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欧阳克林平之)喜相逢》即若离

25、欧阳克的毒蛇

　　待到天明，林平之最早醒来，他睡眼稀松，却是被肩膀伤口疼醒，此刻天还未全亮，他借着微微光亮环视一眼，令狐冲睡得安稳，躺在他身侧，沉稳安静。他又瞧瞧不远处，但见欧阳克侧躺在洞边沿，模模糊糊身影并不很舒展。

　　林平之慢慢站起身，肩膀的疼痛依然明显，他似乎不想管顾这些，径直走到欧阳克身侧，此刻方才瞧见欧阳克皱了眉，再将明未明的黑暗里沉睡着。林平之凝视着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这是一张多么相似的脸孔，反而因此，给自己和他又添了多少麻烦。其实，他对自己，却并没有那般坏……

　　林平之想着，这躺下的人真像是自己，皱着双眉，倒不知道也有什么烦心事，在睡梦里也不痛快。他此刻反而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不觉叹了口气，如果这躺下的是我自己，我会怎样？

　　他心中这样想着，手上却情不自禁去抚平欧阳克的眉梢，却刚要碰到，欧阳克竟说起梦话来，道：“叔父，叔父，我便去桃花岛求亲，把九阴真经也骗过来……”

　　林平之一惊，急急的撤回手，反而牵动了伤口，疼的嘶声一下。

　　欧阳克又道：“蓉儿，我是真心待你，你若跟了我，我便立即遣散那群姬妾，只待你一人好……”

　　林平之气到：“花花公子！”还以为他有何伤心事，却是满脑袋风花雪月调情逗趣之言，林平之大气，反觉自己实在傻得可以，竟为这种人同情开脱，实在愚钝，冷冷转身走到洞外。

　　他坐在石台上，看着崖上崖下，深感绝望，不知如何逃生，这般境遇，反想自己的人生，欲报仇又无能，父母惨死，却只能如此，武功却不知何时能有长进，待到何时才能手刃了余沧海。今日如此一劫，却不知能不能逃的过，会不会困死在这山洞中。

　　他思来想去，面有遗恨亦有愁容，反而天亮了也忘了理会，直到令狐冲醒来不见了他，四下打量，才瞧见他原来坐在石台，此刻欧阳克已然醒了，到也坐在山洞里发呆。也不知他是否瞧见了林平之。

　　令狐冲想着，起身道：“欧阳兄醒的却早、”自已已感胸口疼痛轻于昨日，亦感舒爽。

　　欧阳克道“不若没心没肺之人睡得这般踏实.”

　　令狐冲知他嘲讽，笑笑便走去看望林平之，他走到石台，道：“林师弟，你起得这般清早，肩上疼痛可轻了？”

　　林平之见他来了，忙站起身道“大师兄，平之没事了，却劳师兄关心，不知大师兄伤可好些了？”

　　令狐冲笑道：“倒真是好多了，疼轻了太多，师弟快些进洞，不知你坐了多久。”

　　林平之便随了令狐冲，走近洞了，欧阳克已经不知怎么又弄来蛇，模样却像昨日那条青花之蛇。但见欧阳克手势极快，那蛇吐吐芯子，头一歪便瘫死在欧阳克手上。

　　林平之道：“昨日那蛇，你怎么杀了……”

　　欧阳克道：“怎么，林公子想报恩？那你今日便死了，也救了它子孙，这人肉宴倒是不错。”

　　林平之哼一声，不再理他。

　　欧阳克割开蛇尾，流出蛇血，对着林平之道：“林公子，这蛇血你倒是敢不敢喝？”

　　林平之看他一眼，走上几步，一把扯了欧阳克手中青蛇，吮起蛇血来。蛇血腥涩，味道苦咸，林平之皱了眉头也强咽了下去，欧阳克反而看得颇有意味，半笑不笑，见他大喝几口，阻拦道：“林公子，我已知晓，你且放下吧。”

　　林平之正苦不堪言，听他一说，火气反上，又猛喝两口，才放下道：“我为何要听你。”

　　欧阳克笑道：“谁说要你听我，明明是你自己要喝，我可没往你嘴里硬灌罢。”

　　林平之将蛇扔向欧阳克道：“我斗你不过，才懒得和你斗嘴。”

　　欧阳克哈哈笑道，将蛇开膛破肚，取出蛇胆，扔给旁边的令狐冲，道：“令狐兄，可愿品尝？”
　　令狐冲笑道：“实在乐意。”

　　说着将蛇胆吞食入腹，他从未吃过，在嘴里微微咀嚼，登时苦味大胜，从舌入喉，苦到胃极，不禁皱眉道：“素闻蛇胆苦极，竟不知原是这般苦。”

　　欧阳克道：“比这蛇胆苦的要多的多，蛇胆越苦，便又越有得好处。”

　　令狐冲道：“那便要多谢欧阳兄，将这般好东西给了我。”

　　欧阳克扒了蛇皮，将蛇油用碎石块挖下，点了火，将剩下蛇肉熏烤，不多时便飘出香味。

　　他也不独食，与令狐冲和林平之分吃了。令狐冲自己吃一半，将另一半塞给林平之，林平之先前着实不肯，令狐冲拿出大师兄架子，硬是让他吃了。

　　三人如此过了一日，晚上令狐冲明了欧阳克的意思，用碎石摸出一凹底石器，将蛇油置于器中，扯了身上棉线，做了引子，如小灯般燃起。

　　欧阳克道：“令狐兄实在好头脑。”

　　令狐冲亦道：“若不是欧阳兄暗示，我亦想不到如此方法，在下实在佩服。”

　　林平之见两人说笑，兀自低着头，不知所想。

　　待到夜晚，三人仍如此睡下。令狐冲见欧阳克自己睡在一处，道：“天渐寒了，欧阳兄何不一起同睡、”

　　欧阳克道：“不喜与人同眠，令狐兄美意在下心领。”

　　令狐冲便不再问，安慰了林平之几句，便睡下。

　　待到天明，却是欧阳克早醒，出洞查看如何离开，不得其法，便径自又回。

　　令狐冲醒时却感身体大好，从未有之畅快，不知为何，惊觉丹田聚力，内力竟感补足，他胸口渐愈，疼痛又轻，大惑不解，心道，我也未食什么灵丹妙药，莫不是这蛇胆所为？

　　问欧阳克，这欧阳克懒得讲，摇了自己折扇坐在洞口乘凉般轻巧，亦不理他。他感此人脾气甚怪，也只好作罢。

　　他见林平之气色亦缓和，便越感自己所想为实，这蛇果真了得，更觉欧阳克本领高深，这几日对他二人也算友好，心中感到大快。

　　而后几日，欧阳克便用引蛇药粉引了蛇来，三人同食，令狐冲不肯吃蛇胆，将蛇胆给予林平之，欧阳克阻拦道：“林公子身子弱，他如吃了立刻便死，你若想杀他便让他吃。”

　　令狐冲知这是好物，听罢欧阳克之话却不敢再让林平之，只能自己吃了，林平之却怄气般再不肯喝那蛇血，欧阳克翻脸更快，硬是捏了林平之嘴巴灌进去，林平之不肯咽，欧阳克便捏了他鼻子，一张嘴呼气便吞进去，气煞了林平之。

　　欧阳克反而笑道：“我就算硬灌你能怎样，实话跟你讲，这蛇血就是天下剧毒，我将你喂成药人，作我的毒瓮。”

　　林平之数天都要与他拼命，被令狐冲扯了，劝慰几句，反倒：“他如何不能害你我，这血定是好物，林师弟便饮了又如何。”

　　林平之急道：“大师兄，你何时与他一伙，他便害你我你又如何知道，他让你我吃这毒物，分明不安好心。”

　　令狐冲道：“他若要加害你我，实在寻不得半点好处，这几日还是稳妥养伤，林师弟莫要与他斗气。”

　　林平之怄气坐去洞内，欧阳克反而挑着斜飞的眉问道：“令狐兄，我竟不知你原来如此信任我。”

　　令狐冲道：“大难同临，比之相斗，我宁愿一信。但若我瞧错了人，却害了我林师弟。”

　　欧阳克转头，闭了双眼，养神静养。

　　如此几日，本算平静，不想却事事非人所愿，竟出了大麻烦，三人在这半崖却终是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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