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蝙家怎么样》安藜

8、相处

　　戳戳戳，再戳一下。

　　我对自己的长袍子上下其手，专心致志地戳来戳去，到最后连杰森都看不下去了。

　　“我假设你的袍子不是羊毛毡？”他的语气上扬。

　　我不看他，继续戳，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坚决。动作夸张至极，我自己都觉得像在演戏一样。

　　我猜他会再问一遍。

　　然而没有――他似乎对此真的没什么好奇心，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我感觉我的逆反心理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不问？那我偏要告诉你。

　　“杰森，”我深沉地说，“我只是不敢戳你而已。”

　　我要是敢的话，你现在就要怀疑自己是羊毛毡！

　　你害怕一点！我一边戳一边想。

　　然而，杰森完全没有害怕的。

　　他甚至好像猜到了我会这么说，迅速回话，“哇哦，听起来真可怕。”

　　阴阳怪气的很。

　　行吧，我觉得这才是正常情况。但我确信自己听不得这个，一个猛抬头，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很快啊。

　　我看向他，他看向我，他挑了挑眉，一副等我先说话的样子。

　　“你是个坏东西，”我把握机会，字正腔圆，“你让我在短期内做完没有太大用处的事情，同时讽刺我。你非常坏，我必须告诉你这个。”

　　我爸说想吵架的时候假装自己是只菜鸡会让架吵不起来。这个方法还算好用，我决定用在这个场合。

　　…然后这个场合很快告诉我，它失效了。

　　杰森的目光毫无波澜，他甚至饶有兴致的观察我的表情――这种事发生的多了，我都见怪不怪了，合理怀疑他在自行代入韦恩先生。

　　“你甚至毫无愧意…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怎么回事？”

　　我很快放弃了菜鸡互啄的尝试。没事没事，我已经是一朵成熟的石南花了，可以用正常语气阻止自己吵起来，一切还在掌握之中。

　　――所以你怎么还是那种诡异的自豪神情啊？

　　我震惊，我惶恐，我警惕。

　　我听到他说，“你和布鲁斯真不一样，哈。”

　　…哈？

　　果然还是在对比然后被愉悦到了啊。一切都合理起来，我瞬间冷漠。

　　“我刚才还在想你是不是决定现在开始疯呢。”

　　“仍在准备中，”杰森收回了那种令人发指的表情，“以及，休息时间到了，该继续了，石南花小姐。”

　　我:……

　　嘶，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今天的训练不是结束了吗？”我的脸上一定是升级版的震惊惶恐警惕，罪魁祸首扯开一个笑容，看上去早有预料，并且相当不怀好意。

　　“第二阶段。”他说。

　　石南花小姐的意志无比脆弱，几个简洁的词就能让她怀疑自己的理智了。

　　“这玩意他妈的还有第二阶段？”我确信我已经失去了理智，管他呢，“杰森，我真的是个擅长远程攻击的，真的不需要太好的体术，真的！”

　　“我现在的实力已经足够我逃跑了，真的！”

　　我竭力使他放弃刚才的说法，就差伸手摇晃摇晃他了。

　　虽然我知道这应该没什么用。我可没办法让杰森陶德改变主意。

　　但是，但是，这真的――

　　我真的不想继续加训啊。

　　其实我能接受训练，实力强一点也不是什么坏处，体术好一些也代表自保能力强一些，这没什么。

　　但我不理解为什么要加训。

　　我的主要攻击手段更倾向于魔法侧不是吗？过多的体术训练没什么意义，它花费太多时间，却不能让我有更大的提升，那么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呢？

　　只要牵扯到夜间活动这个方面，我就是一朵讨厌“没有意义的行为”的石南花。

　　我一脸“我很有道理你不要无理取闹”。

　　…然后忽然发现，他似乎也在认为我无理取闹。

　　那双明亮的蓝色眼睛似乎又添上了一些烦躁，浅色的幽灵像是一只水母一样闪烁。

　　杰森的语气仍然维持在阴阳怪气的状态，“你觉得这足够了吗？”

　　…唔，他是在针对我“足够逃跑”的言论。

　　我:……

　　我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这个人其实挺会察言观色的，还擅长联想，控制不住的那种。

　　我脑子里突然出现的已知信息有什么呢？

　　年轻的义警，严重的伤势，我仍然不知道的死亡原因。

　　这些让我沉默。脑子里浮现出来的联想没有一个是好的。

　　然后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不够，”杰森说，“差的太远了。”

　　…可能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吧。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杰森恢复正常的交流能力后，还没过几天，就开始对我进行一些系统的训练了。

　　他恢复的也不是那么彻底。他的记忆仍然有一些空缺，正在一点一点被填补着，那些记忆让他与之前恍惚的状态很不一样。曾经的相处让我们信任彼此，但总有些时候，我觉得我们既熟悉又不熟悉。

　　比如现在。就在这一刻，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想询问，不想评价。那个灵魂有些残破，我不敢去触碰。

　　不够吗？

　　远远不够吗？

　　你是在对谁说话呢？

　　我这么想。

　　我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