。”魏无羡冷漠地喊出这个名字，明显感觉身后紧贴自己臀部的聂怀桑一阵颤栗。不等他惶恐，一阵嘹亮的脚步声在尸村响起。
　　噔，噔，噔，噔......如履天梯。
　　村里的岔路口，一道身影从左侧果林的鹅卵石小径踏步而出，只见他背负长弓，不加发束，长发飘荡却整齐划一，丝毫不觉凌乱。虽只是远远地望到侧脸，可他嘴角那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与共情中无二。尽管温若寒已经年过不惑，那笑容早已不及共情中那般邪魅，但魏无羡见了心头依旧升起一股瘙痒之感，瘆人至极。
　　身后聂怀桑的的身子已经抖如糠筛，一双汗手死死抓紧魏无羡的腰带。
　　敢情方才云戈并不是急着要走，而是急着逃命啊！
　　温若寒一个转身，正面缓步朝魏无羡走来。长袍及靴，袍色红白，袍身绣了一个巨大的太阳，彩鹤龙凤绕日飞舞。魏无羡身体微微下倾，迅速探手，收手，“云”字大旗便紧握在右手中。
　　一手陈情，一手阵旗。温若寒作为“仙督”，在百家仙门眼中一向是不苟言笑的，可如今却剑眉舒展，邪笑着朝魏无羡二人不紧不慢走来。
　　三人之间，已不过五十步。
　　魏无羡猛然把阵旗往脚底下一插，霎时一片鬼哭狼嚎。跪伏的走尸们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阳气肆虐，趁着走尸发狂混乱之际，魏无羡拉起身后聂怀桑的手，大吼一声，
　　“跑!”
　　二人提足飞奔，朝尸村东侧逃遁。
　　魏无羡不及思索，拐进一条小巷子中。刚觉深巷阴凉，背脊蓦地一颤。魏无羡当机立断，右手把身旁同样在飞奔逃命的聂怀桑奋力一推，聂怀桑脸色一僵，身体随即向右侧不受控制地飞出，砸得茅屋都留下一个大窟窿。魏无羡也顺势向左侧翻滚。
　　“啾！”一支仙光流溢的弓箭擦过魏无羡的右肩，溅出几丝鲜血。
　　魏无羡吃痛，捂着受伤的右肩匆匆躲入身后的一座茅屋。

　　尸村重归寂静，魏无羡躲进的茅屋十分宽敞，足够他藏身了。魏无羡坐在屋子阴暗的角落，左掌捂着右肩血留不止的伤口，咬住自己的衣襟，奋力一扯，撕下一块两个巴掌大的黑布。魏无羡忍痛用黑布在伤口处围了一圈，打了个结，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魏无羡这才打量起自己情急之下躲进的这座茅屋来。若是论藏身，此地只怕再合适不过了。茅屋中鳞次栉比陈列着一排排木架，木架从上至下足有八条木槽，想必便是书架，只惜架上空无一物。
　　若是书架，那此地莫不是......藏书阁？
　　魏无羡突然想起，云修死前对弟弟云戈的那通嘱咐：
　　“此笛名为陈情，是我以你的名字篆刻的。日后若是断了活路，装疯卖傻也要躲进藏书阁，有一间密室，那里藏了我半生修习鬼道的结晶......”
　　魏无羡低头看了看手中已经烧得乌黑的竹笛陈情，终于明白自己当初玩弄竹笛时云陈情为何宁死不屈了。
　　魏无羡抬起右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伤口撕裂，魏无羡痛的正要嗷叫一声，听到屋外小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登时闭上了嘴。魏无羡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严丝缝合堵住嘴鼻，尽量不让一丝呼吸声溢出。
　　索性温若寒并没有在这座茅屋停留，而是被隔壁砸了个大窟窿的屋子吸引过去。魏无羡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心脏扑通狂跳的同时，也为聂怀桑担忧不已。
　　“嘎——”魏无羡心脏一绞，瞳孔收缩冷汗涔涔。与此同时，门外已经快小时的脚步声骤停，不一会又响了起来，响声愈来愈大。魏无羡咽了口口水，将已经呼之欲出的龌龊字眼吞进肚里。
　　“吱——”屁股下的木板再一次不争气地出卖了他，简直不给魏无羡留活路。
　　“轰~”魏无羡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次可不是因为这惊天动的裂声，而是因为他的脚底一空。
　　随即便是一阵似曾相识的股沟空虚感。魏无羡硬是将嗓间万马嘶鸣的尖叫声憋了回去。这藏书阁还真有密室么？误打误撞之下闯进来，亦是一逃脱之法。
　　总比再被温狗抓了去来得好。
　　温若寒一脚踹开藏书阁大门，只见一只母骷髅跌跌撞撞，在藏书阁中四处碰壁。
　　温若寒阴骘的目光将藏书阁搜寻了个遍，这才将信将疑地退出屋子。
　　温若寒前脚踏出屋门，聂怀桑后脚便脱下尸皮，掀开屋角的木板，紧随其下，还顺手将密室的入口堵住了。
　　魏无羡并没有下坠多久，陡然着地，失重感自脚底传入脑中，张开双臂踉跄了好一阵，才找回身体的平衡之感。
　　“这到底是哪？”魏无羡低喃自问，这才撑开迷糊的眼睛打量起来。黑暗昏惑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朽木浑浊之味，空间狭窄逼仄，伸手不见五指，极难舒展开视野。
　　魏无羡正想撑开双手摸索前进，可不等他彻底展开双手，便摸到了一面冷冰冰的石墙。
　　宽不足三尺。魏无羡又把手向上一摸，直到踮足才能触到一块硬物。
　　长过六尺。这是一条甬道，真正的秘密还在更前方。想罢，魏无羡手脚并用，速度又加快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朽木之味，魏无羡速度一加快，这些气味逆冲进魏无羡的鼻腔，呛味十足。
　　索性这条甬道并不算长，须臾，魏无羡便望见远处忽隐忽现，冒着绿幽幽的鬼火。鬼火之中，一个黑魆魆的身影来回闪烁。魏无羡心生疑虑，脚步也随之放慢了下来。
　　可接下来的事，可就由不得他了。一只枯白苍劲的骨手突然从黑暗中破空而出，迅速朝魏无羡伸来。速度之快，魏无羡来不及掉头，便被这只骨手死死抓住，力足千鼎地朝甬道深处拖去。魏无羡只觉呼吸异常困难，这只骨手死死抓住他的脖梁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