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璟恋》花深梦

124、第一百二十四章 番外一 李辰曌的桃花

　　李辰曌很是头疼，他只不过是在街市上举手之劳拉了姑娘一把，怎就被她视为救命恩人，还日日跟在他身后念叨着要送他金银财宝，被拒绝后还死皮赖脸地跟上来，问他是否想要官职或是其他。

　　忍无可忍后，李辰曌开口驱逐，“姑娘，当日在下只是不忍见你命丧马蹄，这才出手相救。举手之劳，不必挂齿，若姑娘当真要报恩，不要再跟着我便是最好的报恩。”

　　那位紫衣姑娘似是听不懂他话里的嫌弃，一脸率真地道，“那不行，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母，母亲亲自教导我的。公子若不喜我话多吵闹，那我便远远跟着公子就好，等公子哪一日想好了要什么酬劳，随时吩咐我即可。”说完也不待李辰曌反应，自己到先跑了，若仔细留意，会发现她远远跟着李辰曌，偶尔露个脸以示自己并没有食言。

　　李辰曌无奈，原本计划在这座南楚第二大城池逗留半年之久的他，只得仓皇离开。不顾新结交好友的挽留，李辰曌沿雾江继续南下，他此行出来，一则为拜访各国有名的才学大家和书院，二来也是为体验各处风土人情，若有机会，他想著书一本，将经历写成册，以供锦儿翻阅。

　　游历好山好水是他与锦儿唯一的共同爱好，可惜锦儿的身子无法长途跋涉，付诗璟的身份又注定锦儿只能在离阳几处城池转悠，有了这本集各国风情的游记，锦儿便能如临亲境般了解这大千世界了。

　　李辰曌乘坐的这艘船很大，是专门用来运送货物的船只。雾江是南楚著名河流，一路流经南楚多个要塞，河面宽阔，水流平缓，故而也是南楚最繁忙的河流。站在甲板上，李辰曌看着水波凌凌的河面，截然不同于离阳湍急狭小的河面风景，带给他一种世界很大、处处皆风景的豁然开朗的感觉。他觉着自己出来游历的这番决定，是再正确不过的。

　　正当李辰曌沉溺于大好风光时，一道清脆声音自他侧后方位置响起，惊得他差点将手中折扇掉落河中。苦着眉头回头，李辰曌果真看见那道让他有些厌烦的笑脸。

　　姑娘一身浅绿色衣裙被河风扬起，凌乱发丝在那张美艳的脸上肆意跳跃，秋水剪眸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李辰曌似乎能看清她眼中自己那有些铁青的脸。

　　“秋儿姑娘，你怎么又跟上来了？”李辰曌仔细思索着会是谁将自己的行踪泄了出去，离开樊城是他临时起意，知晓的也只是屈指可数的几位好友，他们没道理会泄露自己的信息。

　　林清秋看着他皱眉苦苦思索模样，手不自觉的抚上那皱巴巴的眉头，想要抚平它，待到她反应过来，手指眼看就要碰上他的脸。只是那脸的主人别过了头，一脸嫌弃地瞪她。心中一阵酸涩，林清秋收回手指，换上一副笑颜道，“我说过，在你没想好索恩的方式之前，我便一直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这个男子，她去樊城碰到他的第一眼便心生好感，只是他并不知自己为何要缠着他，还故作聪明地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想报恩。实则，早在他救她之前，林清秋便见过他了。那时，她在一处茶楼喝茶听书，二楼临窗的雅座正靠街巷。她无聊间往街上张望，一眼便瞧见他帮人追赶一个偷钱包的小乞丐。只是他并未送那小乞丐去报官，也无辱骂，只轻声细语告诫小乞丐要洁身自好，不可偷盗他人财物。那小乞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看着哭的很伤心，然后他就自身上摸出支荷包，将半袋子的铜板都给了小乞丐。

　　后来，她又在一处街巷看见他帮一位已过古稀之年的老爷爷挑担子，丝毫不嫌弃那扁担两头沾满污泥和灰尘的箩筐，笑着同老人话家常的模样深深印在她脑海中。此后，她便派人去打探了他的底细，每日都出现在街上，等着与他偶遇。

　　“瑾公子这是要去哪？”林清秋歪着头看他，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漠与疏离。

　　李瑾是李辰曌决定云游时给自己取的化名，以方便行事。

　　李辰曌移开视线重新投回河面，脚下也悄悄移动，将自己稍稍与林清秋拉开了些距离，略微单薄的唇紧紧抿着，看着船前行的方向不言语。他得想个法子甩掉这个尾巴才是，下一站他要去五岳书院拜访林岳森夫子，这位林夫子是极重礼制之人，若是让他知晓自己身后还跟了个姑娘，只怕连书院的门都还没摸到就被赶了出去。

　　林夫子是南楚有名的才学大家，当年曾化名去麓山书院与孔夫子、薛山长论学，与孔夫子私交甚好，李辰曌此次便是借孔夫子弟子的名义前来拜访，他不愿错失这次与大家论学的机会。

　　只是这位林姑娘，本领实在通天，既然甩不掉，他只能用最不体面的方式赶人了。清了清喉咙，李辰曌偏转身子，躬身一拜，粗声道，“林姑娘，在下孤身一人行走世间，随心而往，举手之劳不甚其数，若都像姑娘这般穷追不舍报恩，恐怕身后早已是浩浩荡荡的人群。姑娘正值豆蔻年华，若日日与我这粗人厮混一块，只怕于我于姑娘都是名誉有损。况且，姑娘怎知我不是游走后宅的采花大盗或自负容貌的浪荡子，哪一日对姑娘辣手摧花，姑娘哭都来不及。所以，姑娘还是趁在下兽性大发之前，速速离去为佳。”说着还故意伸手去摸林清秋白瓷般光滑的脸，嘴角眼梢也噙了一丝漂浮、不怀好意的笑，十足的好色之徒做派。

　　林清秋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他的手，一丝恼怒爬上眉梢，嘴里的话也含了丝冷意，“瑾公子不必如此做派，我知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公子是想要周游列国，去各处书院访学增添学识，这也正是我向往之一，所以才锲而不舍地跟着公子。若公子愿意带上我一道前往，这一路的花销和安全，便由我包了，也绝不打扰公子行事，公子意下如何？”

　　林清秋给自己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跟着他，反正父亲给她安排了暗卫护卫她安全，其他事，只要不出格，父亲都会由着她。她从小在深宅大院里过得憋闷，此次来樊城就是为了透气，所以在得知他周游列国的计划后，便也动了心思。

　　李辰曌嘴角的笑慢慢凝固，眼神里的戏谑也渐渐退了下去，这世间的女子，大多被教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围着后宅那方天地转悠。没想到这位林姑娘竟会如此胆大，随意就要跟一个陌生男子周游列国，也不怕被人拐到青楼里。瞧她身上的服饰精美，气质不俗，想来出身不凡，应当不缺教导，他到底是该赞叹她那自信看人眼光还是该嘲笑她的天真和不设防呢。

　　只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自锦儿嫁人后，他只觉着旁的女子都是累赘，不如一人潇洒去观这世界，与同道中人谈古论今来的畅快。看在自己救了这姑娘的份上，李辰曌既是劝解又是拒绝道，“姑娘一介弱女子，要护安全定然是带着一大批侍卫出行。在下散漫惯了，受不住这三五吆喝的成群结队，姑娘若真要游历山水，正经寻个镖局出行才是正事。姑娘，我记得南楚礼制里应当也有男女不得私会的条例，在下总有一天会离开南楚，姑娘还得在这里嫁人生子，孰轻孰重，请姑娘自行掂量。话已至此，在下该说的不该说的皆已劝过，前头就是渡口，就此别过，望姑娘自重。”

　　这话却是说得重了，轻则道林清秋不自重自爱，随意同男子厮混，重则无家教涵养，连闺誉、教条都抛至脑后，只为肆意缠人。

　　李辰曌抬脚往船舱里走，眼神不偏不倚，片刻都未在林清秋身上停留。

　　林清秋被他说得气红了脸，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泪眼婆娑看着他决绝离去的模样，跺了跺脚，泄气般哽咽嘟囔道，“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本公主都这么低声下气求他了，他竟然还要拒绝，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

　　一道暗影飘然至甲板上，幸好这船上装的都是货物，船客本就不多，方才甲板上也只有李辰曌与林清秋两人，所以这道暗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甲板上，并无惊诧声响起。

　　“公主，可要属下去教训教训那人？”暗影朝林清秋鞠躬，偷偷瞅了一眼提议道。

　　“不必了，本公主能搞定，你们任何人都不得去惊扰到瑾公子。还有，秋月、秋蝉、秋水几个丫鬟，你派人将她们送回宫内，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人伺候。”林清秋想起被自己丢在樊城的那几个贴身宫女，收回泪水淡淡安排道。

　　“公主，不妥，这游历是件极辛苦的事，有秋月她们照顾您，皇上也会更安心些。”暗卫阻止。

　　可是瑾公子不喜欢成群结队的人跟着他，林清秋瘪了瘪嘴，思考一番，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不容反驳道“那就留下秋月一人，其他人都送回宫内。有暗卫大人在，父皇不会不许的。”

　　暗卫只得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