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 5 章 ...
-
死的是靖安侯世子刘知安,传闻一点也不夸张,死者面色紫青,四肢僵挺,七窍流血,中毒而亡。
大概是与宝物失窃有关,东厂的人也在附近,感受着暗处熟悉的气息,白清菀向那处投去一个眼神,算是打招呼了。
对了,陈祈书也在其列,只是没了那日的明艳动人,女扮男装穿了一身白色长衫,面色惨白地藏在一个俊俏男人的身后,估计是被尸体吓到了。
围观的人不少,大都是胆大的青年男子。
“这死的蹊跷啊。”
“就是就是。”
“也不知是什么毒,竟然这样厉害,我刚刚还隔着纱帐看他搂着姑娘乐呵呢。”
......
周围人声嘈杂。
白清菀仔细观察着尸体,眼中流露出些许兴味。
不对,这不是刚死。
人死后有一段时间才会变得僵硬,即便有些毒药会使中毒者身体僵住,但也不是这样的状态。
眼珠微微外爆,嘴巴微张舌头露出,分明是被吊死的。
只是这七窍流血,的确是毒物所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刑讯。”沈敬宁在耳后说道。
白清菀惊讶,倒是不知道,这翩翩儒雅的小皇子竟然还懂这些,起先她还害怕这样的景象会吓到美人儿呢。
哟,原以为两个美人儿,一个是阁中金雀,一个是深林毒蛇,没想到,两个都是大毒物。
“姑娘不知,在下去年被父皇指派管理刑部和大理寺,对刑讯手段略有了解。”
何止是略有了解,他的手段比起东厂,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东厂在明,他在暗。
让一个皇子来监管这两个部门,可见皇帝并不待见这个儿子。
这两个部门权力虽大,却没有往下进一步的空间。
况且皇子学的是该是治国理政,他却让沈敬宁来学刑讯问供,可谓是派遣中带着暗示,明里暗里让沈敬宁歇下夺嫡的心思。
只不过沈敬宁也不和皇帝耗着,他明面上也不管职位,任由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运作,暗地里借着刑讯的名头为自己打通脉络。
白清菀觉得这九皇子着实有意思,她逗趣道:“看来九皇子对这倒霉鬼的死因,心中已经有了底啊。”
没错,沈敬宁的确有了些眉目。只是这火还没烧到大理寺来,而且现在看来,这该归东厂管,他自然不会主动出手。
毕竟,他只是个体弱多病,醉心文墨的草包啊。
他摇摇头,白清菀也不多问,只是在一旁看热闹。
东厂的人已经来到,将他们所有在场的人都笼络了起来,一时间人心惶惶,竟然争相埋怨起来。
奚泽清不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他只是完成任务回去复命时路过此处,便暂停下脚步帮忙。
仵作没有准许,不得验尸,但是厂卫可以。等到老靖安侯赶过来,他的好大儿都被厂卫翻了个便。
不对,这里不是第一案发地点。
看着刘知安的身体被挪走,奚泽清敏锐地发现了不对。
但是很快,他又发现了一道视线,顺着看过去,却只见一抹黑影。
他作势要追,却被突然出现的白清菀按住。
“小美人儿,那是调虎离山——”
站在白清菀身后的还有沈敬宁,奚泽清行礼过后,低声道:“小姐此言何意?”
这个白四小姐不简单,想到她的提醒,奚泽清不解。到底还是年纪小,想东西还是有些单纯。
“他想让你离开这,就说明这里有破绽,我们好好瞧,自然能瞧出些什么有趣的东西。”白清菀将人掰回原来看向死者的位置。
奚泽清猜得不错,这里的确不是案发地。
京城靠北少水,舫口背风,这舫口甲板极易积累尘土。如果这人真是死在这,那边说明他一直在此活动,座位底下必定会没有尘土的痕迹。
可是刚刚挪开尸体后,那甲板的尘土痕迹杂乱,死者明显只是被放在那里,而非长时间活动。
那个一直坐在舫口与姑娘戏玩的刘知安,想必另有其人。
而那位姑娘,也一定是破案的关键。
而他们想要引开奚泽清,估计是想要清理什么破绽,毕竟这人敏锐如犬,号称东厂狼狗。
果真,他们还真瞧见了什么。
那人要是不擦,估计他们还不会注意。
在甲板的栏杆上,有一个极轻的鞋印,若不是那人故意想要擦掉,他们大概都不会注意。
看清洁程度,便知是功夫到家的蜻蜓点水,只做一点借力。
奚泽清保留证据,当即让人捉拿。
看着这手掌大小的前脚掌鞋印,他心中对白清菀多了分钦佩。
沈敬宁看着矮自己大半个头的小丫头,心中亦是思绪万千。他以为白清菀是个不谙世事,只是性子野一些的小姑娘,没想到.......
直觉告诉他,白清菀还有更多可以挖掘的地方。
靖安侯的哭诉在东厂看来任何用处,他们将尸体扣押,继续在船上搜找线索。
至于船上的客人,也都被暂时控制在了舫内,一一检索后放出。
“白小姐,不知您可否留步。”奚泽清道。
失窃一案太过复杂,关系众多,白清菀如果能帮忙,那他们绝对如虎添翼。
“女孩子家家的,怎能整日抛头露面,和这档子事挂上勾?
“菀菀,我们该回家了。”
画舫内的红光相应,朦胧了白浔的面庞,他温润如玉,像个人畜无害的公子哥。
但正是这样,才让奚泽清更加忌惮。
因为他刚刚没有察觉到任何一丝陌生的气息,只有白浔说话的时候,他才恍然惊觉自己身后不远处竟然站了个人。
白清菀见白浔过来,自然乖乖的跟上去与他们作别。嘴上应和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声声“小女”说得沈敬宁和奚泽清鸡皮疙瘩直掉。
“那九皇子,奚大人,我们有缘再见,小女就先告辞了。”白清菀留给二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遂转身离开。
二人大都知道白清菀是什么意思,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只想这白家人个个都不简单。
离开游船,二人刚好和下船的陈祈书擦肩而过。
望着明明女扮男装,还把脂粉抹的跟墙一样厚的陈祈书,白清菀憋着笑,还是打了个招呼:
“好巧啊陈小姐,你也来游船?”
陈祈书难看地笑笑,刚刚的事情她还心有余悸,好不容易下船还碰上了这个奇怪的白小姐,饶是再乐天的性子,也笑不出来了。
见陈祈书面色这么差,白清菀大发慈悲准备再逗人一句就走,却不想白浔不给她机会,直接将她拉下了船。
——————
红灯初上,街上依旧繁华。
“不是提醒过你,少掺和皇家的事情。”白浔笑眯眯地说道。
白清菀无所谓地揪着小辫子,看着周围有趣的一切,撅了噘嘴,闷闷不乐道:“可是整日闷在家里看爹娘唱戏,也太无聊了。”
“那你也想唱一场戏?”
“不,我不想唱戏,我想......写戏。”
!
写戏?他们都是戏中人,何谈写戏?
白浔轻睨了一眼自家小妹,不由得叹一口气。
“菀菀,那些不属于我们。”
“只有一把绝世的砍刀,是不能够分衡的。”
白浔劝说道。
白清菀生在没有束缚的北疆,又天赋异禀,有野心也正常。只是这野心太大,不是她能把控得了的,到时候玩火自焚,他们救都来不及救。
白清菀摇摇头,道:“我可没想做砍刀,我以后的大好时光是要回北疆的,那儿才是我的天地。”
“我只是.....”
女孩儿跟在身材高大的兄长身后,像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儿,只是最终的话,却让白浔心都一悸。
“我只是想嫁人。”
“我都十七了,可不是该.....嫁人了。”她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嫁人,嫁给谁?沈敬宁?
爹娘给她选了很多个夫婿,都没有皇家,甚至一点亲缘关系都不行,怕的就是她和皇家扯上关系,没想到,这人倒是自己主动攀上了。
“菀菀,你想要什么?是我们给不了你的么?”白浔知道白清菀想要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验证。
“不,我只是喜欢绝地逢生的感觉,哪个最不可能,我就想让哪个成为一定。”
“回京的日子太无趣了。”
“我不要爹娘的帮助,我想自己来。”
白清菀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晶莹剔透的小琉璃珠,透过去能直接看到她孩童一般的“玩心”。
她在玩,把这一切当做游戏玩。
白浔知道自己劝不动,只能最后叮嘱一句:“小心陷进泥潭,可就出不来了。”
“三哥你放心好啦,你只需要帮我瞒过爹娘去就好了!”
少女意气奋发,从未受到过打击,怎会就这样服输。在她眼里,除了爹娘,还没有能治得了她的人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