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那一天》清俗鸟

1、背后灵村

　　“叮叮…”

　　枕边的忽然响起手机铃声。

　　“22：05？怎么可能晚五分钟。”陈玉坐直平缓心悸。

　　因为每天都梦见奇怪的现实，惊醒后还有着心悸，强烈的直觉，让她天然规避危险，她不能再看见现实了。

　　而十点是进入梦的标准，保持清醒10分钟就行，但是今天却晚了五分钟，梦中的现实发生了什么？

　　现实变得越来越奇怪了，起初她还能有些印象，可前几个月却梦见了风在杀人，水倒灌进房间，到处都是鱼和下水道。

　　这让她恐惧面对现实，可她又对现实很迫切，焦虑会令一个正常人发疯的，妈妈也一直大喊大叫，脸也变了样。

　　她不喜欢妈妈现在的样子，不过妈妈很讨厌，刀是妈妈给她的，就算出了事又有什么关系，是妈妈今天也太不警惕了。

　　“今天是周几来着？”陈玉抓起手机，不安地看了眼窗户，｛6月18日，星期六，22：07｝

　　抬眼看到那个小窗户，这是白天里，唯一能照亮房间的物品，而此时恰好能装下月亮。

　　“月亮？好像不太一样了？明明它是…它原本是什么样的？”她深吸一口气，扶住额头，拿起空了的水杯。

　　“啊！真麻烦，又要出去。”陈玉烦透了杯子里总没有水，她愤怒得把枕头扔向窗户。

　　站起来刚要推开门，“不对，那五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现在状态不太对劲。”因为设置的闹铃非常吵，再加上她神经敏感，从没有错过。

　　“长鼻子，月亮的鼻子是长的。”陈玉回想起梦里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窗外的月亮也有着长鼻子，也？还有谁？…妈妈，妈妈的鼻子也变长了，梦里还有什么？

　　我就像现在一样，去客厅倒水，然后…看到了窗外的什么。】

　　陈玉盯着窗户，原本那里有敞开的月夜，此时一个发着幽绿的巨大眼睛，在注视着她，观察着她的脸。

　　唔…看起来是充满智慧的眼神。

　　巨人伸出手破开窗户，一把抓起陈玉捏在手里，用力晃了晃，拽着脑袋把她拉出来，又把什么东西放回房子。

　　“啊！！！你个小可爱！”

　　突然被晃的眩晕感，恍惚间又有谁在说话。

　　“兰斯，她的灵魂在这。”

　　“先带去高塔，再让她去那个公司。”

　　“麻烦你了。”

　　——————

　　“从现在起，您成为了环球公司的正式员工。”

　　“…就在刚刚，公司安排您去槐角村，嗯…是运输类的工作，稍后卡特人将带您前往。”

　　“这是公司的员工手册，里面的规则请一定要熟记。”

　　是温婉的女声，但由于视线模糊，只依稀看见标准的职业假笑。

　　又是个被工作改造的微笑，不过客服牙挺整齐的，就是有点黄。

　　陈玉还想再看看牙的时候，就被塞进某个密闭空间，手里还拿着客服塞的员工手册，说实话这玩意挺重的。

　　从听见客服声音起，她就已经感受到身体的重量和变化。不过身体还没有清醒，对外界不能做出反应，但这很显然不是她原来的身体。

　　可意外的有些适配，连那原本的身体都没有这么合适，灵魂没有下沉，没有奇怪的心悸，甚至有些兴奋。

　　忽然感觉到空间的移动，小心地睁开半只眼，打量环境，此时自己正坐在一辆车的后排座位，驾驶座上是一个毛发很长的橘猫！？

　　不过看起来肥肥的，没有什么危害性。

　　而在车外，他们快速经过一条黑暗的隧道后，车外就有了一个闪光的湖，湖畔是一排排超脱自然的石房，方方正正没有任何美感，整齐的仿佛复制粘贴。

　　【怎么有点眼熟啊，嘶，那个房子！这里是我的现实吗？终于到了吗？哇！心情都好了。

　　这里的人真贴心，知道我刚来，还给我安排工作，不过我来的时候是晚上10点多，怎么现在都要黄昏了。】

　　其实现实在陈玉的记忆中，是照片一样，还是打码的那种，能认出除了有神奇的脑回路，还有石房丑的极致的辨识度。

　　“员工要做什么？”陈玉斟酌道，不过已经认定猫打不过她，还是有点放肆的语气在的。

　　猫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长长的猫毛抖了抖，但又立刻谄媚回答，“就是给环球公司工作的啊。”

　　陈玉：“……”

　　无效交流。

　　“需要做的工作比较复杂，但是重要的内容在那本册子里，这是一定要记住的。”猫见陈玉不说话又快速补充几句。

　　册子的跟妈妈的鼻子一样长，整整三百多页啊，这已经不叫手册了，叫书。

　　翻开书，就看到一连串禁止。

　　「1.禁止工作时诅咒并伤害甲方」

　　「2.禁止工作时员工私下收费」

　　「3.禁止员工私下接受工作」

　　「4.禁止未完成工作时离开工作场地」

　　「5.禁止工作时态度不积极」

　　「6.禁止员工间互相打斗」

　　这个公司怎么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我又不是个粗鲁的人，怎么会打架，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么强啦，能一拳一个小可爱。

　　不怪陈玉不认真看完，这条件简直是扯淡，诅咒不都是暗地里搞得吗？谁当面咒啊？再说了暗地里咒公司还知道。

　　猫飘逸的毛发，吸引了陈玉的注意。

　　“你这个毛挺逼真的，怎么做的？”她不知道前面坐着一个真的猫，所以她不是开玩笑而是笃定。

　　猫：“哎…？”

　　猫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没事，我就问问。”她理解每个人的爱好，还非常赞同自己地点头。

　　“陈小姐，这就是槐角村了。”猫语速变快，车就近在槐角村停下。

　　“等等，现在什么时候，你知道吗？”陈玉见猫着急要走，她还不知道时间。

　　“时间？啊，我都忘了把这个给你了。”猫在口袋里翻了翻，拿出类似怀表的东西递给陈玉。

　　“这是公司给您的，以便您注意时间，您的工作时长为两天。”猫的急的像在Rap，就是不懂押韵。

　　不是很耐心地等陈玉下车后，猫留下一句：“祝您工作顺利。”后就像风一样离去。

　　“是环球公司的陈师傅吧。”声音从背后传来。

　　“嗯，您是？”陈玉回头问道。

　　“哦哦，我是这个槐角村的村长哇，啊…我姓王，怎么称呼我都可以的呐。喔！外面不好说事的呀，我们进屋子里聊啦。”王村长的每句话都充满语气助词，听起来十分喜感。

　　陈玉跟着王村长越过这个阴森的村子，朝着村背后走，脚下踩着湿泥，粘在鞋子上，路边还有几条翻白眼的死鱼，村子里也跟没人住一样，越往里走也越冷了。

　　“这里是我们村的流芳园昂。”王村子指了跟房子一样一排排的土坟。

　　“然后这个就是陈师傅要住的地方啦，我们进去坐着聊会哈。”他又指向被坟围起来的小石房。

　　其实，她也不是很喜欢住在c位了，最重要的是她可能要看坟了！是守墓人哎！超酷的，好不好。

　　走进简陋小石房，里面有一套不完整的床品，一张缺腿的桌子，两个小矮凳，桌上摆着手提探照灯，除此之外，还有些农具，铁锹之类的。

　　王村长都被灰呛住，还要嘴硬，“啊嘁 ，灰有一丢丢大多嚯，原始嘛。”

　　“哈哈，这个…到时候有什么缺的跟我讲呐，不要客气啊。”王村长语气十分自然，仿佛对石房的破败了如指掌。

　　“噢，对了，陈师傅的工作就是天黑后呢，在我们这个流芳园守着啊，白天不用担心的喔。”王村长边说又指向门外。

　　“第一个屋子是我家啦，陈师傅去我那吃嚯，等会做好了叫你啊。”王村长异常热情，频频点头。

　　王村长突然长叹一声，“哎呦，最近总有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来这里偷东西哦！连祖宗的东西都要去偷呀，老人家们可是积了大德的呦，没有良心啊。”

　　王村长乱晃的眼神瞟到屋外开始聚集的人。

　　“哦哟，到时间要去捕鱼了呀，我要走了昂！” 王村长都出门了还说，“还有喔，我们村捕鱼是不能看的哦，陈师傅就呆这里吧，等我来喊你噢。”

　　见陈玉点头，王村长才放缓突然阴沉的脸色，信步出门顺势还把门给锁了，沉重的步伐一刻不停。

　　【不是，关门干哈，不过呢，这个村长不太聪明啊，锁门不封窗，哎呀，那个表。】

　　举起复古精致的怀表，上面赫然刻着｛默念丽贝卡，高塔女巫使用此表，由付钱百货店出品｝陈玉不理解，看个时间还要念词？这又不是魔法世界。

　　但是疑似批发的怀表，过于紧实，死活开不了，不过陈玉敢于挑战，所以她选择屈服魔法世界。

　　（丽贝卡，高塔女巫）还是小声默念一遍，原本压的紧紧的表自动打开，时代感满满的表盘显示｛6月19日，礼拜日，15:13｝

　　她终于相信了现实是有魔法的，刚刚是因为记忆里全是房子啊，山的，都是物品，所以她对现实根本不了解。

　　“啊啊啊～！！！”尖叫声从屋外传来，几乎震破耳膜。

　　陈玉连忙趴到敞开的窗户边，第一时间了解实情，主要是尖叫声此起彼伏，不限男女，极富有感染力。

　　光明正大的翻窗，是因为村民都在看湖，没人鸟她。

　　拍拍身上的灰，出来对她很重要，村长很怪哎，连捕鱼都不能看，再说了，如果要雇她，至少装的像点，破不要紧，给床被子怎么了？

　　（其实是想起客服说的运输类工作，觉得被耍了，要面子）

　　村子里的人还在湖边唱歌，导致陈玉悠闲的散步，顺便刺探军情。

　　走了一圈，发现每个石房的窗户内都贴上了纸，门也关的严实，只在门的两侧都摆了个泥塑小人。

　　捏的人估计没什么技巧，全靠感情，脸是糊的，张开的嘴占了一半的脸，腿粘在一起，连是什么物种都是猜出来的。

　　除此之外，有一家门上挂着红色的布，门下燃着两根红色的蜡烛，活像家里有什么喜事。不过这蜡烛味道还挺好闻的，陈玉又凑近了看。

　　“你在做什么。”嘶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的天哪，这村里的人都喜欢从背后说话吗？】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这个蜡烛的味道。”陈玉摇了摇头，转身就看见表情扭曲的女人。

　　“那种东西还是不要好奇，劝你早点离开，这村子可是会吃人的。”她的脸说到变形，声音也变调了。

　　【你为什么不装一下，不怕被暗杀吗？而且为什么你没有去湖边啊！

　　更不用说，是我想待这的吗？还不是为了找甲方，完成工作。】

　　陈玉没有回答，只是微笑颔首，后又转身向的c位之房走去，女人则死盯她，在那盯着她进屋。

　　绕到石房后，翻窗进屋，看向手指，指甲里藏着扣来的蜡烛，质地很软，有点像动物脂肪。

　　陈玉凑近闻了闻，味道没有那么好闻了，反而是有种奇异的鱼腥味。

　　等了会，透过石缝查看，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再次翻窗，注意到湖那里在交谈着什么。

　　陈玉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冒险再靠近他们，虽然才距离一个石房，对话听起来还是不完整。

　　“尤金庄园的人在做什么！河神大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今年的蜡烛也不能做了！”

　　“现在连那些早死了的都可以上岸，好在明天就可以请河神大人了，看那些晦气玩意还嚣张不！”

　　“也不知道今年的安明工厂会不会收我们的鱼。”

　　“王门和她女儿回来了，河神大人要去他们家吗？”

　　“老太婆，你孙女命可真凶啊，克死了老杆就算了，今天下河的也不是她。”

　　“嘿，要不是瘸子的孙女们偷下河啊，今年就是我们家了，呸，真不要脸。”

　　“奶奶要回来了，等会要是看见了你，一定会把你关起来的。”突然从旁边窗户传来的声音有些急促。她扭过头就发现了，在玻璃小洞后的黑色眼睛。

　　陈玉看着那只眼睛，有些犹豫，不过湖边的人开始分散，只好猫着身子向村后退去。

　　在石房内，陈玉迫切需要知道谁是甲方，她已经天真的认为，是刚刚对话里的晦气玩意。

　　“嘭，嘭。”敲门的人认为他很有礼貌，但门就是他锁的，还装。

　　“陈师傅，我进来了哈。”是王村长矫揉造作的声音。

　　“哎呀，你看哪，天这么晚啦，我就给你带了碗面嚯，不用送回来哦，我先走哈。”王村长笑的皮都展开了，放下面转头就走，这次没锁门。

　　陈玉沉默等待，静静吃面。

　　“丽贝卡，高塔女巫。”

　　“啪。”｛18：46｝

　　“还挺银杏化，就显示我想知道的，嗯…天马上就要黑了。”陈玉惊讶于魔法世界的高科技，不停把玩怀表。

　　“嘶，这坟守着干嘛，哈，说不定我的工作就是迁坟。”陈玉是个有原则的人，对于工作是非常积极的，还是行动派。

　　这时的铁锹显得分外诱人，虽然有些生锈。

　　陈玉一直拿着铁锹，在园里最深处停下。朝着墓碑鞠躬后，才开始铲土。

　　幸好坟堆着没有那么高，很快就看到一个黑色的木盒子，挖开边缘的土，再撬开盖子，浓重的鱼腥味混着□□腐烂的气味，冲着鼻子。

　　陈玉屏住呼吸，随手抓了把草，将掩住腐烂物的灰白骨灰扫开，就看见一对发黑的小孩手脚和一团黏糊的球状物块。

　　【这闻着和蜡烛的气味那么像呢，不会吧，这村里的人拿小孩的肢体做蜡烛，我还闻了呀。

　　只是这里为什么只有肢体，小孩的躯干去哪了？嚯，这小球就是鱼丸吧。

　　粉尘估计就是骨灰了，那干嘛和肢体放一块，防止它返潮？想腌入味？

　　那肢体运哪，甲方是不是跑路了，咋一直不吭声呢，哇啊，湖怎么在发光，难道是运湖里吗？】

　　陈玉目光扫过四周，在傍晚发光的湖分外耀眼。

　　太阳已经擦着天边，陈玉用盖子装下挖出的手脚，确认村里变得安静，才向湖边小跑，把肢体倒进湖里，湖水开始剧烈冒泡，在天完全黑下来才停止。

　　陈玉本来盯着湖，看看甲方什么时候出来和她接应，但冷酷的甲方还在潜水，只冒泡。

　　身前的湖忽然更亮了，陈玉感觉到两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脚，拉着她往湖里倒去，左手猛然被撕下一块肉。

　　陈玉疼到睁眼，恍惚间又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白蛆，不断扭着的白蛆要钻进左手。

　　陈玉恶心得一巴掌拍开的发源地，软烂的肉被薅下，发黄的脓水炸开，又爆出还在发育的蛆。

　　向旁边看去，陈玉身旁挤满了泡发的脑袋，奋力挣开咬她的怪物，身体却被拖着往下沉，周围怪物大脑袋张着大嘴，挤着去咬陈玉。

　　就在要么淹死要么被压死的时候，无处安放的右手却摸到光滑的平面，下一秒，世界忽然开始翻转，陈玉从湖里摔在在一棵发光的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