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不露》紫薇狐妖

12、如愿以偿

　　01.
　　我们接吻。
　　我们暧昧。
　　这是我们唯一的关系，也是最稳定，最不容易破碎的。我们维持着这种平稳的关系。安全又迷人。
　　那时候他提出这个关系的时候，他就说过，这只是一场单纯的性，情和欲里面，蕴含的只有欲。而情，是谁动谁先输。
　　其实比起就这么和他较着劲儿，我更愿意主动认输。
　　是了，我动情了。
　　就像是染上瘟疫一般，明明努力的想要压制着这种情绪，可它却像野草，一旦扎住了根，就疯了，转眼间，就掩盖了所有的视线，整颗心都为他而跳动。
　　是潘多拉的魔盒。
　　所有的坏情绪都喷发而出，邪恶的想法在心头逐渐凝聚。
　　我想要他，我想让他只成为我的东西，打满我的标记，变成我的所有物。
　　其实是午夜梦回。
　　银线缠绕是百合，另一端绕在床头，上面带着红。
　　百合被关起来了，一片雪压在它的身上，挣扎间，逐渐化成了晶莹的水。
　　鼻尖凑在百合身上，那是古寺里老和尚敲的木鱼。
　　可是这是真的吗？
　　猛然惊醒，后背一片湿。
　　雪花穿透红枫叶的禁锢，终于以一种柔美来到了世间。
　　好冷。
　　02.
　　回神，肩膀上一热，转过头看，对上了那双含着热气的眸子。我见过里面所包含的情绪，以及痴迷的爱意，繁华的海市蜃楼，镜花水月。
　　是他的大衣，带着他的味道。
　　空灵的百合味，清浅而空旷。他的身上常年都是这个味道，其实有些阴柔，附在他身上还是有些突兀。但他很喜欢这个味道，提起这个味道，他的表情会更加难懂，是连我也读不懂的那种。
　　那么久以来，我还是很怕冷。可冬天却是我最为期待的。他会在那个时候，把他温暖的大衣搭在我身上，送上一杯暖和的奶茶，鼻子嗅到的，是他手腕上经过冷风的发酵后残留下的味道。
　　其实他这个是因为太过暧昧了，只是，说实话，我心甘情愿。是我先进一步的，我享受这种感觉。
　　他对我很好，甚至已经超过了原本的界限。
　　第一次见他，他就说过很喜欢我的姓，他说他的母亲和我一个姓。后来，逐渐暧昧。
　　他会因为我，包里全是糖，没有我讨厌的水果味，全是牛奶和巧克力。在我打扫卫生的时候，他会帮我扫蜘蛛网。我不喜欢吃肥肉，他就把我碗里的肉全部挑出来，把瘦肉剔下来，再放回我的碗中。我懒得挑鱼刺，他可以不吃，把我的鱼刺挑干净。
　　明明是他先越界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外套太暖，怎么可能喜欢。
　　无数次的抛出橄榄枝，满怀着希望，却又被狠狠地甩回来，砸在脸上生疼。那一瞬间，再怎么喜欢，也是瞬间失神。每次想放弃时，却想起了那人的笑，和他做过的事。
　　他让我帮他写情书，我说，我明天帮你。
　　那一晚，我不知道我是如何熬过的。没有破晓起来黑夜，真的太难过了，想要放弃。
　　那是个很美的信封，边角烫金，上面附着一个猩红的火漆章，外面是透明的硫酸纸，朦朦胧胧间，像极了蒙着一层。大概是我的心。
　　他没有告诉我他要表白人的名字。
　　我凭着私心把我的姓写了上去。
　　我把信给了他。
　　字迹工整，没有落款人。收信的人，名字却微微颤抖。
　　他拿着信，看见收信人，眼中却没有丝毫惊讶，像是本该如此。
　　可我都没看到。
　　03.
　　他失踪了两天。我并不以为然，他以前就是这样。逃课出去打游戏，找人。
　　他现在身边的会是谁。
　　那个看着让人不太舒服的女人还是乖巧的小孩儿。
　　一瞬间泛起了一股呕吐的感觉，像是自己咬过的一块儿蛋糕，突然被不认识的人抢过去又咬了一口，当然难受。
　　我正在天台上，耳边是呼啸的冷风。
　　一阵熟悉的味道涌动，他回来了。
　　我转过去抱住了他，我们的鼻尖贴在一起，是清淡的香水。
　　面前是一面镜子，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我的鼻子几乎要贴上去了。
　　迷离间，轻柔的吻落下。
　　突然想到了那场梦。声音越来越大。
　　骤然记忆被拉回，我的眼睛睁开。
　　我的脸靠的太近了，热气从口中哈出，在镜子上留下雾蒙蒙的一片，鼻尖滑过，剩下氤氲的玻璃。
　　我看见了白光。稍微往后退一点，那是一张平淡到无趣的脸。太无聊了，和他的灵魂一样。
　　无聊的灵魂在幻想着百合。
　　04.
　　学校里来了一个转校生。
　　他们说，长得和我很像。
　　星期五那天，他给了我一封信。这几天，混沌不安的心思，突然有了出路。万一当初他让我写的那一封表白信是给我的呢？
　　对吧，如果不是给我的，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改收信人的名字。
　　信封一模一样，我确认了我心中的想法。
　　可能是我太过于自信，我决定星期一当着他的面拆开。
　　想着，应该是一场热烈而又浪漫的表白，一切都是惊心动魄。
　　我很多次想要拆开，却又渴望那激烈的场面。
　　是相册里那么多他的照片，陪我熬过这两天的。
　　那是平时拍的，他长的好，随便怎么拍都好看。
　　周一我郑重其事的拿着信封，走到学校。
　　他还没来。
　　我已经抑制不住了，心中情绪像失了火的野草，闭了眼，便足以火烧燎原。
　　05.
　　“其实比起暗恋，更难得的，是如愿以偿。”
　　06.
　　天还是很冷。
　　我走出了教室，想站在外面等他。
　　隐约间，我嗅到了一股味道。是清淡的百合，混着浓烈的焚香。那是古寺里坐着敲木鱼的老和尚，古板却阴柔。我走了过去。
　　是他来了吧。
　　07.
　　顺着那条路，是学校的小道。路上是大片凋零的百合，经过了冷风的摧残，它实在受不了干涩而苦的气息，带着酝酿了一辈子的香，长眠在了冬天，和它的伙伴一起，永远的被冬雪禁锢住了脚步。
　　08.
　　今年的雪下的格外的大，花香逐渐被雪覆盖。老和尚继续敲着木鱼，声音却不在低沉，他的身上逐渐染上一丝妖冶。
　　09.
　　我猛地瞥见了一片猩红，小小的，那是白茫茫的雪地中最显眼的颜色。
　　10.
　　是两个靠在一起的人影。
　　我放轻了我的脚步，躲在了一片雪松后面。
　　我看见了一个和我很像的人，应该就是他们说的转校生吧。他手上的东西，刺红了我的眼，一个小小的猩红。
　　脚下一用力，干枯的枝发出脆响。
　　转校生转了过来，朝这边看了下。他身上，披着搭在过我身上的大衣。大衣染上了更加浓烈的百合味。转校生拿着我想了很久的那封信。
　　11.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所有。
　　我听见了他嘲讽的笑。鼻间清淡的百合，以及沉重的焚香，无不是从转校生身上传来。
　　他手上拿着一个打火机。
　　一片白芒黯淡之中，骤然飘起的火舌格外刺眼，转校生拉着旁边的人走了。
　　12.
　　冰冷。
　　火逐渐融化了雪地，解封了一片浓烈的香，和他身上的味道太像了。
　　火还是熄灭了，伴随着的还有我心中的那团。可能从雪地里解雇出来的香，是从我身上抽离的吧。所有的暧昧过往都消失
　　疯子一样念头又涌了上来。
　　雪地里还剩下一片孤独的黑，泛着微白，边缘是浅淡的灰，像极了他嘴唇抿成的一条线。
　　我捡起了那个猩红的火漆章，信封还剩了一个边角。
　　火烘烤后留下一个模糊的印子，隐约能看出那是我的姓。
　　13.
　　或者说，他的姓，他的心。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