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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你要和我睡吗?”

      大学第一天,舍友把我堵在卫生间里,这样问道。

      我觉得这应该就是一个故意擦荤段子边的小玩笑,高中时候那些哥们儿们比这更过分的话都说过,一般我都会直接A上去,比起“耍流氓”我就从来没输过。

      但是我和眼前这个人才刚刚认识,一点都不熟,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严格来说我们俩完全就是陌生人。

      对于陌生人我还是很礼貌矜持的。

      于是我假装没听见,径直往出走,并没什么表情地低声说了句:“借过。”

      他没退开,我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点纳闷儿:他是没听见吗?还是装没听见故意挑衅?

      我看着舍友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些。

      舍友长得不矮,但是我更高,所以他看我的时候必须得抬起点头来,而我则是俯视角度,天然带着压迫的气场。

      我发小说我不笑的时候特别能唬人,看着一脸阴沉的模样,像个喜怒不定的大反派。

      可能他也被我唬住了,终于让开了路。

      我沉着脸走过去,本来因为初入大学生活而满怀期待,此时心情也不怎么愉快了,反而充满了“我的舍友可千万别是个不好相处的傻逼吧,那我这大学四年基本就奠定了操蛋的主旋律了啊”的担忧。

      卫生间里传来水声,模糊了舍友说话的声音,等他关了水,我只听到一句“行不?”

      我疑惑看向他,拿鼻音询问:“嗯?”

      舍友抽了两张纸,一边擦着手一边走出来,脸上带着笑,客气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晚上会晚点回来,你给我留着门,行不?”

      不知是不是舍友这个人说话习惯就是这样,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请求,他说出来就总感觉带着点不怎么正经的意味。

      我心里吐槽,嘴上倒没调侃,毕竟我觉得我们还没熟到能互开玩笑的份儿上。

      我应了下来,随即想到晚上有班会,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于是问他:“你大概几点回来?”

      他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又像是恶作剧得逞似的带着点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得意。

      我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才发觉这人笑起来真的挺好看的,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花枝招展”。如果这是我认识多年的朋友,看到他这样笑,我肯定得送上一句“你好sao啊”。可惜,我们才刚刚认识,远没有熟到那个程度。

      舍友不笑了,但也没说为什么笑,回复了个模棱两可的“十点左右吧”。

      我算了一下,觉得自己大概最晚九点半就能回来,于是点了点头,“知道了。”然后继续收拾我的床铺。

      过了好半天,身后突然传来舍友的声音:“你屁股好翘啊,练过吗?”

      我吓了一跳,一个猛虎回头,发现舍友就站在离我不到三米的地方。

      艹!你有病吗?!

      “有事?”我冷着脸看着他,满心都是“卧槽”,今儿这是遇着变态了啊,正常人谁没事总盯着别人屁股翘不翘啊?

      他像是看不懂别人的眼色,依旧笑眯眯的,叫人看着就来气。

      这人是不是有点太自来熟了?还是我看着很好说话?

      也许是我的脸色越来越臭,他终于意识到我有点生气了,把脸上的笑收敛了点儿,摊手做无辜状:“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我不说话,拒绝的态度溢于言表。

      “我觉得你长得挺帅的。有对象了吧?”他开始没话找话。

      我真不愿意理他,但是想到这是自己未来得朝夕相处四年的室友,又深吸一口气,按耐住了想要同室操戈的冲动。

      “谢谢。”我故意含糊了回答,随他怎么理解。

      个人感情这种私事我一向不太乐意和别人分享,其实主要是因为自己在这方面好像根本就没点亮技能。发小初中就开始早恋,到现在已经换了三任女朋友,就连一向被调侃会抱着他的手办们孤独终老的“腕儿爷”听说上礼拜也跟网友奔现了。而我,迄今为止,已经母胎solo了十八余年。

      不是不想脱单,我也想体验一下出双入对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对某个女孩子有好感,想要进一步接触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状况。

      初中还没开窍,高中在发小的撺掇下动了心思,想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早恋,就在我打算鼓起勇气去找校花告白的时候,一对儿小情侣晚自习期间在小树林偷吃禁果被巡夜的保安抓个正着,男生逃跑时不慎掉进了人工湖,救上来时已经喝了一肚子水,直接被120给拉走了。然后学校便开始严抓早恋,凡男女距离过近疑似非正常同学关系的一律记名扣分叫家长,严重还要写检讨全校公示。这番疾风骤雨瞬间打消了我的热情,不过倒提醒了我应该去学个游泳,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高二的时候有个高三学姐跟我告白,学姐长得很漂亮,成绩也很优秀,听说已经通过了某国内知名大学的自主招生,她之所以跟我告白是想在高中校园生活的尾声赶一场早恋的末班车,毕竟没有“早恋的青春是不完美的”。我虽然觉得明知这场感情目的不纯且注定不得善终还要跳进去是很不理智的,但是人都有冲动的时候。就在我准备答应学姐,并计划在周末开始我们的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学姐突然毫无预兆地出国了,并且留下一张写着“不好意思,我那天认错人了”的便签纸。从学姐的一个朋友那里拿到这张纸,我感觉自己被玩弄了。再加上发小他女朋友因为要搬家到另一个城市,也跟发小分了,我觉得感情这东西实在是太靠不住了,所以便淡了想要尝试的心思。

      高三时候陆续也有人来表白,但都是游戏一般,试探一下,被拒绝就立刻转移目标或者矢口否认,说者无心,听者也不必在意。毕业那天聚餐上,班长林鹤宜喝得有点多,抱着我开始说胡话,最后被老三老四他们连哄带拽地拉走。我本来没多想,但是发小突然变得很严肃,过来劝我别在意,班长可能是认错人了。这话一说,我就不得不去深思一下了,上次被“认错人”还是高二那年呢。我想等班长酒醒了之后好好找他问清楚。结果第二天,班长一家就出国了,联系方式也全换了……我看着这仿佛往日重现的发展,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我想,如果把我的人生写成一本小说,应该会被分类到无cp那一栏去吧。

      我的新舍友没对我的敷衍表示任何不快,依旧笑盈盈的,不知在开心些什么。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不知为什么,看着他那几乎没有变化的笑脸,我反倒更觉得不自在。

      其实抛开莫名其妙的成见仔细想想,从见面起这位舍友一直在表现他的友好,不论是主动搭话,还是礼貌微笑——虽然在用词方面有些过界,但瑕不掩瑜——都很符合一位高校学子热情真诚、甚至在我的对比下还另外凸显出了几分宽容大度的精神风貌。

      哎,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地域差异吧。

      我瞥了眼舍友脸上白得有些晃眼的皮肤,心想:可能他们南方人都自来熟吧,而且语言习惯也不一样,慢慢适应吧。

      他可能觉察到我态度松动,也或许就是天生乐于助人,竟然主动跑过来要帮我一起套被子。我推辞了两句,他继续坚持,最后我败下阵来,只得同意。

      我俩人各拽着两只被角抖起来,隔着一张全校统一制式的蓝色格子被,我看到他眉眼舒展,漂亮的五官在午后的光照中显出一种温柔的气质。他抬起眼对上我的视线,立刻便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却突然有些尴尬,慌忙低头,作势将被子收起来。

      也许我真的误会他了,新室友就是长了张笑脸,看起来明明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消除了隔阂(主要是我单方面对舍友的隔阂),我和舍友之间的关系顿时融洽了许多。

      舍友名叫林斐,家住N市,的确是南方人,但高中是在S市读的,所以普通话说的还不错,他比我先一天到学校,所以东西早就整理好了,并且也把学校各个功能区摸得差不多了。

      我在他的帮助下找到了热水房和超市,然后买了些生活用品,他帮着一块提回了宿舍,顺道还去打了壶热水。

      其实我买了桶装饮用水,但是林斐一片好心,我便没有拒绝。不过我确实没有喝热水的习惯,倒是听说N市那边的人喜欢喝茶,热水算是生活必需品。估计这又是一个饮食文化方面的不同吧。

      把东西重新归置了一遍,时间已经到了四点多,林斐问我要不要约饭。

      约饭这个词我是第一次听,感觉挺促狭的,不过我觉得此时我们已经比较熟了,这些带着点玩笑性质的小词儿也不算过界,何况我已经知道林斐他们那边可能都这么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笑道:“约啊。”

      不知是不是没想到我能这么痛快答应,他有些意外地看向我,然后又笑得花枝招展起来。

      这回我没客气,直接问他笑什么。

      他还笑,说:“没啥,就是没想到你这么好约。”

      我听出他故意往歪处引我,也笑:“约饭可以,约别的那是另外的价钱。”

      他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好半天才停下来,伸手捏捏我胳膊上的肌肉,挑眉道:“别的那些,你这儿都能有吗?”

      我拿下他的手抓住,用同样的力道捏了捏他的手指,同样挑眉道:“这就看你的诚意了。”

      他似是被我震住了,瞪大了眼睛,仿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得意,心想,之前那是不跟你一般见识,真要“流氓”起来,我就从来没输过。

      他突然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脸颊红红,眼中闪着精光,整个人朝我身上靠过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做作的喜悦和故作的娇羞,道:“呀,难道你也跟人家一样吗?是,是……那个吗?”

      我感觉自己胸口好像被他趁机拧了一把,顿时打了个哆嗦,手上推云掌,脚下后撤步,一脸牙疼地躲开了他。“是我输了,论骚还是你更胜一筹。”我甘拜下风。

      林斐倒有些意犹未尽,满脸可惜地收了神通。

      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不要脸,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大学里藏龙卧虎,处处是人才。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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