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任撞见我在街头哭》斑筠

22、第 22 章

　　由于安静的眼神太过堂而皇之，穆筱筱还完笔记本后，便没再搭理他。

　　何凉貌似也感知到了安静炽热的目光，像是忽然转了性，也就没再说什么。

　　连上两节数学课，还被拖了几分钟堂，数学老师宣布下课的那一瞬间，全班立刻猴急蜂拥着往楼底下蹿，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特别是聂恒远，那大长腿，三两步就把其他人甩在了身后。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为了吃饭倒真拿出一副体育委员的气势来了。

　　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把每一个饭点的的下课铃声，都当作1000米长跑最后一圈的冲刺枪声，随时随刻都能迸发出昂扬的斗志，用贾愉愉以前的话来说就是——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晚一步都怕自己会没命。

　　穆筱筱就始终没有这种动力，她不喜欢去食堂吃饭，望着长若游龙的队伍，人挤人的纯粹就是在浪费时间，所以平日里她要么选择上校外吃，要么随便吃些饼干、零食，应付应付。

　　她今天带了面包，可以用来垫肚子，所以一点都不着急。身后的男生坐了一会儿，也收拾东西站起来。穆筱筱心想，他家开饭店，可以回自己家吃，也不用着急。

　　她推开椅子，打算先去趟洗手间，刚出前门，就碰到了先她一步走出教室、以为早就下楼的男生。

　　他背抵着墙，手指划动着手机屏幕，像是准备给谁发消息。旁边就是教导主任办公室，虽说薛聪也不是天天闲着没事干，想着四处抓手机的类型，但学校明令禁止带手机，大家平时玩都是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他逮着。头顶还悬着摄像头呢，这家伙可真是不走寻常路，胆大包天。

　　见她出来，男生立马将手机收起来：“你这么晚去食堂，还能吃的上饭吗？”

　　她站在台阶上，疑惑地转过身来：“我不去食堂啊。”

　　“那你去哪儿？”

　　上厕所！上厕所难道还需要向你报备吗？你TM管得可真宽。

　　穆筱筱没理他，告诉自己不能再跟他说话了，这家伙有毒，她继续往楼底下走。

　　何凉跟着她下了楼，脚步声越靠越近，穆筱筱赶紧快走几步，想要甩开他。没几秒，领子便被人从身后一把揪住，像拎小兔子似的。她下意识想躲，被男生死命摁住了，他一点儿都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可真是胆大包天。

　　手指的温度顺着校服衣领传到她脖子上，热热的，痒痒的，女生没来由地心跳加速，扑通，扑通，一声接着一声。

　　这猝不及防过快的心跳声让她感到害怕，还好楼道里昏暗的光线替她掩去了尴尬，穆筱筱咽了口唾沫，不满地冲男生说：“你干什么啊？”

　　声音有几分微颤，不过耿直如何凉，脑子跟一根筋似的，愣是一点儿都没察觉。

　　他看着身前的女生，话说得一脸坦然：“干什么？喊你吃饭啊。你不去食堂不就得饿肚子，不吃饭怎么行？本身就瘦不拉几的，还挑食，这一饿，干脆停止发育得了。”

　　被他一激，穆筱筱收起方才的局促，开口解释：“我有面包，不会饿肚子。”

　　“那玩意儿能顶饱？”

　　顶不顶饱关你什么事？她是真的服了他了，干脆赖在这儿不走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反正我能。”

　　这话说的。

　　何凉往下跨了几步，和她并肩站着，一手提着她的校服领子，一手靠在楼梯扶手上。楼道里很黑，很静，穆筱筱看不清他的表情，总感觉他舔了舔后槽牙，在消磨着最后一丝耐心跟她打着商量：“跟我上外头吃，吃面包不顶饱，而且没营养。我们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营养需要均衡，你懂不懂？”

　　她不懂，她现在只希望能出现一个懂他的同学把他给拖走，这家伙真是没完没了。

　　何凉注意到她转动的眼珠子，料想她一定在思考该怎么婉拒，他把手松开，往下伸，拽住她的胳膊：“你是想自己走下楼呢，还是我拽着你走？”

　　你听听，这像是商量的语气吗？这人是怎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么蛮不讲理的话的？不管怎么下楼，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穆筱筱感觉自己快要跪下了：“何凉，你怎么总是这么霸道啊？”

　　男生笑着松开她的胳膊，迈开长腿往楼下走，因为他知道，穆筱筱肯定会跟上来。

　　明怀位于市中心，周边商铺繁多，饭点人也许多。

　　穆筱筱跟在何凉身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梭。她好像总像这样跟在他后头，在各种巷子里穿来绕去，而且每次都是这样，何凉走在前面，她跟在后头。男生好像也习惯了这种距离，只不过偶尔会停下来，等她几秒钟，听到她跟上来的声音，再接着往前走。

　　最后，他们的脚步声停在了一家窄小冷清的小饭馆前。

　　真进了小饭馆，穆筱筱才发觉自己是真的脑子抽抽了，才会信了何凉的邪。你TM营养均衡来吃酸辣粉？这家酸辣粉里头加的料是佛跳墙吗？也亏你刚刚说得出那些话，要不要脸啊。

　　她在心里翻了至少1000个白眼。

　　店老板笑脸相迎，看看穆筱筱，又看看何凉：“今天怎么过来了啊？”

　　何凉貌似就是在这块出生的，他真的对明怀附近的商户熟悉得不得了，跟谁都能搭上话。他随意地跟老板聊了两句，扭头问穆筱筱：“你要什么口味，正常的还是有别的要求？”

　　穆筱筱想了想：“我不要醋，辣椒也少放一点。”

　　她注意到男生的眸子微眯了一秒，接着按她要求同店老板说。何凉站在窗口等，穆筱筱去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没过两分钟，男生坐到了他跟前，穆筱筱惊讶地抬眸，酸辣粉煮得这么快吗？这是什么神仙速度。满腹疑问在看到来人的瞬间烟消云散，因为坐在她身前的男生压根就不是何凉。而且这人直勾勾地盯着她，表情特别奇怪。

　　没有和陌生人拼桌的习惯，也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穆筱筱起身往旁边的桌子走，这人紧随其后，站起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垂眸睨她，不怎么好看的脸上勾起了恶劣的笑容：“你跟那个男生很熟？”
　　“谁？”

　　目前店里统共就三个顾客，怎么听这话都像是明知故问。

　　这人嗤笑一声，上前一步，直直地挡在了她面前。

　　穆筱筱往左挪，他跟着往左；她往右走，他跟着往右，摆明了来找事儿的。

　　她脸上明显染上一层愠怒，刚想伸手推开他，却见身前的男生猛地一个趔趄，被人揪着衣服往后拖，重心不稳，直接朝地板上栽了下去。

　　被人摔到地上，怎么说都有些掉面子。虽说店内人员不多，但这场面属实让人不爽，愤怒，甚至暴跳如雷，以至于他脑子一片空白，脏话脱口而出：“我艹你妈，谁啊——”

　　“谁？你爸爸！”

　　何凉正跟店老板聊得欢呢，余光瞥见穆筱筱站了起来，接着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他认出了挡在穆筱筱跟前的人是付超，存心跟她作对似的，她走哪儿他跟哪儿，何凉脸色一黯，心底的火蹭蹭地往上冒。快步走过来，一把揪住付超的脖领子，往后一带，将人狠狠撂倒在地。接着，他走到穆筱筱身前，将她挡在身后。

　　这一跤是真的摔狠了，付超愣是半天没站起来，嘴却是一直不长教训：“你TM有病啊？”

　　何凉举起拳头就要往人脸上呼，付超下意识手撑着地面向后爬了几步。

　　何凉冷哼一声：“真TM怂。”

　　听到外面巨大动静，老板赶紧从厨房里头跑出来。三两下就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两个男生一个女生，还都穿着校服，小年轻们能有什么事啊？无非就是横刀夺爱、劈腿、出轨呗。

　　他们还小，不懂事，但是打架斗殴闹大了，事情可不小，到头来吃亏得还是他这个店主，怎么说倒霉的都是他。

　　这可不行。

　　老板赶紧上前一步，搀起跌坐在地上的付超，赔着笑脸歉疚地说：“不好意思啊同学，地板今天刚拖过，可能有点儿滑，让你摔了，实在抱歉哈。”

　　付超用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店老板，紧绷着脸甩开他的手。在何凉那里吃了亏，在他这可不愿再受窝囊气，他恶狠狠地踢了一把跟前的凳子。踢完，憋着一肚子火气朝门口走，走到推拉门前脚步一滞，转过身来冲何凉说：“何凉，你给我等着。”

　　明明就落在下风，还非得逞能地下个战书，何凉从没见过这么怂的人，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拉过穆筱筱，在原先的座位上坐下。

　　老板赶紧将两碗酸辣粉端出来，送到他们跟前。
　　“你没怎么样吧？”记得上次看他打架，穆筱筱明显受惊了，下意识地就要躲开他。她貌似很讨厌暴力，可他却总在她面前施展暴力。上次也是因为付超这狗比玩意儿，这狗玩意儿是真触霉头，碰上一次，倒霉一次。

　　穆筱筱摇摇头：“没事，放心吧。”说着抓起一旁的筷子。

　　“真没事？”何凉跟着拿起筷子，开口解释，“我不是故意揍人的，你也知道刚刚那情况。”

　　他说的小心翼翼的，是怕自己会厌恶他的行为吗？可他明明是为了帮她啊。

　　何凉这人总是这样，每次都会无缘无故地站出来替她出气，虽说方法不太恰当，但她也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来。他总是不问缘由的第一时间偏向她，明明他俩什么关系都没有，穆筱筱不懂这种行为究竟意味着什么，朋友之间总是这样的吗？他对所有朋友都是这样的吗？

　　没有人告诉她答案，她也不好意思问眼前的男生。

　　“真没事。”

　　这事告一段落，两人开始沉默地吃粉。

　　又过了几分钟，男生忽然开口：“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她表情一愣：“我生什么气？”

　　何凉纳闷地想，她这话是气消了还是正赌气呢？女生有时候就是作，明明自己不搭理人，偏偏说你没哄她；明明喜欢一个东西，你没买就说压根看不上；明明生气还非得说自己一点儿都不气。穆筱筱用的是反问句，所以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他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何凉观察着穆筱筱的表情，抬眉看了她好几次，把穆筱筱看得心里发毛：“到底怎么了嘛？”

　　他清清嗓子：“就......我上次对你说的那些话啊，我都道过歉了，还给你题，你连看都不看一眼。你这气性怎么就这么大呢？”

　　穆筱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个情况，她并不是生气，只是有些无力，还有些丢脸。

　　“我没有生气，我就是觉得丢脸。你可以随随便便地答题，但我就不行。我为自己的无力感到丢脸，你懂吗？”

　　何凉没有直接回复她，却问她国庆节上哪儿玩去了。

　　穆筱筱被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问得有些摸不着方向，不过何凉一贯来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她迟疑着开口：“我去了一个小岛，在岛上待了两天。”

　　“那不就是了。你还玩了两天，但我刷了四天的题，所以你明白了吗？我并没有说你偷懒的意思，但是我的成绩也是实打实努力换来的，不是随随便便答出来的。你没必要感到丢人，一分耕耘一份收获，相信老天，努力总会有回报的。”

　　她一直觉得何凉就像是个异类，爱玩、翘课、总打架，却如聂恒远所说，总能轻轻松松地稳坐第一，让她相信这世界上，有的人是真的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有的人是真的天才。但他却说，自己的成绩是努力换来的。

　　班里所有同学都不敢承认自己努力，宁愿宣称自己运气好，也不敢承认自己对学习上过心，何凉却告诉她，一分耕耘一份收获，努力总会有回报的。

　　她很难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时不知该接什么，只得埋头吃粉。

　　“我刚给你要了微辣，还微辣呢，瞧你这辣的，你是一点儿辣都不能吃啊？”

　　穆筱筱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也被辣椒辣得红肿难耐，何凉给她递了一片纸巾，想了想，又问：“醋也不吃吗？”

　　穆筱筱抹了抹额上的汗珠，点点头：“嗯，天生不吃醋。”

　　男生笑了。

　　穆筱筱不明白他在笑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来吃酸辣粉竟然辣椒不吃，醋也不吃。跟别人格格不入的，很奇怪吧？”

　　“不会啊。”男生一脸无所谓地对她说，“只要你开心就好咯，这有什么奇怪的？不喜欢吃辣椒就不吃，不爱加醋就不加，没必要因为一件小事委屈自己。虽说挑食不好，但你这是个人习惯嘛，这世上又不是什么事都得和别人一样的，没必要。如果跟风不能使你快乐，那就做你自己，不要轻易被这个世界改变。”

　　他也许只是随口一说，却在穆筱筱的心上烙下了深深的印痕，她感到心脏开始狂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