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翘风鸣》易风承辞

7、第 7 章

　　白清菀安排好上官汐月一行人已经是两日后。京中依旧无事，她索性直奔东厂，将那日所闻悉数告知奚泽清，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精力天天盯着。
　　北郊钱庄探出了消息，自然不能再动，白清菀把目光盯向了东城福源山庄。这里表面做布匹生意，实际却是朝中官员运作的地下钱庄。
　　官员运作，金银数量绝不在少数
　　眼前是美人抚琴。一曲终了，白清菀才梦醒似地睁眼：“美人儿的曲果真也是美的。”

　　女人双颊似粉桃，清冷的吊梢眼弯了弯，红唇轻动，软语酥耳：“小姐谬赞，家门不幸，我已许久未碰琴弦，早已生疏。”
　　傍晚的微光打在上官汐月鹅黄色的锦衣上，柔和了她清冷的气质，多了分温切。

　　“啧啧啧，那汐月的意思是，以后还能给我弹更好听的咯？”白清菀打趣。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经过几日观察，白清菀发现上官汐月的衣服着实有点东西。
　　裁剪得当，款式新奇却又不失传统，许多衣服都是由中原和外族相糅合而成。

　　她特意问过，上官老爹常年奔走在外，因为信誉高，经常走边疆的大镖，常常带回来异域的服饰给女儿玩赏。
　　上官汐月对吃穿上心得很，一有空便在屋里自己捣鼓，没想到做出来的成衣竟出奇地好看。
　　想到这，白清菀眼中一道流光闪过，看着专心致志擦拭琴弦的上官汐月，她问道：“汐月有没有想过走出去，立一份事业？”

　　虽然大周民风开放，女子出门做营生补贴家用的不少，但像白清菀所说的，就稀奇些了。
　　白清菀倒也没抱太大希望，却没想到上官汐月的反应出奇强烈。

　　“我若是男儿，早就出去顶天立地，非要做一番大事业不可，可惜上天只赐给我一个女儿身，”说着，上官汐月眼中悲痛与不甘混杂，泪光闪现：“虽自幼习武，但遇到危难，也终究不过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
　　这次被抓，实在是击碎了她所有的自信。

　　白清菀惊喜万分，她摇摇头，道：“女儿身又如何，若是体力就能定高低，那现在皇宫里坐着的可就不是那老东西了。”
　　白清菀说话一向口无遮拦，如今更是因为惊喜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把旁边的上官汐月吓了一跳，她左看看右瞧瞧，生怕有人听见了白清菀刚刚的“胡言”。
　　白清菀却不怕，她笑道：“放心吧汐月，没有人在这，就算被居心叵测者听见，他也不会再有第二次喘息的机会了。”
　　包括你。

　　上官汐月也是个通透人，她知道白清菀的意思。
　　看着眼前来历不明的女人，直觉告诉她应该远离，这个胆敢口出狂言的女子迟早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可是另一股劲儿就努力说服她跟上去…….
　　“求姑娘指条明路……”她起身跪到白清菀的膝前。

　　白清菀说做就做，当晚便召集了上官家的镖客，只是这镖客的数目少了些。那些不中用的，不忠诚的，悉数被白清菀碎银几两打发了去。现在留下的好不好另说，但起码是像模像样了。

　　“小姐，我们今晚这是要劫钱庄啊？”为首的孙彪摸摸头，这老大第一次下手，就照着最黑的钱庄下手，不是自寻死路么。
　　白清菀不在意地笑笑。若是寻常小贼偷偷摸摸，那些人说不定还能借着权力暗地里整治。
　　可是她此举，是打算直接烧了布庄，这是大案件，必须要经由大理寺之手的，他们还敢往上报真正的银两么？
　　“诸位不必担忧，一切皆由我担保，他们不会告官的。”
　　“现在京城正是创立门户的好时候，我们必须得从那些黑心贼手里讨些门户钱。别忘了，那里面的钱，可都是从咱们这些寻常百姓身上扣去的啊。”
　　白清菀最会煽动人心。

　　他们本就都是黑钱庄的受害者，如此一怂恿，纷纷带着报复性地扛着家伙出发。
　　白清菀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只是银票金银太多，她需要一些车夫罢了。
　　这几十号人都是上官家多年的镖手，虽然筛选过，但忠心程度还不好说，正好借此事再筛筛。

　　结果如白清菀所料，稀稀拉拉走了一大半。有的是不敢做，想要还乡转业，白清菀好生打发；当然，也有不少打算借此去告密，换金钱加身的，这样的，白清菀可不手下留情，一一灭口。

　　至于剩下的，大都忠心不二，极小部分是有野心的。
　　一不做二不休，白清菀先派最机灵的装作小贼将人引去，又让人在接应处挖墙，到时候好运送物品。一切安排好，她便带几个武功高强地闯了进去，四处点火。

　　福源山庄背靠的官员大都是文职，没有特殊培养的影卫一类，看门打手也都是请的一些江湖中人，白清菀对付他们跟玩一样。
　　看着无辜的小工纷纷被小贼引开，白清菀一把火就把布庄烧了个底朝天。

　　一匹布七十两银子，饶是她将军府也穿不起呢！人可以贪，但不能坏啊。坏富人还能忍，坏到如履薄冰的穷人头上，其罪当剐。
　　今天这些人都是死少了！蒙面下的嘴巴勾起了一个恶劣的微笑。
　　火光映在蒙面少女的脸上，跳跃的红色光芒仿佛与她融为一体，撒发着令人致命的亢奋。

　　钱庄的银票一叠叠放着，排满了半个地下仓库，其余的金银宝器零零散散地散落在四周，多到数不胜数。好在白清菀提前踩过点，带了七八个人来扫刮，没一会儿就将其搬空。
　　看着只剩下些不好搬运的大物件，白清菀思考再三，还是从身上撤下一块玉佩随手丢在一旁。

　　眼看钱庄的增援越来越多，打手云集，伤了好几个兄弟。但最后挨不住白清菀损招多，毒粉一撒，他们全部痛苦倒地。
　　装载赃物的马车一车一车的运向城外，白清菀就是最好的打手，任是谁想半路截回，也没有办法。

　　白清菀本就不是良善之辈，可不讲求什么因果报应，将在布庄做事的小工引走再放火对她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
　　钱庄以布匹为掩盖，本就极易燃烧，白清菀让人撒了好几圈油，现在烧的那是灰都不剩。
　　赃物运向城外之后又通过护城河水运回城内，由孙彪等人装作刚运货回京的样子回来。至于来源，对外说都是拿京城布匹茶玩去边地贸易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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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这件事次日便全城通报由大理寺接管，相关系的官员拼命塞钱以求沈敬宁明察。
　　看着记录下来的玉佩，沈敬宁眼神微暗。
　　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

　　虽然和白清菀接触不多，但是此人面上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实际上心思是极其缜密的，随身携带的玉佩怎么会这么碰巧出现在......
　　是为了试探他么？
　　沈敬宁豁然开朗，心中对这个女人既觉得有趣，又不禁忌惮。
　　他真的可以让她为自己所用么？
　　…….

　　京城东郊新开了一家布庄，与别家不同，这家主卖成衣。
　　成衣款式新鲜好看，价格也良心，一下子成了众多年轻男女争相抢购的新品。
　　店主是个奇女子，是上官家独女，之前就听说此女生得天仙却生性野，无数人踏破了门槛去提亲都没到手。
　　没想到，现在倒出来做起生意了，手段也颇为了得：
　　不出两个月，就在城中心不远的白虎大街开了一家成衣店。上官汐月一下子成了京城新贵。
　　只不过这次不再是靠那张皮囊，而是靠自己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