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华姝》凰七

3、章三 游龙戏凤

　　五个月以后，我接到册封的圣旨。前来宣旨的公公满目的谄媚，我会意的赏了他几两银，然后漠然的走过身后神色郁郁的几位女子——她们是与我同届参选的秀女，五个月共生与争斗，我看在眼中，却没有看进心里，因为当日的初见，我便已看到了这第一场战役的结局。
　　我斜倚在小榻上，眉眼如流丝，看着手中的一卷圣旨，总会不禁笑意漾唇。这是一种说不清的愉悦，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对玄烨有所谓的男女之情，也许没有。至少透过他，我总会试图在他的眼中，找寻姐姐的痕迹。
　　这里是延禧宫，我住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其他的芳踪，听说之前也只有一位贵人住在这里，然后早几年便已经香消玉殒了。我为我的宫阁提名为笑忘，笑忘殿。三儿告诉我，有人曾暗暗诘笑我的傲慢。
　　我没有任何的表示，依旧自顾的做着赫舍里蔚瑾，不，现在应该是——宸贵人。
　　复又将圣旨收起，高束阁上小木箱，卧榻而小眠。
　　午后的蝉鸣并没有吵醒我，我一直都是很好眠的，额娘曾笑我天雷不动。梦阑之中，隐隐觉察鼻息挠痒，抬手拂去，不久却又上鼻息，我蹙眉喃喃，“别闹，别闹。”旋而翻了个身，不再理会。
　　而我的不予理会，似乎并没有奏效，鼻尖的缭乱依旧，心中甚是烦恼，眼帘惺忪，迷蒙中似觉有人作弄，懒洋洋而言，“三儿，你犯了么你？”
　　对方似是一时怔愣，继而大笑，弯下柔韧雀翎，复释手一弹，直直的打在我的鼻尖，清音传来，“你这有几个三儿，哪个三儿反了？”
　　我并未全醒，抑或是并未细听所言，侧身背过去继续补眠，只濡濡一言，“还能有几个三儿，三儿就是三儿，除了前头的三儿，延禧的三儿，哦，还有前头的三儿的三儿。”
　　言甫毕，身子便忽然被扳转了过去，只听他道，“你倒好睡。给朕说说，这么些‘三儿’，怎解？”
　　我瞬即从半梦半醒中惊起，眼幕间渐渐清晰的印出玄烨俊逸的脸庞，一副好气又好笑之容，我恍然而默，随即换上一副恹恹的笑脸，柔而一语，“呀……皇上？”
　　金雀翎尾在眼前晃动，他兴致颇高，却戏谑而言，“怎么，不是三儿了？”
　　闻言我略略有些咋舌，想起先前朦胧之语，复而盈盈起笑，故作不知，“三儿？唔……皇上原来不是来寻臣妾的，是来寻三儿那婢的啊？”
　　他的脸上一瞬拂过几般古怪，我想那应该称之为——戏弄之色，他说，“朕本是来瞧你的，只这会见了还和上回见着的宸贵人一样么，无甚新意。倒是你适才对朕所言，忒多的三儿，这会说的又是哪个？叫出来给朕瞧瞧。”
　　我做了了然状，笑盈盈的唤来三儿。未几，门扉半开，宽大的旗装裹绕在胖丫头的身上，却依旧相形见拙。三儿在圣驾前落跪，叩头而朗声道，“奴婢给皇上请安，给贵人请安。”
　　我半仰着起身，薄被褪及半腰，衣衫轻如薄纱，一手搂上玄烨的肩，对三儿道，“三儿啊，皇上……想见你呢……”
　　玄烨仅仅瞥了三儿一眼，显见的恶其声容之状，皱眉而看向我，“你这——伺候你的人是如此？”
　　另一只手亦抚上他的肩，软软的倚于其身，笑语，“看来皇上喜欢呢？”偏目对三儿语，“三儿三儿，我可是没白疼你哦？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了我这主子呢……每月也给我捎点银子来。”
　　三儿听了我的话，羞赧的垂下眼眸，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玄烨已立时挥手摒了她下去，转而拍上我的头，笑责，“你这叫一恶心，敢情不打算教朕用膳了。如此戏弄朕，开心，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阖门的那一瞬，我笑的肆虐而欢愉，仰面又躺了下去，“那也是皇上扰人清梦，无怪乎被人戏弄呢。”
　　玄烨随着我的身形一道仰面倒在榻上，一同肆笑了番，待稍止，方侧面对我而道，“不过，你这宫女也是在太……索额图竟也准了你带着那什么‘三儿’入宫？”
　　他的脸上满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接口而言，“他，不至如此不晓事理吧？”
　　我十分的爱看他的这些神容，真实的让我觉得他和我没有什么区别，我掩面而笑，“三儿她呀，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笑意逐止，我略略有些失神。那个时候的三儿，有着可以和我媲美的姿容，她不是我的丫头，是哥哥买来的。哥哥喜欢面容姣好的女子，和大多数的男人一样。三儿告诉我，她不想做哥哥的小妾，她宁愿做我的丫头，随我一起入宫。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她宁愿跟着我，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我告诉了我的阿玛，阿玛却同意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没有道理的。直到进宫之后，一场急症将三儿变成了现在这般，同样的，没有道理。三儿只说，这是她的命。
　　我喃喃而言，“进宫以后，被折腾的生了场大病，如今啊，病虽好了，这体态却也变不回去了。”
　　玄烨略有所思，手指抚上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说，“唔，是如此，朕瞧着你待她却是极好。”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好么？也许。尽管我至今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随我入宫，也许如她所言，这是命。
　　玄烨支吾的开口又道，“那……那‘前头的三儿的三儿’又是什么？”
　　我摆过脸来，一脸无辜的打着哈哈，“恩？啊？什么前头三儿的三儿？唔……前头的三儿又是什么人？”
　　精明如他，又岂会不知我话中之意，笑道，“巧言令色。刻意的，恩？”
　　我直直的看着他的脸，笑意渐深，呢喃语曰，“是呢，刻意为之。……可是臣妾看，皇上，乐在其中呢？”
　　“戏弄朕从来要付代价的，你岂非也乐在其中？”他的音色暗沉，眉目间却是分明的笑意，指腹自我的额间滑落至雪颈，酥酥软人，“今朝你赚了还是亏了？”
　　我扬笑凑上他的眉目，轻吟，“赚了个陛下，亏了个无梦眠。”
　　玄烨调笑着轻噬我的软玉温香，似是贪婪于三尺红绡掩映下的诱人，低哑而言，“看来你可是赚了，有梦眠可不得安稳，还得小心着梦中人。就连你那三儿也算赚了。唔，只朕是真亏了，这完善你非伺候着。”
　　我咬上他的耳，靡音逐至，“要不，叫三儿伺候？”满目笑意，我又道，“臣妾怕是起不起，恋觉呢。”
　　他的指腹抹过我的红唇，眸间起了焰色，扬起霸道的笑容，“你这个促狭的小东西，只做朕的晚膳便是。”
　　浮动间，已是醉沉妖娆，衣衫尽褪，我对上他的目光如炬，朗朗言笑，“是，臣妾谨遵圣谕。”
　　慵懒的午后，笑忘殿内的旖旎如斯，我成了他的女人，直到很后来，很后来，我还是会记得这个午后。原来这个时候的他，才是我最爱的。
　　只有宠爱，没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