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千千万万遍》七女

2、为你，千千万万遍（2）

　　大学四年，她依然优秀。成绩好，人长得也美。
　　她一趟一趟跑图书馆，把自己泡在古今中外的文字里。
　　大学里的课外活动很丰富，她也参加，只是低调了很多。在这个完全放松开放的大学环境里，她开始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要朝哪个方向努力，她忘记自己要追求什么。
　　她给他打电话，问他：“你还好吗？”
　　他说：“我很好。”
　　她又问：“*市还好吗？”
　　他说：“很好，和你走前一样。”
　　她不说话了。他问：“你呢，你好吗？去过长城了吗？”
　　她说：“蓝，我很迷茫。”

　　他开始每天给她打电话。
　　她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但她正处在一团迷雾中，周围都是厚重的白茫茫的雾，她的手抓不到任何东西。她在挣扎，她想抓到点什么，什么都好。可是没有。她没有任何着力点，她的世界一片虚幻，仿佛一切都不占空间，更没有时间的概念。她想，死亡也许就是这样，没有声响，没有动作，让你自己被自己的慌乱和空虚吞噬，而它在旁边看着。也许它还会发笑。
　　她整晚都做噩梦，是真正的噩梦，因为梦里什么都没有。
　　他知道她在挣扎，却并不了解她挣扎的程度。他以为她只是不适应大学的教育方式。
　　她的情况在恶化，因为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思考。她知道一思考，她就完了。可是她止不住，这既让她抓狂，又让她有种奇异的钝痛，这种钝痛使她莫名的振奋。就好像一个人，望着自己生蛆腐烂的腿，毫不犹豫地挥刀砍下，手起刀落，看着满地的鲜血畅快淋漓。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株阴暗里的野生藤蔓，在阳光下可以自由健康的成长，但是一回到黑暗中，就开始加倍的疯狂。她为这种诡异的美亢奋。

　　他还是每天打来电话，偶尔还会发个冷笑话。
　　有次，他发：你来自北京周口，我来自云南元谋。让我牵起你毛茸茸的双手，爱情让我们直立行走。
　　她很想笑，但更多的是震动。因为突然间她才发现：她和他，他们，从来没有牵过手。她感到不可思议。
　　那时，他们已经相识八年。
　　她又想起，他从来也不曾向她表白。所谓的相爱也许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并非彼此的共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很少，少得她已经回忆不起来。
　　原来，除了八年的时间，她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她继续在她的世界里潜伏，焦灼感更甚。
　　他打的电话是再也不接了。
　　她觉得她需要改变。她开始跟室友去外校联谊，间或交一两个男朋友。那些男人都对她很宽容很热情，她从他们眼里看到了真诚也看到了爱，可是这份爱却与她无关。她身边的男人很频繁的流动着，她没有时间去思考了。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现在她懒懒地与上帝对峙着。
　　她以为可以一直这样混混沌沌的过，尽头在哪里不是她该关心的。她也不想关心。
　　一切就是这样容易改变，她找不到以前的任何可以被称作痕迹的东西。也许唯一相同的就是依然优异的成绩吧，真是讽刺，怎样的情况下都还会下意识地努力学习。真是可耻的惯性。

　　他用陌生号码打来电话，她接了。
　　他说：“央，你可以出来吗。我在你宿舍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