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燕归期》默可言

44、第 44 章

　　一次常规的期中测试，疯的可能是几栋楼里的人。

　　当然，医学生首当其冲。

　　寝室里，大家一边给台灯充着电，一边疯狂地表现着对知识的渴望。

　　就算是凌芸这样经常复习的人，考前一天也无法淡定地睡觉。

　　“细胞生物学是指从细胞整体、显微、亚显微和分子......”刘叶一遍遍重复着名词解释的考点。

　　凌芸则闭着眼睛在脑中回忆着，时而看一下教材。

　　一屋子的人熬着最晚的夜，背着最新的医学知识，用一句热爱解释，或许就说明了所有。

　　11月初，北方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到来，一时间冲淡了大家对于期中成绩的关注。

　　堆雪人、打雪仗、滑雪橇......
　　满地的白色雪花，或在空中无序地飞舞，又或聚成一团，形成一个个灵动的小雪人，成为一道标志性景色。

　　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成为凌芸每次下课要走出教室的原因。

　　就算道路中央的雪被推到了两边，这也一点不影响凌芸踏着凹凸不平的雪堆，倔强地踩在雪上，似乎她脚上的鞋子一碰到水泥地就会化了。

　　于是乎，这几天放学，陆沈一都有一种自己家长上身的感觉。

　　凌芸肆无忌惮地踩着雪堆，陆沈一在旁边小心护着，生怕下一秒摔着。

　　小孩子对水坑的魔力是无法抵挡的，同样，凌芸对于雪地也是。

　　陆沈一就差没跟在凌芸后面，追着喂饭了。

　　雪开始融化的那几天，凌芸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似的，时上时下。

　　“陆沈一，明天还是晴天，雪都要化没了。”凌芸吃着饭，看到手机发出的天气通知，瞬间满脸愁容。

　　“那怎么办？我给太阳打给电话，让它不要出来？”陆沈一这语气，哄小孩没的说了。

　　“那你打吧！顺便给它放个小长假。”

　　陆沈一拿起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太阳现在在忙，我给它发了个邮件，回信地址写了你的邮箱。它说傍晚5点会给你回信的。”

　　凌芸喝了一口汤，“行吧，那我等等。”

　　体育课上，刘叶和凌芸两人在队伍末端慢悠悠地跑着，这两人向来是平时热身慢慢跑，一到小测就成了领队的。

　　自由活动时，凌芸挥着羽毛球拍，向刘叶发出一个又一个高质量的发球，惹得刘叶频频提出中场休息。

　　“你这怎么回事，还临医小球霸，就这水平。”凌芸一边给刘叶递着水，一边还不忘吐槽几句。

　　“是你发展太快，好吧！刚开学那会，你那发球还是我教你的呢！”

　　凌芸挥了挥球拍，“你说我要是早点接触羽毛球，现在不得是世界冠军！”

　　“那我岂不是金牌教练！”

　　两人坐在橡胶操场上，画着大饼。

　　最后被卢颖涞一句话打回现实，“期中成绩出来了。”

　　“这金牌教练还是让给别人吧！我现在要想想期末卷面分要考多少，才能不挂科。”刘叶按着计算机，一声哀叹。

　　这第一次考试，凌芸之所以如此重视，是因为她要拿奖学金。
　　尽管这次她考得挺好，但别人和她的差距并不大，真到了奖学金评选，自己不一定有很大的优势。

　　两人靠在一起，一个算着各种可能的分数，一个研究着奖学金的评选细则。

　　体育老师吹哨，宣布下课时，是16点45分。

　　陆沈一站在操场入口，碰到不少上去要微信的。

　　“陆沈一。”凌芸到时，陆沈一正逐一拒绝着。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来了。”陆沈一牵着凌芸的手就往食堂走。

　　凌芸跟着他快走了几步，随后就放慢了速度。

　　“又是表白墙，又是上来要微信的，陆沈一，我真想给你戴个头套，只露眼睛的那种。”

　　凌芸用手遮住了陆沈一大部分脸，模拟着头套的效果，“不行，眼睛也好看，我想把你关起来，唯一的房间钥匙就只能我有。”

　　“原来我们家凌芸也会有吃醋的时候。”

　　凌芸撇了撇嘴，“我才没有吃醋，你少自作多情。”

　　“好好好，是我自作多情，晚饭想吃什么？”

　　陆沈一自从一改之前高冷形象后，这声音也是温柔不少，以至于凌芸都开始想象以后他教小朋友写作业会是什么样子。

　　凌芸：“随便。”

　　“那吃面，多加点葱。”

　　“啊？”凌芸刚想说好，就被陆沈一后面这句弄的有些疑惑。

　　陆沈一：“压压醋味。”
　　“......”

　　吃面的时候，凌芸手机响了一下，她习惯性地点开了。

　　收信箱内有一封未读邮件。

　　发信方是银河系。

　　凌芸一愣，点了进去。

　　“亲爱的凌女士，您好：
　　这里是银河系信息处理中心，我们收到了来自陆沈一先生的对太阳工作时间的一些建议，经过与太阳员工的沟通和商讨后，现回复如下：
　　很抱歉告知您，太阳员工还是会照常坚持在自己岗位上，发光发热。原因是太阳员工并未到休假的时间。至于它何时休假，请您及时关注天气预报，那里将发出最准确的员工上班时间，最后十分感谢您提出的放假建议，我们会考虑的。”

　　凌芸笑了两声，把手机放到了陆沈一面前，两眼一动不动地看着陆沈一。

　　陆沈一看了看凌芸，“怎么了？”

　　凌芸示意陆沈一看一下手机界面。

　　“太阳的上司给你回复了！”
　　“嗯，有幸看到陆状元的文采，属实不一般。”凌芸说完比了个大拇指。

　　......

　　周六，凌芸和室友在餐馆聚了聚，一方面是庆祝期中顺利结束，另一方面是因为餐馆在搞活动。
　　消费满200即可参与抽奖。

　　四人一边掐着金额，一边点着菜。

　　毕竟学期过半，手里的余钱也就不多了。

　　“来，咱们一起碰个杯，期中再见。”刘叶举着白开水，站起举杯。

　　三人：“期中再见。”

　　餐馆气氛十分热闹，旁边一桌正结完账要抽奖。

　　四人很快凑过去，生怕错过什么重要情报。

　　凌芸凭借瘦小的身体挤到了前面。

　　客人在几张卡牌间犹豫，最后选了最中间的那张。

　　“一等奖！”客人的声音响彻整个餐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众人都开始好奇一等奖会是什么奖品，怎么说也应该是比较值钱的东西吧！

　　“恭喜，奖励啤酒两瓶！”老板随手拿了两瓶啤酒递给顾客。

　　客人脸瞬间黑了。

　　“你这门外海报上写的奖品丰厚，最后一等奖就两瓶啤酒，玩我们呢！”

　　啤酒瓶被客人重重地砸在地上。

　　接着，客人和老板老人扭打在一起，场面瞬间一片混乱。

　　凌芸被挤在中间，劝架的和看热闹的将场地占得满满的。

　　“芸芸，快出来。”刘叶在外圈拼命找着凌芸。

　　场面越来越不可控。

　　直到警车停下，警察赶到现场。

　　十几名警察将人层层隔开，他们手里拿着电棍，胸前挂着执法记录仪。

　　这样大的阵仗，凌芸只在电视里见过。

　　她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直到警方将相关的涉事人员带回警察局做笔录，餐馆里的客人才动身回家。

　　“芸芸，你怎么样，没事吧！”刘叶理了理凌芸的头发，抱着她安慰着。

　　凌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没事，走吧，回学校吧！”

　　餐馆到学校这段路很短，但凌芸从未走地如此煎熬过。

　　她的脑中时不时地跳出酒瓶落在她脚边，瞬间稀碎的场景。

　　凌芸的手还是抖的，只是她在努力克制。

　　“有人在表白墙上发了刚刚的打架事件。”刘晓划着手机。

　　贴着里详细地描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上面还有几张照片。

　　凌芸头发凌乱，满脸惊恐的样子刚在被拍了进去。

　　帖子下面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这个餐馆老板活该，挂羊头买狗肉！搞不起抽奖就别搞啊！”

　　“太可怕了吧！这个顾客也太暴躁了！”

　　凌芸翻着评论，突然收到陆沈一打过来的视频通话。

　　“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陆沈一没等凌芸叫完他名字，就是一通提问。

　　凌芸调整了一下角度，努力挤着微笑，“我没事，快到宿舍楼下了。”

　　“站在原地，别动，等我。”

　　凌芸让室友先上去，自己站在原地，手里的手机里不停传来杂音。

　　大概几分钟后，陆沈一大喘着气跑到凌芸面前，他穿着拖鞋，衣服是一套睡衣。

　　尽管两人站着的位置离路灯有些远，但陆沈一那帅气的脸庞，依旧十分迷人。

　　“确定没有受伤？”陆沈一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

　　凌芸一把抱了上去，“陆沈一。”

　　“吓到了？”陆沈一轻拍着凌芸的背部。

　　“嗯，酒瓶差点砸到我腿上。”

　　凌芸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在室友面前表现的坚强，此刻，正被逐一攻破。

　　眼泪随着脸庞落在陆沈一的肩上，渗湿了男人肩上的绒面。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不怕。”陆沈一给凌芸擦着眼泪，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疼。

　　这个晚上，温度骤降，男人的手冰凉，眼里满是心疼与自责，胸口传来疼痛，左手处的心脏仿佛正被脾酒瓶的碎片，一次次切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