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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代寝(3) ...

  •   「皇上!」

      江雨铃「腾」地站起来,小步快走到他身边,努力地镇定下来,道:「臣妾喜欢这里,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那便好。不过这屋里瞧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左看右看,眼睛停在了屏风的方向,随后,便抬步走了过来:「江美人,这屏风,瞧着有些特别。」

      那阴影越来越大,我缩成一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哎哟!」

      在皇上的手触碰到屏风的前一刻,江雨铃忽然叫了一声,随后扶着额头,缓缓地跌在地上。

      「呀,娘娘!您怎么了?」周嬷嬷见状,心领神会,扑了过去。

      皇上的手停在半空,回头看了一眼,僵硬地收回手,向她走去,伸出手虚扶她。

      「你怎么了?」

      江雨铃搭上他的手,娇娇软软地站起来,揉着额头道:「头晕呢,许是饿的。大概是昨晚,昨晚确实累着了。」

      听她这样说,皇上也就没心思再看什么屏风,扶着她坐了下来。

      「要紧吗?不如传太医来看看?」

      江雨铃连忙摇头:「不要紧!臣妾就是饿的,打小就有这毛病,一饿就头晕呢。」

      皇上点点头:「那就吃点儿东西吧。」

      「好呢,皇上您也吃。」

      「朕不饿,朕看着你吃就好了。」

      他当真坐下来看她吃,不过没再说过话。

      坐了会儿,大概觉得无聊,他轻咳一声,道:「时辰不早,朕还要去处理公务,你慢慢吃。」

      「哦对了。」临走前,他又交代道: 「若有什么想要添置的东西,尽管跟察海提,叫他安排。别送了,朕自己走。」

      江雨铃起身目送他走远,直到瞧不见人影了,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后怕地擦了擦汗。

      随后便走到屏风后,踢了我一脚:「江非白,死了?」

      我痛苦地哼出声,忍住身上的疼,撑起身子默默地站起来,却又被她一脚踹倒。

      「我让你站起来了吗!」

      她气愤地瞪了我一眼,对周嬷嬷道:「都怪她!看见她这副样子就糟心,周嬷嬷,把她弄死,丢湖里算了!」

      我都顾不上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只是纳闷,思索着,她是怎么怪到我身上的?今日的紧迫,不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周嬷嬷吓了一跳,连忙劝道:「这可使不得呀小姐,这里是皇宫,比不得家里。要是被发现,就连太后都保不住咱们!」

      江雨铃闻言,气得胸膛起起伏伏的,却又知道周嬷嬷说得有道理。

      何况,她没那么狠,她也不够狠,若真有胆量杀人,我也活不到今天。

      她想了一会儿,咬咬牙道:「宫里头不是有专门让犯了错的宫女做事的地方吗?把她丢进去,让她没日没夜地做苦工!」

      周嬷嬷犹犹豫豫地,又想劝,但见她气头正盛,只能点了头。

      我被丢进了浣衣局里,一天十二个时辰,十个时辰都在洗衣服,一双手从天不亮泡到月上中天,到睡觉时,已然肿得不像样子。

      好在如今天气暖和,若是冬天,手早就冻烂了。

      我离开后,江雨铃被册封成了贵人,毕竟被「宠幸」过,又有太后撑腰,上位是很快的。

      后来连着几日,皇上都翻了她的牌子,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到后面就极少再找她了。

      话说回来,第一夜是我代她去的,她压根没破身,我真是好奇,她后来是怎么糊弄过去的?

      想来想去,觉得多半是周嬷嬷教她自己破的。

      想想那模样,还真是有点儿狼狈。

      不过,更狼狈的还在后头。

      江家是太后的嫡系,江雨铃是江家和太后的稳固权势的希望,她若能诞下皇子,成为皇后,那就意味着,半壁江山都握在了江家和太后手里。

      因此,太后三天两头就要召见她,耳提面命,让她争点儿气,赶紧怀上孩子。

      皇上都很少再见她了,让她上哪儿怀个孩子去呢?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她不得不放下身段,学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等皇上宠幸的秀女,今日在御花园跳跳舞,明日在寝宫门口唱唱歌。

      可巧的是,近日多地闹虫灾,小麦绝收、饥民闹事,皇上忙得脚不沾地,谁也见不着他。

      江雨铃这些小把戏,便都白做了,想想都知道她有多生气。

      她忙着争宠的时候,我在浣衣局忙着活命,一天洗十个时辰的衣裳,累得头昏眼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猝死了。

      好在我勤快,不抱怨,浣衣局的管事姑姑便很喜欢我,会想着法子帮我偷偷懒。

      她曾远远地见过江雨铃,知道我和她长得像,常常感慨,真是同脸不同命。

      我轻笑,不必唏嘘,我的命,还没定呢。

      六月初的一个夜晚,管事姑姑差我去给各宫送晾干的衣裳,这是我头一次走出浣衣局的大门。

      其实这个活,也就相当于变着法子给我偷懒。

      送一趟衣服,宫道上慢慢地走一走,几个时辰就过去了,若嫌不够,还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坐着歇一歇。

      我抱着装衣服的竹筐,推门出去,还没走几步,却在拐角处突然撞上一个人。

      他盯着我,愣神半天,欣喜道:「原来你藏在这里。」

      我也愣住了,这人身高腿长,一身月白锦衣衬得他尊贵、清逸,满朝也只有他一人有这样的气质了。

      可他怎么会来呢?

      哑声片刻,我稳稳心神,佯装镇定,颔首道:「九王爷。」

      他完全沉浸在惊喜的情绪中,并未察觉到我的疏离,问我:「非白,你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你……」

      说着,他的手几乎要搭上我的肩膀。

      「九王爷!」

      我低声喝止,后退了两步,瞧瞧周围没有人,才放了心,低头道:「王爷,奴婢还有活要做,方才挡了您的路,实在不是故意,还请王爷放奴婢走吧。」

      他的手僵住,明媚的眼眸里霎时灌入几分委屈,问我:「非白,你我何时如此生分了?」

      「王爷慎言,主仆有别,奴婢不敢跟王爷攀亲,还请王爷让一让。奴婢做不完活,是要挨罚的。」

      我低头想绕开走,却又被他拦住。

      他抓着我的手臂,低眉瞧着我,许久,小心问道:

      「你是因为江雨铃才疏远我的?是她把你弄到这地方来吃苦的?非白,我去求皇兄把你赐给我,好不好?」

      我吓了一跳,连忙抽回手:「九王爷,您要是真为了我好,就请您远着我一些吧,别为难我!」

      他不可置信地瞧着我,急道:「你若真如此厌恶我,那晚宫宴又为何要约我在御花园见面?」

      「九王爷慎言!」

      我厉色道:「九王爷知我素来最重礼数,怎么可能约您去御花园见面呢?请您自重。」

      「那你为何在我面前说,御花园的花开得很好?」

      「因为花就是开得很好!我虽然只是个低贱的奴婢,议论不得主子,议论议论花总还有这个自由吧?何况我这话是说给旁的小宫女听的,我哪里知道这话会进了您的耳朵,闹出误会来呢?」

      他看着我,哑口无言。

      身后有人经过,我连忙低头,等到人走远了,才伏了伏身,道:「奴婢如今好着呢,不劳您费心,手上还有活,就先走一步了,王爷请自便。」

      我敷衍地伏了伏身,绕开他走了。

      没两步,九王爷瞧着我的背影,说道:「我不信!你的话我一句也不信,我会救你出去的!」

      我没有停,一步也没停,只一心走自己的路。

      4

      最后一筐衣裳是景阳宫的,我到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绯红的云层悬在天边,染得整个皇宫都像浸上了血一般。

      景阳宫里安静极了,许是因为江雨铃不在的缘故,这会儿里面的人都偷懒去了。

      等了许久,小桃开门迎了出来,瞧见我抱着那么一大筐衣裳,也就懒得接手,摆摆手道:「你进来吧。」

      因为江雨铃晋升的缘故,景阳宫里上上下下都得了打赏,连小桃这样的小宫女都穿上了上好的绸缎,戴上亮晶晶的宫花了。

      从前在江府,江雨铃抠得要命,下人们从来没有多的打赏,也没钱捯饬自己,所以如今能弄得这样好看,小桃就连走路都扭得摇曳生姿的。

      小桃见我瞧她,嗔问道:「看什么呢?」

      我道:「小桃,你如今好漂亮。」

      闻言,她得意地挺挺胸脯,说:「你是头一天知道吗?我向来漂亮,从前不过是明珠蒙尘罢了。」

      说完,摸了摸脑袋上的宫花,瞧着里间道:「该放哪儿你自个儿知道吧?诺,自己去放,放完自己走,我还有事儿,就不盯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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