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娃娃》疯岛

8、风光艳

　　办公室里又传来小娃娃哭哭啼啼的声音，是某位已经结婚了的老师的孩子。

　　他已经连续好几日哭闹不止了，那老师早已身心疲惫，懒得应付却又觉得滋扰办公室其他老师过意不去，只得硬着头皮去劝：“你一径哭也没法子，你母亲我忙着工作，没得空闲管你。”这一劝，孩子哭得更凶了，弄得她焦头烂额，抱着他出去又不愿，一直死站在原地。

　　这个时候刚处理好手头上的工作的周止生从座位上起身，踱步到那哭闹的孩子面前，蹲下身温柔地问：“你是不是想要什么呢？”那孩子还在哭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止生看。

　　周止生继续柔声问：“让周老师猜一下你想要什么吧，糖果？”

　　那孩子开始停止哭泣，摇了摇头，没有回应。

　　“嗯……不是糖果，那应该是玩具？”周止生继续耐心地猜。

　　那孩子还是摇摇头，这次却指了指办公室里摆放着的地球仪。

　　那地球仪是周止生带来学校的，张校长说很喜欢，让他可以随意放在办公室装饰。

　　周止生了然一笑，揉了揉那孩子的脑袋，“原来你想要地球仪啊，我把它送给你怎么样？”

　　闻言那孩子眼睛顿时冒出星星来，兴奋地点点头，“我要我要。”

　　周止生起身走过去将地球仪摆件取起，送到孩子的手中，“要拿稳喔，你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吗？”

　　孩子专心致志地摸着地球仪，回答：“想！”

　　周止生笑意加深，鼓励道：“你可以的，加油。”

　　一旁围观全程的老师们都感叹周止生也太温柔了，“好了好了可算把这孩子给制住了，还得是周老师啊。”

　　大家都是教的成年人，哪里会哄孩子，还有一位老师说自己当不了幼儿园老师，他的原话是：“苹果就是苹果，我还怎么说出花来。”所以今儿还得多亏周止生。

　　那位母亲老师感激地向周止生道了声谢，说改日请他吃饭，周止生却笑着推拒说：“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说实话呀，我见过最温柔的人就是周老师了，难以想象他发脾气是什么样子的。”一位老师说。

　　其他人被他这句话燃起了好奇之心，“周老师，你发过脾气吗？”复又纠正：“不，应该问你对上一次发脾气是什么时候啊？”

　　有老师搭腔说：“我估计对上一次都是在孩童时期了。”

　　语毕，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周止生早已习惯被大家调侃了，闻言只是含笑不语。

　　这边，洋浅兰今儿没去学校学习洋文是因为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参加《洛婕ROSE》舞台剧版的第一轮海选。

　　进到场内，她首先需要排队等候填写个人信息，等待期间她环视了四周的竞争者们，长相都挺清秀的，但并不出众，她心下压力骤减。

　　等轮到她时，她拿起笔快速地填写好自己的姓名、年龄、身高、专业等信息，工作人员收到表后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是洋家的洋浅兰。

　　有眼尖儿的、同是富家出身的小姐认出了洋浅兰来，主动走上前搭讪，“嗨，真的是你呀，我是叶玲，你还记得我吗？上次在茶会有聊过的。”

　　洋浅兰转头，一看居然遇到相识之人，面露惊喜之色，“是你，你也来参加海选么？”

　　“嗯，不过也就是碰碰运气罢了，大概率是进不了。”叶玲谦虚道，但如果说连海选都进不了其实是过于夸张了。

　　洋浅兰不置可否，规避了这个话题，“你今儿这一身特别亮眼，特别适合你。”

　　叶玲笑笑，“谢谢。”谢过后两人突然无话，因洋浅兰的特意回避话题让彼此之间意识到什么，于是竞争氛围悄然弥漫开来。

　　最后还是叶玲不希望气氛太过僵硬才打破沉默道：“对了，你家那位没陪你一起来么？”

　　洋浅兰被问住了，他需要工作，自己一个人来参加海选不是很正常吗？但被别人这样一提起就显得自己不被另一半重视一样，她回道：“他有工作要忙。”

　　没想到叶玲居然说：“可是你不是很看重自己的戏剧生涯么，原以为你会让你家那位与你一同参与、见证每一步。”其实她只是推己及人，因为她家那位今儿就陪她来了，刚刚去了洗手间，再加上又是聊着聊着就会暴露自己是想到什么直接就问了的性子，却不想这些话会戳入洋浅兰的心里面，留下了个小洞。

　　洋浅兰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做何反应，因只是笑笑不说话。

　　她心思太重了，回家的途中一直在想叶玲的话，直至到晚饭时间洋老太太问起今儿的事情也只是强颜欢笑回了句挺好的。

　　洋老太太哪里还不了解自己的孙女，优秀但爱给自己压力，她就当她不太满意自己的表现了，宽慰了句：“我的阿兰下一次只会比上一次好。”洋浅兰回以一个笑容。

　　这天，洛婕又要上周止生的社会学课。

　　周止生将上次随堂测试的卷子派发回给各位同学，“都在及格线或以上，但我希望大家能够在我的社会学课堂上得到不止于此的启发。”

　　他顿了一下，又讲：“另外，需要表扬一下洛婕同学，她是全班唯一一位拿到满分的。”

　　其余人闻言讶然，转头望向最后排临窗位置，人不可貌相啊，想到自己还不如一个服社会服务令的人就觉得自己无用。

　　“如果对测验卷没有疑问，那么我将开始课堂。”周止生戴上眼镜，准备讲课。

　　很快便到了下课时间，如常有许多学生去问周止生问题，问完以后都各自结伴离开了。

　　洛婕又刻意留下来，这次周止生有心理预备了，主动开口温声道：“要是还是问那种问题，那么我便离开了。”

　　洛婕摇摇头，“不是的周老师，你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他不解。

　　洛婕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测验卷，指了指红色的一大行，“你明明看到了。”

　　周止生微愣，原来她指的是这个，好脾气地跟她说：“以后莫要说这种话了，写也不可以，我已经替你涂掉了，没有追究你，你也应当不再提及才是。”

　　可是对方却摆出一副楚楚的模样，小声问：“你不想吗？”

　　周止生真的不懂对方的脑袋里到底整日在想些什么，低头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耳畔却传来隐隐约约的窸窣声，他的余光里瞧见对方把自己的内裤脱掉了，心下惊怒不已，立马把头扭开，沉声喝令对方停下：“洛婕！”

　　洛婕像狐狸般蹿去周止生扭过头去的那面，爬上桌子，把双腿分开，迫得他又忙转过头，“你！”

　　“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女人这样么？”洛婕用貌似纯情的语气道。

　　周止生这次直接无视掉洛婕，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打从他记事以来，何时有过情绪波动幅度那么大的时候？

　　……

　　洛婕平时除了上课，其实倒也没闲着，她需要挣钱。

　　可这钱啊，不好挣。

　　尤其是她这种身份，更是难找工作。

　　这日里，她从街头上接了一份小报郎递来的日报，她把它带回了宿舍，打算翻查里面的招聘版页，看看有什么适合自己的工作。

　　她执着一只红笔在招聘版页上又是圈又是划的，最终也没有找到一份能属于自己的工作。

　　她暂时放弃，决定再次外出走走看看。

　　甲画街往东方向一径走，会来到东水街这边儿。

　　东水街相较甲画街就显得人烟稀少了，这里是普通人家聚居居多，与富贵人家往来甚少。

　　茶肆茶摊儿遍地都是，乃此处之特色。

　　百姓们素日里通常会约上三三两两相熟好友，在茶肆茶摊儿中喫上一杯茶，休息的休息，唠叨的唠叨，日子可惬意了。

　　虽这里的人家普遍与富贵人家不多接触，然那八卦之心却是成反比的。

　　洛婕来到东水街后也随意找了处茶肆歇脚，刚坐下便听见旁的客人在聊儿：“那火热的戏你看没看？”

　　“你说的可是那什么《洛婕》？不是洋文戏么，我可看不懂。”

　　“就是这个，听说这戏要改成舞台剧的形式进行巡演，已经开始物色人选了，就在隔壁街海选呢。”又道：“你家阿秀不是喜爱演戏么？不去试试？”

　　“呵，我那阿秀平日就不务正业的，这让她去演戏，不就是放虎归山么，再说了这戏演完一没钱，二浪费时间，对她没得益，图什么，去干嘛，不去不去，有这空闲倒不如多温习功课，比什么都强。”

　　“就说你见识短浅，舞台剧巡演怎么可能没钱，做得好以后还有得做，酬劳都能挣得盆满钵满的呢，更别说还能打响名声，名利双收。”

　　“可是真的？你没骗我？”

　　“嗳哟，我骗你我有钱啊。”

　　“那、便叫我阿秀去试试吧，运气这种东西也说不准…”

　　聊到中途，两人隔壁本来坐着人的桌椅早就空无一人，桌面上还搁着一杯满满的热茶，烟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