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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刺客 • 诀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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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军战败的消息传回,无可避免的对后方心理造成打击。釉初身处深宅大院,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感到了局势凶险的沉重气氛。
连日来,先是作为全府领导的樱井老人重病,接下来又是盟军战败的消息。虽然在釉初的严令压制下,全府上下没人敢议论局势,但人心惶惶,勉强压抑的不安躁动分子依旧在空气中蠢蠢欲动。
要说在这种氛围中,还有谁能安闲自在的四处转悠,大概也只有对什么事都蛮不在乎的水月了吧?
反正就要返回雾隐,樱井老头会不会变成战犯,他都无所谓;随时都能抽身而退,也不会有樱井一派亲信不知何去何从的惶恐。
所以,一想到明晚就要离开这鬼地方,水月心情大好,哼着歌慢悠悠的在走廊上晃荡。
「喂,妳找我?」拉开纸门走入房里,他大咧咧的往坐垫上一坐。
釉初坐在桌案旁,似乎在写信。她回头瞥了眼坐没坐相的少年,淡淡的道:「现在这种气氛,就算你心情再好,多少也收敛一点。」
「这我没法,我可没妳那种做戏天分。」水月耸了耸肩:「妳找我干嘛?」
「有两件事拜托你。」釉初放下笔,检视着刚写完的书信:「我这边有封信,麻烦你带回给水影大人。」
「那叫小天狗送不就好了?」水月哼了一声。
「这是S级的机密,用通灵兽我不放心。」釉初冷冷的望着他,冷若冰霜的道:「我要你护送这封机密、用生命护卫、亲自交给水影大人——这样说你懂严重性了吗?」
看釉初神情,水月撇了撇嘴,也不再碎嘴,乖乖接过了信件收好。
可是,总觉得不大对....
「喂,」他挑起了眉,怀疑道:「这么重要的机密,妳干嘛不自己去跟水影报告?」
釉初没回答,只缓缓的转过身,正坐面对着少年。
「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第二件事了。」釉初顿了一顿,低声道:「明晚雾隐前来接应,你和睦月上船回村,我就不回去了。」
「不回去....!?」水月楞了,瞪大了眼:「不回去妳要干嘛?」
「我要留在这里。」釉初淡淡的道。
水月瞠目结舌的瞪着她,釉初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调笑颜色——看她神情,明白她没在开玩笑,水月从惊讶中慢慢回神,反倒感觉一股恼意。
「妳留下来干嘛?」
「樱井大人病了,我留下来照顾他。」
「照顾什么啊!?」这女人脑子烧坏了吗?水月气急败坏的道:「妳疯了吗?那老头反正病的快死了,被视为战犯对他也无所要紧,但妳不趁早抽身,到时候冠上个战犯之名,水影想保妳都保不了!」
他说的激动,但釉初只是垂着眼帘若有所思,气的水月动手推了她一下:「喂!妳到底在想什么!」
釉初叹了口气,悠悠的道:「水月,樱井大人怎么样也是我的丈夫。」
「那是任务!只是名义上的丈夫!」水月怒道:「妳是假戏真作,烧昏头了吗?一个一脚踏入棺柴的老头妳想跟着陪葬不成?」
「水月,请注意你的用词。」釉初微微蹙眉:「你再对樱井大人出言不逊,我可不客气了。」
「形代釉初!!」水月气到极处反而无语,瞪着釉初娴静清冷的神情半晌,一腔怒意渐渐化为无力:
「亏妳还是专业的反间,反间当到跟目标一起牺牲,这太愚蠢了。」
「樱井大人病了,也许撑不过这个冬天。」釉初道:「等战犯之名确定,只怕他当下就落得妻离子散、众叛亲离的境地——水月,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留下来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妳自己?」
「水月,」釉初犹豫了会,低声道:「形代釉初是反间,但也还是个人。」
水月楞着,呆了半晌,感到一种深沈的无力;不过他似乎有些弄懂釉初的想法,于公樱井老人是任务目标,但于私,却是她真正敬仰孺慕的长者。矛盾愚蠢,却是她取舍于公私之间唯一的折衷。
少年沮丧的垂下肩膀,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他低着头,意兴阑珊的道:
「战争好不容易要结束了,妳却想跟着樱井一起死,这不是太傻了吗?」
虽然方才大嚷大叫的,但到底是出于本心的关怀。釉初本不欲多言,但看着水月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一软,才低声道:
「留下来,也不是只有跟着樱井大人殉死这条路。」
「啊?」
水月抬起头,思考着釉初意有所指的话语,犹豫道:「妳要离开?....妳这回是真打算当叛忍了?」
釉初淡淡一笑:「既然决定不回村,我自然就是叛忍了。」
「妳想清楚了吗?」水月皱起眉:「现在没有晓或大蛇丸了,妳若是被通缉,可没地方庇护的了妳——难道妳想投靠木叶?」
「好不容易离开了雾隐,我犯什么又去木叶卖命?」釉初莞尔一笑:「放心吧,对五代水影来说,我主动消失反倒替她省了不少事,她不会认真派人追捕的。」
「妳根本把后路都想好了嘛!」水月颇不是滋味,为这女人担心果然浪费时间。
「所以,这件事一定要瞒着睦月,」釉初轻叹口气:「不管是战犯还是叛忍,睦月大概都会拼死拦着我,那丫头容易感情用事——拜托你,到时候不管是劝慰也好、打昏下药也罢,好好的让睦月上船去,就算帮我一个大忙了。」
水月垂着头,闷闷的道:「妳这样子不告而别,睦月一定会哭的很惨。」
「那就是你学习的机会了。」釉初淡淡一笑,果不其然,少年一脸像被蛇咬到的怪相:「什么学、学习?关我什么事?」
釉初不语,端正了坐姿,对着水月行了个礼:「临别在前,我有一言相赠。」
她如此正经,反倒让水月彷佛大难临头般的浑身不对劲,不由自主的也正襟危坐,有些紧张的回望着一脸严肃的釉初:
「干什么啊...不要把气氛弄得好像交待遗言一样好不好?」
「水月,」
「干嘛?要说什么快说啦!」
「光只是和人拌嘴是交不到女朋友的,你得学着温柔一点啊!」
「关妳什么事啊!!!」
一如预期的看到少年红白交错的精彩脸色变化,釉初不禁大笑。
「算了,懒得管妳!」少年气呼呼的起身,不想再跟这女人纠缠下去。他才转身,就听到釉初轻声道:「睦月如果哭个没完,到时候,请你帮我带一句话给她。」
「什么话?」看釉初一脸认真,水月又坐了下来。
「跟她说,」釉初带着一些无奈,神情却很柔和:「姊姊没办法一直顾着她,该是长大的时候了。」
水月一时无语,过了好一会才闷闷的道:「有话不会自己去说?这回又把我当传令兵?」
「我没把你当传令兵,」釉初笑了笑,起身膝行至水月身边。
「妳要干嘛?」她靠的太近,少年警戒的想往后躲,可随即呆滞的停住动作——
釉初搂住了他的肩膀,像亲人般给了他一个拥抱。
「五年来,谢谢你的陪伴,你自己也要保重。」
少年难得没有立即大呼小叫的嫌恶,他全身僵硬,僵滞的忘记抵抗,任由釉初轻轻抱着他,过了半晌似乎才慢慢反应过来。
「放、放开啦!妳、妳要抱多久啦?!」
「干嘛?大姊姊抱着你,有艳福还不懂的享?」
「滚、滚开啦——!!!」拜托,他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女人、这女人果然还是要老死不相往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