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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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历十四年，立国多年依旧风雨飘摇的乐吉国里，谁都知道出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只不过说他是个人物，他的身份地位又实在尴尬——虽然明面上已然成为了大历身居高位的官员，可他又怎么可能摆脱得了乐吉国立国时的娈妃身份。
本来身为男子背着这样一个名号就已经耻辱万分，谁料他自封妃位起居然独得本朝皇帝青睐，原本低贱的身份也盖不住他的风头，搅得他是愈加臭名昭著。不久后更是犯天下之大不韪成了朝廷里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中常侍……
山鸡想要一朝发达摇身变凤凰？怎么可能。也不过就是趁着这姿色便利罢了，这样作弄自己，想必等不到多久就会失了姿色，到时候他还能剩下什么？
不过能增加些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总是好的，等哪天匈奴真的破了城来，哪又来这种闲情雅致呢。
此刻，那只“山鸡”正靠在龙榻上，身上衣物已尽数褪去，金色丝被随意地搭在腰间，留下大片诱人的留白。
他似乎是还没把气喘匀，嘴角却挂着一丝勾人魂魄的笑，一手支在脑后，一手妩媚地往他身旁皇帝的下巴勾去。
李贤眼中将熄不熄的火光刹那间又有了重燃的迹象。可待他低眉再看一眼身边的美人，却觉得他脸上温驯的笑意和往日不是那么相同了。电光火石间无数风云霜雪掠过他的脑海，他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阿桑……将你投予他人实非朕所愿之，朕还没来得及慰问，那日齐将军可有伤到你啊？”
“哈哈，皇上要是不说，我都把这事忘了呢。阿桑的性命都是您给的，何必这么愧疚地看着我呀？”
性命是他给的……是他，给的……？
是，是他给的。他看中了何以桑的脸和身段，而留下了他，强迫他成为自己的男宠，从一个风光霁月的少年郎变成了如今这样迎合谄媚的最佳床伴。
李贤默了默，随手将何以桑揽到身旁肌肤相贴：“如今你也已经是朝中举足轻重的臣子……朕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可是你的身份，如果没有朕的扶持，这事不可能成功。朕……”
何以桑继续轻柔地抚着他的脸颊，好像丝丝薄纱拂得人直痒痒到心坎里，脸上仍然挂着谁都看不透的媚笑：“皇上，阿桑继续服侍您吧，大好的时光别叫这些个事搅了兴致。”
（此处省略一小段，阿江过不了……）
何以桑缓缓坐到水中适应着磨人的痛楚。他将手往下探去清洗，死死咬住嘴唇压制着痛声。
明明是李贤自己多疑，却偏要让他承受代价。
把自己清洗干净，何以桑支着酸痛的身体亲自洗净了木盆。躺到床上时已然皓月高升，累得几近虚脱，恨不得马上昏死过去才好。可偏偏已经累成了这样，他的脑中却逐渐浮现出一个越发清晰的身影——
“以桑！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后得娶谁才能般配啊？”
“以桑，你看这片花丛美吗？你要是喜欢，我还常带你到这里来好不好？”
“以桑，谢谢你没有丢下我。但是我求你，求求你，不要再到战场来了……”
“以桑，对不起……我确实是，早就知道。但是，但是你要信我！信我以桑！”
“何以桑，你是不是特别为受到全天下男人的垂涎而光荣啊？□□都不足以形容你现在的样子……”
“何以桑！”
哐嘡一下，何以桑惊坐而起，却见天原来已经大亮。
“娘娘您晚上一直盗汗我们见您太累都不敢叫醒您……”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娘娘。”
“是！芝慧不长脑子。公子……”
“行了你下去吧。”
却见芝慧带着人前脚刚走，后脚屋里就传来了一阵肆意的笑声：“在几个下人面前装模作样，薇娘娘，哦不，何公子，你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情大人来了。”何以桑听到熟悉的声音，竟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只是轻轻牵起一边嘴角笑着，也不知道是在笑谁。
单腿坐在窗沿上的情末见这人一副轻佻又无所谓的模样，内心居然千抓百挠一般痛苦，口中却道：“何公子，还是把衣领好好敛敛吧。这个点宫里娘娘们还没起，这么急于炫耀做什么？”
听闻这话，何以桑终于不动声色地僵了僵身体。
“原本我是想来等你睡醒的，可没想到你会醒得这么早。你好像脸色不太好，看来这当今的皇帝老儿确实对你兴致不错……”
何以桑终于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神淡淡的，不凶狠也不犀利，好像是在等着他往下说。
可情末说不下去了。
他也盯着何以桑，但眼中掺杂了太多说不清楚的东西。就像是那年春日，开满了海棠和雏菊的园子里，眼底明媚而忧郁的少年，和那一眼的永恒与破碎。
“何公子，可还记得你我二人的约定？”
约定？他怎么会不记得，又怎么敢不记得？
“情将军真是说笑了……您既已知道我的身份，又何以说出如此稚拙可笑的话来？阿桑这样卑贱的身份，难不成还真的要完成那些山盟海誓么？再说阿桑是当今皇帝的人，您就算是有千万般法子和把柄……也只怕还是要脏了您的名声。”
情末死死盯着何以桑的双眼慢慢变得阴鸷暴戾。所有情绪都被他生生压下去似的，他竟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何以桑，你误会了。我说的约定，怎么可能是这个？”
何以桑彻底动不了了。他回忆起了什么一般，面上所有的无所谓在一刹那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
…………
他这样一个金枝玉叶一般的前朝王孙公子，究竟是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原本唾手可得的名誉、地位、抱负、爱情……都被毁了。
被那场战争与灾难毁了。被那个，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一手毁了。
如今他利用着这世间难寻的姣好面容，日日做着用身体讨好他人的勾当，当真是恶心至极。可老天连让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腐烂都不愿意，还要接着折磨他。
而这一次，老天派了他的爱人来凌迟他。
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