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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婵娟 • 真相 ...

  •   「前辈,你看看这些资料。」
      坐在一台取书梯上,鼬将刚阅读完的几样文件递给盘坐在地上的卡卡西。

      当在正规流程的档案室里查不到圭时出访的相关资料时,鼬和卡卡西一咬牙,索性潜入戒备更加深严的机密要处。潜入的危险性增高,同时也为了增快调查进度,只要两人状况允许,他们还是尽量以搭档方式潜入中央调查。
      进入到机密要处,随手翻阅,都有可能揭开一个动摇国体的秘密。这沉重的压力让他们调查时越来越沉默,气氛凝重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前辈?」
      卡卡西专注于一份文件上,似乎没听到鼬的声音。他又唤了一声,卡卡西才抬起头,一向风波不起的银发前辈,此时的神情却显的有些怔忡不定。

      「前辈,这些副本文件很不对劲。」鼬的脸色也是异样的苍白:「这是我们之前好几次上报的军事部署,你看看中央把这些资料发函给谁?」

      卡卡西接过文件翻阅,脸色凝重。
      「雷之国中央...这份是土之国,也有发函给水之国中央的....」他翻阅了一会,忍不住爆出咒骂:「妈的,被卖了...」

      「我们向中央汇报,中央却将消息传递给敌国。」鼬声音低微:「这算什么?」
      「先别感伤,」卡卡西顿了一顿,将文件夹往上抛去:「我这边找到一份文件,我想这是你想要的。」

      鼬接住了文件夹,打开一看,记录的正是六代水影出访云隐的路线与时间。
      「你看看是从哪发函来的。」卡卡西沈声道。

      鼬依言将视线移往发函处,在看清公文上的署名与印鉴时,他蓦地握紧了拳头,背脊一阵发寒。

      当初让他下定决心潜入中央,是因为釉初苍白悲伤的神情让他太过心痛;
      可在此刻,他突然希望,事情的真相,釉初永远不会知道。

      X X X

      夜里,樱井府邸一片寂静。

      借着微弱烛光,釉初在书房里翻找着书信资料。烛光不够明亮,她将烛台放到一旁书架上,倚着墙阅读,烛光摇曳中,她突然感到有些异样。
      奇怪....她拿下烛光,仔细审视着书架,这才发现,书架和墙壁间紧密贴和,几乎没有任何缝隙。
      她打量了一会,尝试移动架上每一样物事。在她将其中一层的书都抽出来后,终于在书柜角落发现一个机括。她扭动机括,发现每扭动转轴一圈,书柜内层夹板便缓缓往旁边移动,露出藏在书柜后挖空的一个夹层。

      终于找到了....
      她不禁一笑,这才是藏放机密文件的暗室吧?

      她正要伸手拿取,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话。
      「夫人,半夜四处乱跑,这可不是好事。」

      什么时候靠近的!?
      釉初一惊,还来不及反应,随即被人反拧手臂,按住后脑杓狠狠往书架磕了上去。

      痛!
      撞击的力道让她险些昏了过去,有那么几分钟,她痛的眼前发黑,然后在最初的晕眩过后,手臂被大力反扭,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关节发出尖叫,欲断的痛楚让她痛白了脸。

      「青山大人....」血从额际流下,漫过了眼睛,她勉强认出身后的人,微弱的唤道。
      「能进入书房多次,看来妳的潜入修习的还不错,」总管源三郎冷冷望着她,苍老的脸在烛火明灭下,显得格外阴沈:「但是,反应还太慢了。」
      是你动作太快了....釉初昏沈的想着,这就是能与三忍抗衡的实力?

      她的头发被一把揪起,对方把她拉起,冷声问道:「是水影派妳潜入的?」
      「青山大人,您要反抗水影的命令吗?」痛楚让她回神,试图拖延时间,她微弱的问。
      「远藤青山早就死了。」源三郎冷冷的道:「我只效忠樱井大人,各为其主的意思妳懂吧?」

      意思就是她死定了...釉初无力的叹了口气,也不挣扎,眼睛却在四下观望,寻找着脱身的机会。
      「夫人,看在同村的情分,我可以给妳一个忠告。」源三郎沈声道:「现在自行处分,会比之后被拷问来的轻松点。」

      会这么说,就代表她已经没有值得被拷问的情报了吧?
      釉初垂着眼,自嘲的笑笑——小瞧了这两个老人,果然这回跟斗栽的大了。
      舌尖缓缓往后,移到了后方臼齿。挖空的牙齿里藏有毒药,可是她真的只剩下这一步吗?

      「这提议不大好。」门口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丫头,我希望妳还没咬破牙齿里的毒药啊?」
      二人抬眼望向门口,樱井老人还穿着睡衣,随便披了件外裳,拄杖立于门外。

      老人呼吸急促,似乎是疾步赶来书房,犹自喘息未定。他咳了几声,踱到二人身旁,一把捏住了釉初脸颊,强迫她张开嘴让他检视。

      「妳还没服毒吧?」樱井微微一笑:「别听阿源的提议,服毒就死的反间我看过好几个,相信我,再漂亮的人死相都不会好看。」
      釉初别过了脸,试图甩开老人的手。她一有动作,源三郎立即又加重手劲,手骨快被捏碎的痛楚让她拧起了眉。

      老人看着釉初血流满面、半边肿起的脸蛋,叹了口气:
      「阿源,你还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好好一个美人被你打成这样。」
      「大人,她是雾隐派出的间谍。」
      「我知道、我知道,」老人摆了摆手,注视着釉初倔强的眼神,饶负兴味的道:
      「我很高兴妳没立刻选择自尽,不过丫头,妳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慢?按你们的训练,正常程序好像不是这样吧?」

      釉初微微苦笑。身份泄漏的当下她就该自尽,她深明这个定理,可在当下,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甘愿选择这个唯一的选项。

      「.....我承诺过,无论如何都会活下去的。」
      「噢?」老人瞇起眼,眼里含笑:「难道妳认为被阿源抓住,还会有生路?」
      额上的血还在流,痛楚让她有些气恼的道:「没试过,不知道。」

      听了她答案,老人哈哈大笑;他笑的太过开怀,反倒让釉初一愣。
      「说的好,生路还有很多,急着死未免太蠢了些。」老人呵呵一笑,对着源三郎道:「放了她吧。」
      「大人!」
      「阿源,这是命令,」老人语气很淡,却不容反驳:「你先退下,让我和夫人谈谈。」
      「.....是。」没有太多质疑,源三郎行礼退出;釉初站直身,揉着差点被扭断的手臂。

      「坐吧!」老人在桌案前的主位坐下,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别杵着,坐下谈。」
      「您想怎么处置我?」
      「唉,别心急,」老人翻阅着被她抽出来的资料,抬眼见她仍是一脸戒备的站着,瞇眼微笑起来:「坐下,丫头,反正大不了一死,妳刚才的气概跑哪去了?」

      釉初迟疑了几秒,还是依言坐下。老人从夹层里抽出几样文件,递到她面前:
      「这是妳想要的资料吧?」
      「......」
      「拿去吧!」看到女子露出讶然神情,樱井呵呵笑道:「我本来是想,让妳悄悄的拿去,事情也就安安静静的结束了。偏偏阿源这死脑筋硬要把这层纸戳破,害的我这老头子大半夜的还得赶来,累的差点我背过气,唉...」
      「大人,您...?」釉初楞着,翻阅着老人递给她的资料,都是樱井和敌国主战派人士的来往书信。

      「您早就知道我潜入书房的事?」
      「小丫头,妳的道行还不够。」老人瞇着眼,笑得很是得意:「老头子身体是不行了,但要是被妳这毛丫头耍着玩,这辈子不是白活了吗?」
      「那您干嘛把资料给我?」釉初迟疑着:「您应该知道,这些资料一旦公开,您立刻就会落得和敌人往来的叛国之名。」
      「然后你们就逮着了我借战争得利的证据,可以将我列作战犯,准备停战谈和。」老人微微一笑:「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就是妳和照美冥打的主意吧?」

      老人猜的无误,釉初没有回应,却已是默认。她低头翻阅着手上文件,心头一片混乱。今晚变故太大,她一页页翻阅着文件纸张,试图厘出一个头绪。

      「大人,我不大明白....」她思忖着,缓缓的道:「您要让我将这些资料回报给水影,结束这场战争?」
      「是,」老人点了点头:「雾隐的伤残已经到底线,战争再拖下去,对我国并没好处,是该划下休止符的时候了。」

      「既然现在要自愿承担战犯之名,您当初又何必主战?」釉初质疑道:「忍村军力大减,对您有什么好处?」
      「这之中自然有我的考虑,」樱井淡淡的道:「丫头,妳不需要问太多,将资料呈上给主和派人士,让他们结束这场战争,这就是妳的任务。」
      「那您呢?您当初坚持主战,现在又为了停战牺牲,这算什么?」
      「当时势到了必须休兵的时候,结束水之国的参战也是我的责任。」老人微微一笑:「丫头,就像妳的任务一样,我也有属于我的任务哪。」
      「所以您就利用我,达成您的目的?」釉初皱起眉头:「您把我当成您的介错?」

      「唉....妳要这么说,也没错啦...」老人搔了搔头,笑道:「如何?把这些资料上报,妳的任务也结束了,这不是轻松多了?」
      「说的好听,」釉初哼了一声:「既然您早就知道了,干嘛还把这些资料藏起来,让我这么难找?」
      「太容易就得到,妳这丫头难道不会怀疑?」樱井戏谑的嘿嘿笑着:「妳这丫头很多疑,我也只好比妳更奸巧。」

      老奸巨猾的臭老头.....她白了老人一眼,思考了一会,道:
      「我还是不明白,大人,您没有一个足够的动机可以支撑您主战、以及停战的理由。」
      盯着老人深沈的眸,釉初定定的道:「您还有事瞒着没说,是吗?」

      「妳这丫头怎么这么多问题?」樱井有些伤脑筋的抚额叹道:「事到如今,停战是必然,我为了当初主战的决策负起责任,这有什么可疑的?」
      「即使牺牲性命?」
      「即使牺牲性命。」樱井叹了口气:「要停战,总要抓出战犯负起决策错误的责任,我愿意负起责任,这是我的信念与道路——妳到底要质疑什么?」

      「我不知道。」釉初有些迟疑——对,他要牺牲、这是老人的信念——可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却又说不上来。
      「别想太多了,」看着她狐疑的神情,樱井微微苦笑:「妳这丫头脑袋到底在转些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怎么有这么多问题?」
      「是没什么问题....」釉初微微偏头,老人的话语有种想息事宁人的味道,这让她更是疑惑。

      「没事的话,就回去睡了吧。」似乎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老人摆了摆手,淡淡的道:「回去之前,先把妳一脸的血洗干净,别吓着了人。」

      釉初依言起身,行礼后正打算告退,心念一动,脚步又停了下来。

      自己主战、却又自己停战,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樱井老人的话有太多回避,他在隐瞒什么?
      这场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高层到底从中得到什么?

      「大人,有件事我想借重您的智慧,请您替我分析一下。」她思忖着,缓缓的道:
      「之前有人告诉我,六代水影密访云之国的机密,连火影、风影都不知情,消息是风之国中央跳过忍村直接下达的。
      圭时出访的事,在雾隐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机密,我曾怀疑这些人是奸细的可能性,但还有一个对象,也许我们都理所当然的忽略了——大人,雾隐做的一举一动,一定都会陈报给——」

      「丫头,够了。」老人淡淡开口:「将世情看的太透,不会是好事。」
      「您——」釉初脸色急速刷白,猛的站起身来:「真的是中央?为什么?中央为什么要把情报泄露出去?」
      「妳真的想知道?」老人啜着茶,眼神淡漠:「妳每晚潜进我的书房,除了水影交代给妳的任务外,妳自己又在查找些什么?丫头,将事情挖到底,妳觉得妳真能承担真相的残酷?」

      「我.....」釉初咬了咬牙:「我不能让圭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圭时的死自然不会不明不白,棋局上,每一步棋都有他的价值。」

      樱井叹了口气:「妳执意要知道,那我就告诉妳——二次忍界大战之后,各国休生养息已久,忍村军力膨胀到足以和中央相抗衡,这是各国不乐见的局面。这种时候,我们需要采取一个能让忍村缩编的方法。」

      「所以发动战争?让战争消耗忍村人力?」釉初怒道:「战争打了三年,各国忍村的伤亡还不够吗?这跟让圭时牺牲有什么关系?」

      「因为雾隐的缩编还不够!」老人沈声道:「妳和六代水影主和,迟迟不参战,雾隐的军力缩编还不如预期!在达到预期目标之前,政府不可能任由你们谈和,其他国家也不可能任由雾隐独霸。将情报泄露出去,无论前去阻止的是风影还是火影,只要他们和水影起冲突,不管是谁死了,战争至少都得再晚半年才能谈和,这样妳懂了吗?」

      「不管是谁死了都无所谓,你们把我们当成什麽?!」釉初怒不可扼,左手一晃,藏在袖里的红缨绳已出手,刀刃架在老人颈动脉上:
      「你们就出卖圭时,将圭时出访的情报泄漏给敌国!把圭时送上死路,就是为了拖延战事!?害死了圭时,你居然还敢要我成全你的道义?!」

      她太过激动,以致手微微颤抖。刀刃陷进了老人松垮的皮肉中,已渗出血珠。
      只要她手一抖,立时毙命惨死。但老人不见任何恐惧,他定定的凝视着脸色苍白、嘴唇发抖的釉初,温和的道:
      「釉初,如果杀了我可以消妳丧夫之痛,妳现在可以下手。」
      「你以为我下不了手吗?!」釉初悲愤至极的放声叫道。

      雪地里,圭时一身的血,垂危时最后的微笑,又是那么清晰的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的手在颤抖,刀刃触手冰凉,但愤怒让她全身像要沸腾般灼烧。

      可相对于她的激动,老人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
      距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可他的神情宁定祥和,望着她的眼神带着悲悯,让她想起寺里趺跏而坐的佛。

      佛眼低垂,观照十方三世众生苦痛。
      为什么?明明是杀人者,却有着菩萨慈悲的庄严法相?

      眼泪不自觉的流下,釉初松了手,掩面坐倒。
      「杀了你,圭时也回不来了....」
      她颓丧的掩面啜泣,老人看着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现在杀了樱井,又有什麽用....
      釉初泪流满面,疲惫的望着烛光发楞,过了好一会,才幽幽开口:

      「大人,所以您认为,只有缩编忍村体制,才是和平之道?」

      「忍村是一个畸形的存在。」樱井叹道:「以武力制霸,便会一再地追求更强大的武力。血继限界、尾兽之力,就是在这状况下逼出来的极端。忍村拥有的武力太强,就会和中央政府相抗,或者出现以一己之力煽动天下的独夫——丫头,宇智波班在雾隐做的好事,我想妳还没忘吧?」

      「可是,您也在杀...」釉初全身发软,呆了好一会,才痛苦的道:「为了削弱忍村实力,就让我们自相残杀?因为各国战乱,所以忍村兴起;现在各国稳定了,我们就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大人,对高层而言,我们只是你们手上的棋子吗?」

      老人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哀悯,低低的道:
      「丫头,不只你们,妳、我,我们都是棋子。」
      「那谁是下棋的人?」
      「下棋的人,是时代。」

      釉初一愣,抬眼望向老人宁静的眼。

      「时代在变动,因时而生,因时而去,这是定理。停战后,五大忍村战力大幅减少,在这之后,忍村必须面临转型问题。忍村可能会打散,转为中央调度。忍村还会存在,但随着时代将慢慢淘汰。
      丫头,你们本来就是时代中一个畸形的存在。在和平的未来,忍者将慢慢消失,这不也是妳和六代想要的结果?」

      「我们想要的结果.....?」釉初无力一笑:「是...在和平的未来,我们的存在是多余的....那我们是什么?」

      「你们自然有存在的价值,每个人都有存在的责任与使命。」老人坚定的道:
      「妳问我为何主战?又为何自愿承担起战犯之名?丫头,要将时代推到新生,自然要有人拿刀斩断旧时代的尾巴。忍者在乱世才有存在的必要,在未来,你们也得走出自己的路。」

      釉初沉默了,她向樱井行了个礼,默默的走了出去。她失神的穿过渡廊、穿过房舍,最后回到自己房里时,仍旧茫茫然不知方向。

      「夫人,您受伤了?!」睦月发现了她的脸上有伤,迎上来担忧的道:「发生了什么事?」
      「睦月....」釉初怔怔的望着她,突然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夫人!」
      「我们...到底是什么....」
      喃喃的说出这句话,釉初颓然的靠在少女肩上,沮丧的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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