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等等我》寻小茴

71、第 71 章

　　顾允怀再回到姑苏时的时候，怎么也没想过看到的会是眼前的场景

　　他的姑娘一袭黑衣笔挺挺的跪在那里，人群将她和燕安分成两极，安安面前的满面含笑成了小梨面前的冷眼相对最大的讽刺

　　顾允怀当下只觉得心脏突然被沾满盐水的鞭子抽打了一下又一下，具体的感受用任何话语来形容都变得无力，唯有心口处的鞭打痛感跟着不远处姑娘跪坐行礼的次数一次次增加，越演越烈

　　顾允怀剥离开人群，走到小梨身边

　　当下的小梨并未开清来人是谁，连日发生的变故属实过多，当下的她已丧失任何思考的能力，脑海中只剩下不断重复的肢体动作

　　跪，拜，还，礼

　　顾允怀看着眼前的人，已然觉得在鞭打胸膛中那颗心脏的冷鞭已长出一颗颗倒刺，每一下都活生生的拉扯出一部分皮肉，皮开肉绽，血泪横流

　　梨子，乖啊，小允哥回来了
　　顾允怀低声唤着眼前人

　　小梨听见声音，才渐渐抬起头看清来人，来的人身上还穿着前几日离去的黑风衣，单膝跪地直挺挺的挡在她身前

　　抵挡了一直直射至她脸上的那抹烈阳，也阻断了身后的来往人群

　　顾允怀从地面处拾起那双满是红痕的狼狈双手，手在不知觉间变得颤抖，甚至接着去碰触小梨额头时手已无法并拢

　　疼吗？小梨
　　在出口时原本低沉的嗓音也多了几分哽咽

　　小梨迎着那天的屡屡微风，嘴角咧开，冲着顾允怀笑了笑

　　只是唇角因皆连失水，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

　　顾允怀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开始变得火辣辣的
　　一滴滴浸湿了身下的垫子，他是多久没掉过泪了呢

　　好像知道妈妈生病时没有，接手承东时没有，小祁为了避嫌远走他乡时没有，去接小晴回顾家时也没有

　　那一桩桩，一件件，何事不比今日更难

　　可此刻看着面前的小梨，昔日的万般如果能换来今日小梨笑脸，他愿意重新再来一遍

　　可他站在她面前，他突然觉得原来他这些年走过的所有路，经历的所有险，皆是为了今日能张开所有羽翼将那个他疼到心尖尖上的姑娘纳入怀中

　　又一人行至面前，顾允怀偏了偏身子，让出位置

　　小梨还未回应刚刚的话语，又已继续
　　还礼的身子已在摇晃中偏离了地面的软垫

　　顾允怀心中已痛至无力，袖中的手掌已不知握紧又松开了多少次

　　额头处的结痂破裂，星星点点的血珠渗透了原本的暗红

　　涌向安安的人也越来越多，人群走动间将行礼的的小梨撞向了地面

　　心中的冲动再抑制不住，去他妈的礼仪孝道
　　从前他的姑娘没遇到他，往事种种他无权也无力干涉
　　可现在他的姑娘已有他，何故满身伤痕他不能插手

　　顾允怀上前把濒临破碎的的小梨抱在怀里后，朝着远方呼喊

　　行之！行之！容行之！

　　如果当时在场的有哪位识得承东小顾爷，一定无法跟此刻极力嘶吼的男子画上等号

　　容行之前来本是想远远的看一眼安安，哪里能想象遇到的是如今的场面

　　顾允怀看着远方的身影未动，也顾不上现今是何般境地，音色咆哮，

　　容行之，滚过来把燕安给我带走

　　曾国平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或许默认了眼前人的分量，又或许是爷爷离世惊醒了曾国平心中仅剩的正义与良善

　　丫头，能不能让他帮帮忙，咱们北方人的习俗你是知道的，跟这里的习俗不一样，我，我想送你爷爷回家，回咱们老家

　　小梨早已听不清曾国平说的到底是何种语言或者是语言想表达什么含义，只是机械的抬起右手挡在额前，半是抗拒半是恐惧

　　顾允怀听着眼前的曾国平的话语，微微几分诧异，可又在小梨自我防御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心疼

　　行之，容行之
　　顾允怀再次呼唤已经走远的容行之

　　让顾晴打电话，我记得她那一堆乱起八遭的亲戚里有一个好像就在这里做什么殡葬的

　　跪在地上的小梨微微转头，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只是，原来，她不能被提及的名头换成她就可以了
　　原来，她们真的如同顾晴所说，不过是过客而已

　　小梨抬起头似乎看见爷爷朝她眨了眨眼

　　爷爷，你知道吗，那天我好像不只失去了你，也失去了我以为只照向我的月亮

　　接下来的事情由“专业人员”接手，所有的事情变得倍加顺利

　　唯独小梨，守着灵堂的方寸之地，

　　顾允怀几次想带着小梨离开，却都被小梨摇着手推开了

　　顾允怀无法，只能将小梨膝下的软垫，垫高了一层又一层

　　他陪着她叩首，陪着她行礼，陪着她送尽所有客宾，也陪着她送过至亲最后一程

　　传言人有过世时，本家之人要燃起三日长明灯，长明有灵，日夜不可间断，以供照亮归去之人轮回往复之路

　　而那几日，故土罕见般极给面子的没有连雨绵绵，甚至在夜班时分，还能见到远方天空间的皎白明月

　　月色下，她守着爷爷，而他守着他

　　小梨看向身边摇摇欲坠的顾允怀，他累极的状态，胸膛里的那颗心脏也开始偏移

　　我终究不明白是你天性如此，照顾身边所有，还是真的有一分心思只愿照向我呢？

　　小允哥，你的心里，能记得我是那个曾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