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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鏖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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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茫茫的如水很快被血红色填满,断臂残肢漂浮在河面上,底下的大鱼都跃出来争抢。
血腥味混在雨里极为浓烈,闻得人几欲作呕。
魏凛身上的重甲掉了半边肩膀,胳膊处开了几道血口,伤口被雨冲刷着有些钝痛。
机械的杀着身边的人,他思绪却有一瞬间飘远。今天是李宝珠生辰,他一刻也不曾忘。
她发没发现他备下的礼物?那凤簪是在他得知李宝珠生辰的时候就开始备下的。偷偷去拜访了好几位能工巧匠,耗时几个月才打造出来。本想亲自插在她发间,看着她收下那一刻的动人神韵,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鲁昆虽跟在魏凛身边厮杀,但却一直留意着魏凛动向。魏凛反应慢下来,动作也随之迟下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立刻给身边跟随的人一个眼神,自己反手持着大刀从魏凛身后砍向他的脖子。
这一刀下去必死无疑,鲁昆露出志在必得的笑。他做到郡守之位也不是蠢人,他要和敌军合作是真,到时候青州败了他再如救世主一样站出来也是真。
想他在郡中威名甚重,素得爱戴。不过一句话,他带来的人就都听他的,待他给眼神后趁机作乱掩护他杀了魏凛。鲁昆心中更定,大刀毫不犹豫的落下。
刀距魏凛身后不过还有一寸,鲁昆看魏凛已如一个死人。
“噗”地一声,血溅三尺,被刺中的人却是他自己。
鲁昆瞪着眼倒在雨里,到死都没明白,魏凛是如何背后长眼,迅速旋身把刀捅进他肚子的。
如果鲁昆活着他就会发现,他给了眼神之后那些答应他的兵一个也没按他所说的做。
鲁昆已死,魏凛抽出刀,思绪回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命令:“鲁昆战前叛变现已伏诛。大军听令,抢渡如水,先攻三翼。郑泰,带人掩护我直取王舟。”
王舟是最重要的指挥船,有两层楼高。外有三艘大船保护,俗称三翼。想要强攻并不容易,但魏凛不得不兵行险招,因为他们本就人少。好在今日的雨来得凑巧,朱剡的大军本来水性就一般,遇上突如其来的雨更是被束缚住了手脚。
而青州军却如鱼得水,如履平地。
几番激战,魏凛已乘着蒙冲在郑泰带人的掩护下直逼朱剡的王舟。
“王爷!不好了快看!”叛军指着一艘急速朝他们而来的蒙冲大喊。
朱剡扶着船舷往下看,阴雨濛濛挡了他一部分的视线,定睛细看只见朝他们而来的猛冲之上打头站着一个人。那人站得笔直,细雨拍打在脸上毫无所觉,手中一把大刀射出寒光。他有一股直觉,此人就是魏凛。
“鲁昆怎么搞的!怎么魏凛还活着!”朱剡气急败坏的拍打船舷,“来人,放箭!”
跟随朱剡一起的几个幕僚不太相信此人是魏凛,更认同或许是魏凛手底下的大将郑泰。毕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其中一人斟酌开口,“王爷,小心中了他们的计。敌军主帅怎会轻易上前?魏凛必然在前方的王舟之上。”
剩下的人也纷纷附和,都不觉得来者会是对方主帅。
朱剡犹疑,他有一股强烈的直觉此人就是魏凛。那股杀气,虽然隔得远,但他依然能感觉到。他也不愿和这帮迂腐书生解释,重重的哼了一声,继续盯着箭雨,等着把那人射个对穿。
“总归放箭杀了就是了!”又有一位幕僚察言观色,出面调和道。
他们皆看着比雨丝还要密集的箭,一支一支朝蒙冲船射下去,没人觉得那船还能靠近他们。
可偏偏那把大刀在雨中舞的只剩残影,蒙冲船还在继续向他们这边。
眼看着蒙冲船越来越近,保护他们的三艘大船又都遭受敌人的猛攻。朱剡一把夺过身边人的弓箭自己对着魏凛的方向射下去。他箭如其人,狠戾,凶暴,带着一股杀气。
雨不停歇,喊杀声亦不停歇。魏凛凝神屏气,面对眼前的箭雨。砉騞的破空声接连响起,木船上已经被扎了许多箭矢。
忽然身边之人惨叫一声要跌下船去,是朱剡的箭偏了力道直中魏凛身边青州兵的胸膛。这一跌入了滚滚如水又伤在要害,必然是没命活了。关键时刻魏凛分出神去拉身边之人,自己来不及躲闪跟着中了一箭。
此时蒙冲已经距离朱剡身在的王舟很近,魏凛下令掩护他上船。此举冒险异常,船上也许不像他们之前设想的人数不过百。
郑泰看了一眼魏凛伤势有心阻拦,但事已至此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仰头看了一眼船的高度,只能听魏凛的扔出鹰爪。
魏凛点的跟随他的人都是他在大营这几个月亲自操练挑出来的好苗子,各个也扔出鹰爪开始攀船。
叛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鹰爪是铁制的砍不断,他们便继续放箭。
任谁也想不到魏凛来了一招擒贼先擒王,两波军队打的难舍难分,无人注意到王舟这处的骚乱。
已经有十余个青州军顺利的爬上去了,正在与更多王舟上聚集而来的叛军交战。魏凛趁势也攀了上去,他几乎是上去的那一瞬间就锁定了谁是朱剡。
他们两波之间立即剑拔弩张起来,约莫百余人护着朱剡,而越来越多攀上来的人都提着刀虎视眈眈的站在魏凛身后。
箭已经毫无用处,须得真刀真枪决一胜负。
“竖子!你可就是青州魏凛?”朱剡语气肯定,怒目圆睁。
“老子是你爷爷!”魏凛一刀砍倒身前的叛军,桀骜不驯的说道。他身上又添了几道彩,最严重的是刚刚中的那道箭伤。好在箭落在他有重甲的那边臂膀上,入的不算深。魏凛中箭后当即折断了箭身,只留半截箭矢只能等回去再拔。他依然固执的用受伤严重的臂膀拿刀,全力以赴。
“竖子尔敢!?”朱剡大喝一声,亲自提刀对上魏凛。
相比魏凛的狼狈,朱剡重甲完好无损,身上也没有一点伤。他的大刀足有十斤重,舞起来连身边的叛军都不由躲开,魏凛却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成败在此一举,魏凛忍住刺骨的痛举起手中的刀,迎上朱剡。
他们二人皆不是正经路子出身,招招都是杀招。
不过很快的,朱剡就落了下风。
朱剡虽落了下风,却也在近距离对抗中发现了魏凛身上插着一支断箭。他开始改变策略,招招对着魏凛的伤处。
一时间魏凛转攻为守,竟又开始不分上下。
其余人亦是打的难舍难分。郑泰已经算是青州军中出名的骁勇善战了,身上也挂了不少彩。幸运的是船上的人在魏凛预测范围内,魏凛中箭他是知道的,他只担心魏凛那边是不是顶得住。
有心想过去帮魏凛,但郑泰身边俱是叛军。他只能加快速度杀了这些人,争取尽快过去帮忙。
又一击,朱剡狠狠的朝着魏凛的伤臂而去。没想到魏凛这次却不再闪躲,冒着宁愿废了整条手臂的危险,旋身至朱剡身后,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朱剡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前扑却被魏凛躲过,惯性使然,他一连奔前冲了好几步。
就是此时!
魏凛在他身后,一刀砍下去。长久的高强度厮杀,连同他肩上伤势终归让他伤了力道,这一刀只砍掉朱剡一臂。
杀猪般的惨叫响起,叛军纷纷弃掉战局去保护他们的主帅。朱剡伤的这么重必须要逃跑救治,只是王舟之上,能逃到哪去?他们这才惊觉连驾动王舟舵杆的人都换成了对方之人。
郑泰也得了机会跑到魏凛身边,单手扶住魏凛。
“别管我!乘胜追击,不要放走朱剡!”魏凛以刀抵地,喘息着。他的右臂撑到现在已经全然麻木,眼前也阵阵发黑,不得不停下来。
叛军大势已去,郑泰得令继续追击。
追到王舟甲板的最高处,后面已经无路可退,唯有殊死一搏。
郑泰看着这十几人,眼神却在逡巡朱剡的位置。他带着人三面把这些判军团团围住,朱剡在最里面被搀扶着不知死活。
“王爷跳下去吧!跳下去兴许还能捡一条命!”唯一活着的幕僚小声在朱剡耳边说。
朱剡极小音的“嗯”了一下,同意了。
郑泰本胜券在握,见一人扶着朱剡越来越靠近船边缘处,大喊了一声“不好!快拦住他!”
但还是来不及了,朱剡已经跳了下去。其余叛军都不在恋战,纷纷舍了兵器跳了下去。
“妈的!快!射箭!”郑泰急怒,他竟然把事情给搞砸了!
雨渐渐停歇,血腥味却在如水河畔久久不散。
这一役有魏凛舍身直取王舟让青州军赢得很快,损失不过万余人。
齐修然却在大营里一直跳脚骂人。
“你疯了!你胳膊不要了!命也不要了!你简直要气死我!下次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嘿!我说没说你这手不许乱动!”齐修然见魏凛还要抬胳膊急道,“你要想当个废人我没意见,我现在就给嫂子写信,叫她赶紧找个门当户对的,配得上她的,跟你这种连医嘱都听不懂莽人教什么劲!”
齐修然这么一说,魏凛便彻底放弃挣扎了,泄气的躺到床板上。他的胳膊确实难以使劲,刚刚那一下也不过是不死心想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