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和尚庙》红糖人

6、初入山门

　　几个人连忙起身往林子外走，到一片空地上时才发现置身于从峦叠嶂之中，一行人不过是在一个山头的半山腰上。

　　周允礼赶紧循着钟声的方向看去，烟云缭绕，只听其声，不见踪影。

　　钟声响了半盏茶的功夫，越来越弱，想来撞钟的和尚也是有气无力，这可让几个人急得团团转。

　　“好家伙，才撞几下就偷懒啊！”

　　“这怎么办，公子。”

　　此时，珠珠倒显得有点焦急。

　　“不急，找准位置再走。”

　　周允礼此时也没有被追杀的紧迫感，便沉下心来思索。

　　寺庙必定是建在山顶，这一片如果只此一间的话，必然是个风水宝地，古语“千尺为势，百尺为形”，水绕山环为藏风聚气，依山傍水，饮水方便，还得视野开拓，南向而立。此等好地方，属于龙脉，地气盛望而草木葱郁，鸟语花香，有飞禽走兽出没。

　　如此一想，几人正对的几面山好似都不合适，此时朝阳升起，视野之内的山脉虽然地势很高，雾气升腾，但是光照不足，显得阴寒有余，阳气不足，不适合僧侣修行。所以估摸着这寺庙，还在山的背面。

　　周允礼想让王大虫怒吼几声，看看飞禽走向，但是顾虑到泄露行踪便放弃了。

　　四个人正一筹莫展，远处一座高山上突然腾起一群飞鸟，好似在睡梦中被惊扰，在空中来回盘旋几圈后便又落了下去。这番景象让四人大喜。

　　“公子，有只仙鹤腾空。”

　　珠珠突然喜出望外，不禁叫了起来，指了指前方。

　　众人向珠珠所指方向望去，一个斑点大小的白色掠影在树林上飘动，在朝阳的映衬下，闪闪发光，好似仙鹤，优雅自如。

　　“好，我们就去那个山头的背面看看。”

　　一行人立马动身，跋山涉水，便没有停歇。随着钟声散去，云雾也慢慢消退，林间道路也能看得真切，但是这山路崎岖难走，荆棘满布，又是人迹罕至，前行十分困难。

　　晌午，直到他们翻过一道山峰，视野才又开拓起来，别有一番洞天。

　　山脚下是一片农田，池塘，有几个农夫在田头干活，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好似世外桃源。而旁边可以看到聚集成群的村落，时不时有人走动。

　　村落倚靠一座高山，抬头望去，在其最深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处楼尖冒出来，形似庙宇。

　　“哎哟哟，终于找到咯。”

　　黄豆子喜不自胜，差点跳到了王大虫的身上，而大虫则吓到连连退步，摇头摆手。

　　“小太监，你别挂我身上了。”

　　“哈哈，真是黄天不负，拨开云日见青天。”

　　此时，周允礼心情大好，也是喜笑颜开，差点诗兴大发，怎无奈搜肠刮肚，却只能拾人牙慧，借景抒怀。一旁的珠珠看着殿下也十分开心，却又望了望他的手臂，担心起来。

　　“公子，切莫挥动手臂，以免加重伤情。”

　　周允礼倒是没去看自己的伤势，转而闻声看了几眼珠珠，在和煦的日光下，虽一身疲惫，却显得格外明媚动人，柔弱娇羞。两人相视一笑，内心是小鹿乱撞。

　　“走。”

　　周允礼向天一指，摆出气吞山河的架势。

　　俗话说“上山易，下山难”。由于这山没有小路，竟是一些断崖峭壁，十分危险。

　　王大虫此时已经元气十足，在前面挥着大刀披荆斩棘，开荒拓路，其他几人紧随其后。

　　很快，他们下到山脚的一户农家。

　　几经攀谈，才知道这里并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也没有躲避战乱之说，早早就在南天国的管辖之内。

　　周允礼给了农家一些碎银，让对方准备了一些家常饭菜，酒足饭饱，坐在院子里面休憩。

　　热情的农夫，点了个烟袋嘭嘭吸了起来，吞云吐雾，娓娓道来。

　　这村落倚靠的山并不高，俗称小西山，估摸七八百米，远不及他们来时的群山，高耸入云。山上确实有一寺庙，不知名号，也不知何年何月建造，自战乱平息之日起，庙里面就有十来个和尚，常年吃斋打坐，晨钟暮鼓，不曾间断。

　　村里面的农户，亦或远处镇子上的苦力脚夫，逢年过节，婚嫁丧娶，都会有三三两两的人上去烧香拜佛，上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九曲十八弯，非常难走。

　　待修整完毕，一行人跟农家告别，带了一些干粮饮水，便打算入夜前赶到山顶寺庙。

　　路虽然不好走，但是一行人有说有笑，轻松愉悦，王大虫更是健步如飞，在前方探路，凭着一身本事，飞檐走壁，活像是一只出门放风的家犬。

　　不知不觉，四人汗流浃背，珠珠体力不支，周允礼见状让大家坐下来休息片刻，黄豆子赶紧掏出水壶递给了珠珠，而她接过后又放在一旁，掏出手绢给殿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没多久，听见不远处有两个声音在嬉笑，王大虫顿时警觉，一个驴打滚便拿起刀防备。

　　结果，仔细一看，是两个光头的和尚从上面下来，一胖一瘦，穿着破旧的僧衣，手里各提了两只沉甸甸布袋，慈眉善目。

　　几人放下了警戒，待到两人走进的时候，便笑脸相迎。

　　“各位师傅，这寺庙还有多远？”黄豆子赶紧上前打听。

　　“哦，诸位是来上香的吧？”一个瘦和尚问道。

　　“对。”

　　“不远了，若是有女子在，再走半柱香就到了。”其中胖和尚打量了一下他们四人，一眼就看出了珠珠女扮男装的身份。

　　“多谢两位师父，您真是好眼力。”

　　珠珠也是吃了一惊，赶忙道谢。

　　两位和尚非常客气的给四人鞠躬便往山下走了。没几步还神秘兮兮地回头看了看，像是有些惊喜。想来也是，这座寺庙常年也就是劳苦人家过来烧烧香，扔几个铜钱，收成不好的时候甚至只能送一点粮食给寺庙。而像这种穿着绫罗绸缎的施主几乎没有，如果真是慕名而来的香客，那香油钱必定不少，说不定能改善改善这些僧侣的生活。

　　正好半柱香的功夫，他们便到了山门下面。

　　可是牌坊上却不见刻字，让人一头雾水。再仔细搜寻了一周，仍然不见关于寺庙名号的痕迹。

　　“本以为是农家人糊涂，竟然真有一个光溜溜的和尚庙。没名没号，怎么让人知晓呢。”

　　黄豆子在一旁打趣。

　　“也许它本就不想让人知道。”

　　周允礼淡淡地看着这山门和后面的寺庙，绿树环抱，花草簇拥，还有墙外刻画的栩栩如生的摩崖雕像，让他产生了遁入云端，遨游仙境的错觉。三四间塔楼高高耸立，周围错落有致的瓦房环绕，古色古香，庄严肃穆。

　　“就是这里了，敲门。”

　　黄豆子一听，懒得动弹，便推了一把王大虫。

　　“快快，肥虫，你的劲大，敲门去。”

　　“咳，我怕把门给敲碎了。”

　　大虫嘴上不乐意，脚倒是很实诚的往前迈。

　　“小点力，里面的和尚听得见。”

　　周允礼看着大虫魁梧的身材，真有点担心，笑着说道。

　　“咚咚，咚咚。”

　　王大虫沙包大的拳头敲得木门嘎吱作响。

　　“你个傻大个，那里不是有铁门环嘛。”

　　黄豆子在一旁开起了玩笑。

　　“哎，你个阉人，耍我呢。”

　　大虫一脸嗔怒地回头，回敬了一句，结果好像刺到了黄豆子的七寸，小太监立马跳了起来，非要干架。

　　“有完没完？打住。”

　　两人兴奋过头，差点忘记了主子的存在，被批了两句，顿时焉了。

　　不一会儿，门后面听到了抬起木栓的声音，接着们缓缓打开，一个一脸茫然的小和尚走了出来。

　　他面色稚嫩，目光呆滞，穿着一身大号的僧衣，裙摆托在了地上，显得很不协调。还没等四人开口，便问了起来。

　　“施主，有什么事？”

　　木讷的语气再配上小和尚的长相，便是一个敦厚老实的孩子无疑。

　　“我们一行四人，想来烧柱香。”

　　“寺庙今日不开门迎客。”

　　“为何？”

　　“每年今日，五月初三，我们寺庙都要关门做法，普度亡灵。”

　　“能否引荐方丈，我有要事相告。”

　　周允礼本想进去先观摩一下寺庙的环境，好决定是否在此修行，但听闻小和尚解释，有些急切，便想着见到方丈，直接亮明身份。

　　“对对，我们这位可是大人物，你这小小寺庙怠慢不得。”

　　黄豆子赶忙跟小和尚解释道。

　　小和尚见四人不肯离去，有点错愕，不知如何是好。

　　“小和尚，你愣着干什么，快去通传。”

　　王大虫粗壮的胳膊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把他吓了一跳。

　　“哦！”

　　说完就赶紧跑进去了，连大门都忘记关上。

　　周允礼一看这机会，顾不得什么礼节，便后脚跟了过去，踏入了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