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时光》阿箜

2、关于忘记

　　莫兰山第一次见到月意是在冰泉边。

　　那时的他才年仅八岁，而月意早已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当时他想着，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姐姐，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忘却了来此的目的。

　　这是他第一次来冰泉。
　　至于他为何会突然来此，皆是因为莫夫人不知从何时起患上了一种怪病。
　　从他开始记事起，他便喜欢听族群内大人们讲一些奇闻异事，慢慢听久了，便觉得他们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件事。于是他便开始前往其他族群，听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但最令他喜欢的，是“透”族群的故事。前不久，他就又从“透”族群那听到了一件陈年旧事，令他觉得有趣得紧。于是想着要去与莫夫人探讨这陈年旧事是否属实。可在他准备踏入莫夫人寝屋之际，却听到莫族长在与安医师谈论莫夫人的病情。
　　“医师，夫人她？”看着莫夫人如此的状态，莫族长感到有些焦急。
　　“莫族长，夫人这‘病’...”安医师还未说完，莫兰山便急忙地跑入屋内。急切地质问莫族长：“母亲为何会患病？！她今早还好好的！你是不是又对母亲不好了？”只因他听到了安医师说到“病”这个字。这才突然间打断了安医师的话语。

　　莫族长并未理睬他，而是继续跟医师谈论道：“那该如何医治？”
　　莫兰山也望了望安医师。看着父子俩焦灼的面容，安医师顿时有些难以言语。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
　　“医师直说便是，我自有定夺。”
　　安医师听此，叹道：“莫族长，定是我知晓此病难治，否则，我也不至于这么难言。莫夫人此病，来的实在蹊跷，唯有生长在冰泉旁的冰凌花才能治愈莫夫人的病”。
　　但这个地方莫族长曾下过严令不准所有人去，甚至都没有士兵在那驻守。
　　莫族长听此，脸色顿然严肃。
　　莫兰山觉得有些可笑，母亲患病了都没能让莫族长露出这样的神情，反而是那个冰泉。那个冰泉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竟会让莫族长觉得它比母亲的命还要重要。
　　“不行，安医师，你知道的，那个地方我下了严令，谁都不准去，包括我自己。”
　　安医师听此，摇了摇头，叹了声气“那就别无他法了，早日准备安葬夫人吧！”
　　安葬？为什么要安葬？莫兰山不敢置信，安医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母亲？！”莫兰山赶忙跑入屋内并抓住准备离去的安医师的袖子。
　　“够了，兰山，不要给安医师添乱！”莫族长将他拽着安医师袖子的手从安医师那扯开，再用双臂控制着情绪激动的莫兰山。
　　安医师看着想从莫族长怀中挣扎出来的、哭着质问他为何不救夫人的莫兰山，又看了眼床上患病的莫夫人，再次叹了叹，回望莫族长，问道：“真的下定决心了？”
　　“嗯。”莫族长应道。

　　此时此刻，莫兰山恨死了莫族长，他从未想过莫族长会是如此绝情之人，竟为了一个严令竟要放弃母亲这活生生一条人命。他不懂！也不理解！
　　待安医师走后，莫族长松开了他，他愤恨地看着自己的莫族长。再次质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母亲！为什么？母亲对你不好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莫兰山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感到难过，那是他的母亲啊！亦是莫族长的妻子。
　　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留下。
　　于是他转身走向了床榻，看着面色苍白的母亲，看着即使患病但眉目依旧温柔的母亲。
　　事情还有转机的不是吗？莫兰山问自己。只要在冰泉找到冰凌花，母亲就可以痊愈如初的。
　　既然莫族长既然不允许，那他就打破这条严令。
　　随及便向门外跑去，不管莫族长是否命令他不准出去。这一次，他要违背莫族长的严令，他要去冰泉，他要摘得冰凌花，他要救母亲！

　　可他不知道冰泉在哪啊！
　　曾今去过那的老人们，莫族长也下令不准他们向后人透漏关于它的任何消息。
　　以至于至今的后人们根本就不知道冰泉在何处。他曾去翻阅典籍，可听看管典籍的藏书馆馆长说，关于任何冰泉的书籍早就被他莫族长烧毁了。
　　当馆长听闻了莫夫人的噩耗，实在感到痛惜。
　　于是他告诉莫兰山，藏书馆里虽未有冰泉的记录，却有着各类植物药材的典藏，或许他可以找找是否有其他药物可以替代冰凌花的或者可以缓解莫夫人病情。
　　于是这几天，莫兰山便开始在图书馆查阅关于冰凌花的典籍。
　　其实他根本就不清楚母亲如今患的是何种病，莫族长不说，安医师也不说。所以他能在藏书馆里日夜寻找的只有是关于冰凌花的记载。

　　馆长每日都会来给他送饭。他知道这孩子倔，跟莫族长一样。但也能体谅他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学会承受即将失去母亲的事实。看着一口未动的饭菜，馆长只能叹了叹气，劝他道：“兰山啊，很多事都是注定好了的。”于是将一本典籍交到了莫兰山手里。“这是藏书馆里唯一关于冰凌花的记载。”面容憔悴的莫兰山，看着手里的典籍。此刻他是喜悦的，只要能迈出一步，母亲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但这里只有关于它的样貌的记载，其他的就没有了。”馆长提醒他。可莫兰山仿佛没怎么听到馆长的提醒，早早就已将自己的头埋进书中了。馆长见此，知道自己多说无用，于是再次提醒他：“记得把饭吃了”，便转身离去。

　　看着书中只有关于冰凌花样貌的记载，莫兰山于是乎翻遍整个书籍，没有，没有，关于冰凌花其他的介绍都没有。这一刻，他有些无奈。就这？就这吧！只要能找到，就可以了。
　　莫兰山从书堆中起身，恹恹地离开藏书馆，背后却响起馆长的劝诫：“孩子，很多不知道的事对大家也是一种保护。”
　　他觉得很可笑，这要是一种保护，为什么保护不了自己的母亲。
　　莫兰山看着母亲日复一日地被病痛折磨着，自己都能替她感觉到生不如死的滋味。可莫族长依旧是什么都不做，每天只会握着母亲的手，似在安抚母亲，又像是在母亲交代些什么。反正莫兰山就是觉得莫族长根本就不会因为母亲的痛苦而感到痛苦！
　　于是他日复一日的软磨硬泡地询问族里的老人们，甚至是其他族群的老人们。但他们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讲。莫兰山甚至都感到有些气馁，真的不行吗？他开始怀疑，真的做不到吗？
　　直到终于有位“透”族的老人告诉了他如何去冰泉，但冰泉里如何，这些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莫兰山没有细想为什么这位“透”族的老人怎会突然告诉了他冰泉的去处，他唯一能想着的是，太好了，母亲有救了！

　　冰泉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之地，甚至都不算是个福泽之地，这是“透”族老人告诉他的。
　　莫兰山真的很不明白莫族长为什么要封锁冰泉，就如同他不明白这里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姐姐。
　　那个漂亮姐姐身着一身白色素衣，正躺在树下的躺椅上，紧闭着双眼。他好奇地向她走去，真好看啊，比他在各个族群里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莫兰山用手指试探着她的呼吸，平缓而微弱。“呼~还好...”他喃喃道，“是睡着了啊！”
　　此时，他察觉这个漂亮姐姐有苏醒之势。于是赶忙把手拿下来，负手站在她身旁。
　　她，醒了。
　　莫兰山不知该对她说什么，是说自己是无意来这的？还是问她为何在此？可怎么说，自己终究是个外来者。
　　此时睡眼朦胧的她看着一脸尴尬似的莫兰山，问道：“你是谁？”
　　他深知自己是个外来者，自然是别人问什么他就该答什么。于是回应到：“莫兰山。”回答完，便四处张望，就是不敢再正眼瞧她了。
　　“那？”
　　“我是谁？”
　　听到这个，莫兰山有些诧异，他立即看向了她。“你...”
　　“这位姐姐，我知道我突然来到这是多有冒犯，但你不至于跟我开这么一个...嗯...不好笑的玩笑吧？”莫兰山有些无语，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他这个小孩开玩笑，还开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这种玩笑。他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于是他严肃了起来，他来这是来找冰凌花的。既然这里有人，那她应该知道冰凌花在哪。不待她回应便继续问道：“你知道冰凌花在哪吗？”
　　她笑了笑，“那你能告诉我是谁吗？”
　　她还在开这种无厘头的玩笑，莫兰山有些愤然。
　　随及，她又说了一句，“你告诉我，我是谁，我就告诉你冰凌花在哪，好嘛？”
　　好吧，那就继续跟她无厘头下去吧。她若是真知道，这也没什么，莫兰山想着。
　　“月意，你叫月意。”莫兰山随便瞎扯了一个名字。
　　“嗯！我知道了，我是月意。”月意笑得很开心，像个孩子似的。
　　“那你现在该告诉我冰凌花在哪了吧？”
　　月意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不知道。”
　　“你！”莫兰山意识到自己被耍之后，愤然道。
　　他真的很后悔自己竟会相信这个喜欢恶作剧的人会知道冰凌花会在哪。他立即转头离去，还是靠自己寻找吧。
　　看到这个小男孩转身离去，月意有些疑惑，“唉，你怎么走啦？”她赶忙起身追了过去。
　　“我真的不知道冰凌花在哪。”月意走到他面前，一脸无辜道。
　　莫兰山没理她，继续往前走，不忘寻找冰凌花。
　　月意很不理解，她没有做错什么啊。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他是她看到的第一个人，他不是知道自己是谁吗？而且他都说自己叫月意了啊！这个小男孩真是怪得很。
　　看着眼前越走越远的小男孩，她低声轻笑了一下，于是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

　　莫兰山找寻了许久也未找到典藏里所展现的冰凌花，他有些气馁。当感知到自己能待在这的时间不多了，得赶紧回去，不然就会被莫族长发现自己偷偷来冰泉的事。
　　他看了看身边一直跟着自己的月意，要是没她在自己身边唠唠叨叨的，自己是不是会很快就能找到？莫兰山心想。
　　但寻找的过程中她的确帮自己区分了许多自己不认识的药草。于是他扯了扯月意的衣袖，告诉她他要回家了，他们就此分别吧！月意表示理解，于是跟他挥手再见。
　　月意看着莫兰山离去的背影，想着明天也会见到他，自己真的会很开心。

　　夜幕降临，莫兰山早已到家。
　　他来到母亲房内，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母亲。八岁的他，到底能为母亲做些什么呢？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开自己吗？
　　不行的，他想着。

　　这时，看着黑夜的月意，再次经不住睡意，睡倒在了与莫兰山分别的地方。
　　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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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打个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