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四集·问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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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月影林下美人来。
waiting bar 门口
青衣的女子斜倚在门边，一脸焦急的神色。不知过了多久，一袭紫裙的女子从门内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杯半透明的液体，染着浅浅紫色的指甲划过杯底，发出细微的响声，惊动了青衣女子。
转头，见到紫衣女子，方长舒一口气，又轻轻叹息起来：“紫姐姐，你说，小玲他们怎么还没来？你不是要一直等下去吧？”
“为什么不可以？”紫裙女子摇摇手中的液体，微笑道：“如果她们今天不来，倒错过了这好酒。”
“沈紫妗！你不是吧...这心酒你也敢拿来给小玲和语泫喝？后果很严重的...”青衣女子一脸惊恐的望着紫衣女子手中的东西，不像是在看酒，倒像是在看一杯毒药。
“怕什么。”沈紫妗笑笑，“怕就不要喝啊，我没有逼任何一个人必须喝。”说罢便转身进了门，“这里是酒吧，喝酒的地方，不喝酒又做什么呢？”
“喂！”青衣女子一把拉住沈紫妗的手臂，不让她进去，“紫姐姐啊，算我求你了，你别乱来好不好？你当然不会有事啦...木丫头...”说到这里，像是有什么禁忌一样，青衣女子住了口，露出不安的神色来。
“哼！你不必这样防着我，既然他都给你说了要做什么，那你大可以自己做。”沈紫妗冷哼一声，甩开青衣女子的手，冷笑着开口：“犯错也没关系的是小妗，我是紫！......木丫头......是他不许你在我面前提木末的对不对？放心，我和木丫头根本不会联系！”
听到沈紫妗的话，青衣女子不由得一怔，却依然倔强的抬起头，勾勒着浅浅烟绿的眼直直的注视着眼前的人，眼底却是化不开的悲伤，从哪个角度看下去，几乎要卑微到尘埃里。
沈紫妗忽然感到一丝丝的倦意，那是和所有人都要以勾心斗角的方式生存的疲惫。她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女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抱着她撒娇的小女孩，那样粲然的笑容，是以多少次的死亡与杀戮换来，或许连她自己也麻木。
“很好。”沈紫妗的语调轻柔，似乎是很多年前在她贪玩而没有完成任务，这个女子从一堆破旧的围墙下找到了早已熟睡的她，轻轻拭去她颊边的泥灰一般温和。
那一瞬间，她几乎有落泪的冲动。
当年紫姐姐因为她没有完成那个任务而遭到‘他’的责罚，远比她想象得要严重很多，那样危险的任务，居然让一个女孩子去完成，当她看到紫姐姐满身鲜血的回到基地时，她的心在那一刹那，忽然充满了仇恨。
她恨那个‘他’！可是‘他’对她说：‘恨吗？恨就要学会成长，到一天你足够强大到可以保护身边的人时，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于是她开始学会长大，她发现原来成长真的和年龄无关，只与经历有关。
可是，紫最在乎的人，是木末，紫的妹妹，那个杀人手法堪称精湛，行事方式几乎完美而狠辣的女子。
那是个有着和自己相似眉眼的人，不！准确的来说，是自己像她。她们最像的地方，是眼睛，可也是最不像的地方。
木末的眼神——冷漠、疏离，无情之中却隐含着谁也读不明的阴郁以及绝对拒人千里的孤独。而这些，她都没有，所以紫才会常注视着她的眼叹息，一如现在。
“我不是木末，我连扮她的资格都没有。”青衣女子笑得云淡风轻，可是这一刻，她忽然感到心凉如水。紫姐姐。原来我做的一切都抵不过你内心的猜忌与不信任，真正可笑啊！
沈紫妗依然优雅的微笑，淡然从容的上前，单手勾起青衣女子的下巴，“抬头！罗毓婷，我不想解释什么，只是你这样聪慧，难道还不明白？”
她的口吻，带有一贯的漠然，却让青衣女子本暗淡的目光渐渐明亮起来。
沈紫妗注视着她，毕竟是聪慧的孩子，应该已经明白了一些不能说出口的东西吧。
望向漆黑的天空，没有漫天的星辰，月却是极亮的。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情忽然轻松下来。
“走吧。”她说，“我先进去了，或者过一会儿，小玲他们就该来了，你说...那辆红色的车是不是呢？”说着，沈紫妗便放开手，跨进了门内。
罗毓婷点点头，向远处看去，那里竟真有一道红影，疾驰而来。
越来越接近 waiting bar 了，小玲此时却有些心神不宁，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疑神疑鬼！小玲内心暗叱，真是鬼捉多了，人也变得神兮兮的。本来今天很晚了想各回各家的，可是想到一回家就受姑婆的唠叨，她就头疼。而且自己答应了紫姐今天去试她的新酒的，所以...还是来了。
“阿玲...你不是打算撞路灯吧？”语泫扫了小玲一眼，开口提醒道。
呃...小玲一个急刹，车倒是停了下来，只听‘咚’的一声，金正中充满怨念的声音在后座响起，“大师傅喂~~你谋杀徒弟啊！我的头诶...”
“谁叫你不拴好安全带还在后面打瞌睡的，关我什么事？”小玲嘴上仍是不依不饶，心里虽有些愧疚，表面上却是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小玲、语泫，正中！”罗毓婷从门外窜了出来，一脸明媚的笑意，忽然有些惊讶的眨眨眼睛，“耶~~天佑？你怎么也来了？真是稀客哟~~”
天佑正想答话，却被小玲的话给堵住了嘴。
“难道他就不能来啊？”小玲下了车，抬脚就往门内走去，“紫。”小玲先走到吧台边坐下，向正调着酒的女子打着招呼。
“小玲啊...”沈紫妗低头调着手里的酒，waiting bar 里依旧很吵，她还能专心的干自己的事，手上不落下。嘴上亦然，“怎么？不怕我毒死你了？”
小玲右手托着腮，摇了摇头，“大不了每年的这一天你多给我烧点纸嘛！不对！烧信用卡，免得我放一堆钱在身上走两步就掉几张，不方便。”
“是 shopping 不方便吧！”沈紫妗抬头看了一眼小玲，微笑道：“有爱穿超短裙，又爱钱，美女天师，这样很不协调诶...”
“这二者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小玲大大的一个白眼甩了过去，“我就是爱钱又怎么了嘛！美女再没有恋爱可谈的时候就只有谈钱！”
“自恋。”沈紫妗将调好的酒放在吧台上，对着刚坐下来的语泫笑道：“喝什么？”
“随便。”语泫拿起一个空酒杯在手里把玩着，“只要不是你的新酒。我可不想当试验品。”
语泫似乎意有所指，沈紫妗笑笑，‘新酒’与‘心酒’同音。语泫啊...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什么了吧...不然现在就不会来试探我！可是，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既然是随便，这里那么多好酒，你随便拿好了。”沈紫妗倒了一杯她刚刚调好的酒，放在小玲面前，“你们看起来不开心？”
“没有啊...”小玲摇摇头，“我只是有点...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那喝喝我这杯新酒吧。名字就叫‘心酒’，它说不定可以帮助你想起一些你已经记不得的事。”沈紫妗的语气，居然有些蛊惑的意味。
“切~~你就想让我喝你的酒吧！还‘想起一些已经记不得的事’！”小玲不以为意，只当沈紫妗是在开玩笑。接过酒杯，注视着杯里透明的液体，小玲忽然问道：“那么这是心酒，心酒是一种什么样的酒？”
不知什么时候，天佑和正中也站了过来，同样有些疑惑地望着沈紫妗。
“心酒，顾名思义，即有心人喝的酒。”沈紫妗本已经转过身要离去，听见小玲这样问便转过头来，停顿一下，她继续说道：“有心之人，则是有放不下、忘不了、忆不起，解不开的凡事种种的人。有的人喝了，醉了。那是他想醉。有的人本来不想忘记，却不得不忘记，那些前尘往事，通通都会一一见到。如果，你们是有心之人，总会看到点儿什么...”
“这些话...说的好有玄机。”小玲感叹一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倒要看看有没有那么神奇。”
呃...好晕。“不是吧...这么烈...”小玲使劲摇了摇头，还是趴在了桌子上。
“哇！太夸张了吧！”正中惊讶的望着小玲，“当师傅的酒量不是挺好的嘛？怎么倒了！？”
“你闭嘴！清静一下好不好！”语泫有些头痛，金正中这家伙，一来就吵死了。
天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沈紫妗手中的酒，饮尽。
一幅幅熟悉而陌生的画面在脑海里展现：
‘不能同生，但求同死；千秋万代，至死不渝。’
男子和女子对视着，十指紧扣；一支箭从两人紧握的手中射出，两人幸福地久久凝视；教堂，男子深情地注视着女子，女子温柔的目光让天佑一阵心痛，那是一份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痛，却痛彻心扉；依然是在那个教堂，只是这一次，女子静静的躺在男子怀中，洁白的婚纱散开了一地，男子深深的望着女子，似乎要把她望进自己的心里，似乎预感到什么，天佑一时间紧张起来，只见男子露出僵尸牙，向女子雪白的脖颈咬了下去...不对！不是这样的！天佑也不知道自己怎会有这种感觉，只是直觉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是...画面到此结束。
最后，有一个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爸爸，妈妈，天涯爱你们...”
“天涯！”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天佑诧异的望着悠悠转醒的小玲，两人的视线对个正着。小玲一愣，飞快地别过头，两人的心里都滋生出莫名的心痛与熟悉。
天涯...天涯是谁？小玲飞速的从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可是却...一片空白，除了那份对这个名字莫名的柔情与心痛外，再也没有有其他的记忆。
“就算记忆会消失，但爱一样会留下。”沈紫妗一脸笑意，只是谁也不知道这笑底下，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说不出口来。
“你说什么？”天佑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难道刚才他看到的那些画面，真的是他以前的记忆？那画面中的女子，分明就是...
“佛曰：不可说。”沈紫妗说这话时，似有意，也似无意地看了语泫一眼，后者则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一时间，waiting bar 里忽然安静，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不再开口。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四集·问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