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凤凰台忆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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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我便留书一封，曰：
近日多打扰尊神，而我不事生产，留在贵府纯属白吃饭，故告辞，勿寻。
我就不管乐引看到会做何反应了，一走了之。
这一来一去，我对当年的事情，倒是产生疑问了，于是，我做出了个很不想做出的决定。我决定去拜访玉颜。
玉颜，就是那个我少年时候救的一支凤凰，据说如今都修成上神了，在天界混的也不错，到了掌礼的职位。
能白吃饭，还能打探当年的消息的，除了他，还有谁？
我一路驾云而去。
他的玉虚宫和天宫还挺近，花了没多久时间就看到了那座通体淡青色的宫殿。
我站在牌匾下，鼻子一阵酸溜溜的，没成想，我只是消失了八万年，他们一个个都混得如此好了，让我好生嫉妒！
正当我准备踏进大门时，突然看到旁边门口趴着一人，很猥琐的望门内望，一副小偷小摸的样子。我默默的从他身边走过，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没成想，那娃拉住我的衣袖，我转过头。
哇，还一个娇滴滴，如花似玉的，美男子。
这小仙的眼睛水灵灵的，红唇鲜艳欲滴，现今一副垂然欲泣的模样，叫人好生心疼。
上古神邸大都容貌出众，存到现今的，无不是至尊宝相，或冷峻端庄，似我的师父东华，或傲气清冷，如乐引。
我本以为，这一辈的小仙，模样也就那样了，没成想，倒是让我看见了昭兮和这小仙，可见，美男还没死绝嘛。
“这位仙友，您这是要进去吗？”他的小脸白白嫩嫩，此刻浮现微微红晕。
我眼花了下，道：“是啊，你也要进去？你是不是想我带你进去？”
他点点头。
“仙友仙气福泽，为何行为如此猥琐，叫我怎么放心带你进去。”我故做严肃的表情。
他顿时耷拉下了脸，水汪汪的眼睛似要滴出水来。
我一心软，想着毕竟能到这天宫来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便挥挥手，示意他跟在我的后面。
这玉虚宫建在四十九级台阶之上，下面皆有天兵把守。
我走到通令兵面前，道麻烦通报声，栖梧山有人来访。
片刻后，仙乐阵阵，仙气缭绕，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五彩斑斓的影子在晃动。
我惊了一惊，要是他让他宫里我的小辈都出来迎接，不知天界是否会动乱。
所幸，片刻后只是玉颜一个人站在了门口。
他的脸庞清丽，赛若桃花，这许多年不见，倒是略显英气了。他的嘴角微微颤动，眼睛泫然欲泣。
我上前一步，朗笑道：“我依你言前来拜访了，玉颜上神。”
他仙袂飘飘，疾步行至我的面前，一把将我搂在怀里。
我呆愣了几秒。
就连乐引见了我，也是没有如此激动的反应的。
我有点想反抗，明天再传出个我染指仙界栋梁的罪名，那就得不偿失了，这时候，玉颜的声音响起，微颤，掩不住的悲怆和激动，然而未待他出声，便有一道声音从后传来，带着惊讶和声声指责。
“你，你们这是做甚？”这大约是那个跟我进门的小白脸吧。
玉颜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正了正脸色，只是依旧未松开手，冷冷道：“我与尊神叙旧，你怎的有意见？”
我诧异他从何处学了这招瞬间变脸的绝招来，唏嘘不已，果然这玉颜过了八万年竟学到了乐引这冷面对人的功夫，好生佩服。
那小白脸却是冷冷的看着我，全然没有了刚才娇滴滴的样貌，一张俊脸青一阵白一阵。
好一会儿，他一甩袖袍，转头就走，一会儿就没影子了。
我看着玉颜，见他的脸色也是略微有些异样，但我们如今是八万年没见，我也不知道他这表情代表着什么。
他看着那背影好一会儿，直至没影，才低头放开搂着我肩膀的手，淡笑道：“尊神好大的架子，任我如何邀你，你到今天才光临。”
我仔细的打量了他，如今他这气度和风华，果然不是当年那个屁颠屁颠跟在我背后的小凤凰了，我颇感欣慰，却又无比酸涩，怎的生出一种儿大了不由娘的感觉呢。
我手指了指那个远去的小正太，他的眼带着一层迷茫，以至于我都看不清他到底和以前有了多大的差别，他轻声道：“那就是乐引的二弟子，泠青沼。”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天界传闻，乐引这二弟子，似乎对这男女之情不感冒，对着玉颜倒是粘的紧，果然，我当真是老了。
他话方罢，这玉虚宫里就翩然而出几十名美貌仙女，盈盈下拜，几十人的声音一致动听，“恭迎凤凰尊神尊驾。”
我堪堪扫过他们，五彩霓裳纱衣流光溢彩，其中的几个我倒是看见过的，便是那天我醒来是迎接我的那几只凤凰，这气息，我还是识得出的。
我立马做出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象征性的抬了抬手，“都是自己人，免礼吧。”
那几十名仙女站起来，莫不是一个个的打量着我，虽我虚长他们不知道多少岁，倒也不好意思起来。幸而这时玉颜站了出来，拉过我的手便往大殿走去。
“你们都退下吧。”他向仙女命道，这声音不疾不徐，颇有几分仙家的风骨来。
我摸摸鼻子，果然我无甚威严可言••••••
一路越过正殿，廊腰，玉颜带我到了一处清湖边上，这到有些像人间的园林了，只那满池金瑶流光溢彩，那满园桃花灼灼，竟是不分季节。
我随他走至亭子里，这一路他一路沉默无语，手心微微发热，现在又是背着身，他这是有何事需要如此隐忍？
半晌，他终于回转过头来，那双挑花眼星光璀璨，长长的睫毛上似乎带着晶莹的东西，我呆愣了一下，原来，他是情绪无法自制却又怕被我瞧了去。
我笑的阳光明媚，手搭上他的肩：“傻弟弟，哭什么。”
他的眼神闪烁了下，抬手往眼睛扇着风，“这天上这么会有沙子呢，小莜帮我吹吹吧。”
我笑着帮他扇风，这孩子心性倒是还未变，不由从心底升起一股为人姐的光辉。
“玉颜，你过的好么，这些年没有怪姐姐我不辞而别吧。”
玉颜看着我，笑如春风，“你这逝去，我本以为是再也见不到你的，你知道栖梧山光芒大盛，西方祥云异相的时候我有多不敢相信么。这八万年，我们哪一个不是在悔恨中度过，此番，此番你能醒来，就是让我立刻灰飞烟灭我也愿意！”他本来神态颇为淡然，可是说着说着便激动起来，直叫我也受情绪感染。
他拉着我坐在玉凳上，递过竹泉与我。
见我喝着，他继续感叹：“当时天有异像，我还不敢相信是你要重生，去终南山寻乐引，才知乐引已到栖梧山守着，我才能确定，想着也不能落人后吧，你可是我们凤族的老祖宗，这气场是断不能少的，至于我，”他眼神黯了黯，“有乐引在，想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我也帮不上忙。”
我心中也是百味陈杂，安慰他道：“你们在我心中都很重要，你可知我有多怕我一觉醒来你们都不在了，但有一事我真的很奇怪，神魂飞魄散不是应该重归混沌的么，怎么我现在又活了过来？”
炎淮对于当年的事情是一知半解，我万万知道，耗费大量神力收集灵魂，是断不能让我重新活过来的。我看了微垂着头的玉颜一眼，但是他，知道的肯定比炎淮多。
他抬了头来看我，目光如深海，是我从未见过的深沉。“你真的想知道么？”
我点了点头，“你不告诉我，我自然有别的办法知道，但是我还是希望从你这边知道，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他叹了口气，声音若有若无，“小莜还是和以前一样恩怨分明，我多希望你能不执着这一次呢。”
我当没听见，头侧向瑶池那一边，这金灿灿的，怎么晃的我眼睛酸痛呢。
他站了起来，面对着瑶池，双手负于身后，一身月白金丝衣衫甚至盖过了瑶池的光芒。
“乐引是当世第一神，有无上的神力，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神力少了那么多吗？”
他并没有转头看我，我摸了摸鼻子，看着他有着自问自答的意思，也不去打断他。
“他除了散了一半神力用来寻你，还用了上古圣器炼神炉把收集起的你的灵魂重铸，你才活的过来，炼神炉本是囚在西天靡境的宝物，他硬是找了出来，炼灵魂，本就需要极大的神力支撑的。”
我呆愣了半晌，我知道，这炼神炉是可以把神仙的灵魂都给炼没的，这灵魂重铸，倒是第一次听说，我苦笑了下，乐引啊乐引，你为何还要给我上世的记忆呢，你可知，给了我记忆，以前的那个沐莜就再也回不来了。
“
你可知，这次乐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深深的看我一眼，目光不忍，“神是不死之身，与日月共存，但是灵魂一灭，便也是死亡。你知道，让一个魂飞魄散的神仙四散到天地万物之间的魂重新聚合，这是逆天，逆的是因果循环的天道，天是会降下责罚的。”
我顿时僵在那里，六神无主。
天罚，那是好多个上古众神陨灭的源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凤凰台忆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