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儿43号》张奈儿

55、55

　　韩笑离开之后，李博晟一直站在街头看着橱窗里的电视，天气预报之后是广告。天气很冷，当李博晟听到自己的手机响起伸手去摸手机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冻僵了，失去了知觉，他颤抖的手指终于按下了接听键，“队长，刘谦溜掉了！”
　　“什么？”李博晟愣了，“怎么会这样？”
　　“他进了一间公共洗手间，我们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就没跟进去，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出来。后来进去之后才发现，那个公共洗手间，后面有个通风窗，他一定是从那个通风窗跑掉的！”
　　挂断电话，李博晟拨通了另一个号码，“7729号，你们还在监视韩笑吗？”
　　“我们跟他们跟到四海大酒店，然后收到了停止监视的命令，就离开了！”
　　“马上回去，看看韩笑和项尹秋还在不在酒店里！立刻通知技术部的人监控两个人的手机！”李博晟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直奔四海大酒店而去，在车上，他拨打了韩笑的手机，没人接；他犹豫了一下，又拨打了项尹秋的手机，也没人接。来到四海大酒店，在前台出示证件之后，通过查找入住登记，李博晟带着人来到707房，打开房门，这里早就人去房空。项尹秋和韩笑的手机被整整齐齐地摆在床头柜上，并排放在一起。李博晟走到床头柜前，戴上手套，拿起韩笑的手机，手机下方压着一张字条，字条是用酒店客房里的便签纸写的：
　　李警官，你好。好久不见，我是陈少非。你的心肝宝贝韩笑，被我带走了。对了，我还要用万分沉重的心情通知你一个不幸的事实，那就是，你被戴绿帽子了。当我进来找韩笑时，她正跟一个特帅的小白脸在床上爽呢！如果你想要韩笑安全地回到你身边，就用我老婆来换，多公平，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把王雅澜从监狱里弄出来。如果你能把王雅澜弄出来，我不只可以放了韩笑，还可以替你干掉那个给你戴绿帽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多划算，用我老婆换你老婆，顺道还会替你除去一个情敌！
　　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之后，看不到王雅澜，你就等着给韩笑收尸吧！
　　陈少非

　　看到这张便签纸，李博晟气得咬牙切齿，这时，韩笑的手机响了起来，李博晟给手下递了个眼色，手下急忙跑了出去，他慢吞吞地按下接听键。不出所料，陈少非的声音传了过来，“三天，你用王雅澜换韩笑，如果见不到王雅澜，你准备好棺材，替韩笑收尸！”
　　“不许碰韩笑！”李博晟冷冰冰地说，“如果敢动她，你一定会后悔！”
　　电话另一端，突然传来了陈少非放肆的笑声，笑够了，陈少非接着说，“你真当韩笑是什么三贞九烈的节妇呢？我来抓她时，她正跟一个小白脸在床上爽呢，这个婊子……”
　　“她是什么都跟你没关系，你不是只想换回王雅澜吗？”李博晟不动声色，“我可以想办法弄出王雅澜，不过，三天时间，有点太强人所难了，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人……”
　　“我对你有信心！”陈少非笑着答道，“只有三天，三天后的现在，我给你打电话！”
　　“等等，我想知道那个小白脸是谁，他叫什么名字？”李博晟还想拖延时间，然而，电话另一端还是传来了忙音。李博晟的属下回到房间，“报告队长，通话时间太短，没有查到具体位置！”
　　李博晟急匆匆地走进王局长的办公室，“我要提调犯人王雅澜！”他开门见山地对王局长说。
　　“不行！”王局长拒绝得很干脆，“就算是如你所说，你只是用王雅澜逼陈少非现身，也不可以！”
　　李博晟看着王局长，“我从没让您失望过，是不是？”
　　王局长一脸的无奈，“你知道，王雅澜现在正在参与新的经济法制定，我的权力，顶多可以让你提审她，不可能把她从那座正在服刑的特别监狱里提出来。”
　　“陈少非不是什么痴情的种子，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太违反常规了。一个特A级通缉犯，居然如此高调地向我叫板，我想，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李博晟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会有什么目的？”王局长来了精神，神采奕奕地看着自己的心腹爱将。
　　“王雅澜的手中，掌握着陈少非不得不救她的东西！”李博晟直视着王局长，“我一定要把她调出那座监狱，以自己的方式，提审她！”
　　王局长审视着李博晟，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还以为，你会为了救韩笑，真的要用王雅澜去换！”
　　李博晟愣了，“我？怎么可能？”
　　如果是为了韩笑，那就有可能，王局长的心里话却没有说出来，“其实，小李，如果放任不管，韩笑就这么消失了，不是更好吗？6·19可以永远列为疑案……而4·17，也就会不了了之……”
　　“4·17是我的失误，重大失误！”李博晟笑了，笑容很凄凉，“而6·19，出现了很多意外，一个接着一个，现在，我已经无法控制事情的走向，如果这里出现任何纰漏，我会承担全部责任，不会拖累您！”
　　王局长愣了愣，“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王局长笑了，“无论出现什么意外，我都可以保护你。李博晟，你是我的接班人，要知道，我已经很老了，你和你的远大理想，很快，就有了实现的机会。到那时，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李博晟的肩膀，“王雅澜的事，我帮你想办法！”
　　离开防暴局，李博晟来到了一家超市，他径直走进经理办公室，把自己的证件和搜查证放到了经理办公桌上，“我要调三天前的超市录像！”李博晟要调的录像，是关于一个女孩子买东西的内容，看着录像上的女孩正站在收银台前一件件结账，李博晟用笔记下了她买的全部东西，然后，他对超市经理说，“这些东西，每样，我都要一件！”
　　这个女孩是刘谦的女朋友，自从刘谦进入了李博晟的视线，李博晟就一直派专人调查刘谦。工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查出，刘谦有个女朋友，这个女孩是在校大学生。现在，刘谦从李博晟的视线中消失，不过，他的女朋友还在。看着超市经理拿给李博晟的那些商品，李博晟看着一瓶沙拉酱，陷入沉思。回到办公室，李博晟把手里那袋东西交给手下，“这里所有的东西，看看有哪些可以在不破坏原有包装、不引起嫌疑人注意的情况下，放进追踪芯片，所有的产品，都要尽量想办法放进追踪芯片！”
　　在李博晟的手下想方设法往一堆食品中放芯片时，李博晟再一次来到了关押王雅澜的监狱。王局长失败了，他没有办法将王雅澜调出那间监狱，只给李博晟争取来了又一次提审王雅澜的机会，而且，这一次，王局长争取到的是一张特审证。特审证的含义是，只要犯人不死，用任何手段让犯人招供，都是合法的。李博晟带着这张特审证又一次见到了王雅澜，与上一次相比，她愈加清瘦了。李博晟锐利的凤目死死地盯着王雅澜，无法直视那透视人心的目光的王雅澜低下头去，这一次审讯就这样开始于难堪的沉默之中，“直到昨天，我才明白……”李博晟慢条斯理地开了口，那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了王雅澜的心里，“陈少非死了，你为什么那么伤心？”
　　王雅澜抬起头，笑了，“少非死了，难道我不该伤心吗？”
　　“当然！”李博晟面无表情，继续死死地盯着王雅澜，无法直视那锐利目光的王雅澜再一次低下头去，“不过，我很好奇，你的伤心，多少是来自爱，又有多少是来自于希望破灭！”
　　“你什么意思？”王雅澜猛地抬起头，瞪着李博晟。
　　“我的意思是说，你原本是有所期待的，期待着陈少非能来救你。所以，当你得知陈少非死去之后，你才会那么悲观绝望，甚至一度在监狱中绝食，一心求死！”李博晟突然笑了，“在陈少非没死之前，你是哪来的自信，一直很坚强地活着，在得知他死掉的消息之后，马上就一心求死？”
　　“我爱少非！”王雅澜笑了，“他死之后，一度，我也不想活了，只是这样而已！知道吗？”王雅澜突然话锋一转，转守为攻，“在像你这种警察的眼中，每个人做每件事都是有目的的，换句话说，每个人，在不能确切地证明自己清白之前，都是嫌疑犯！”
　　“你错了，王小姐，在我的眼中，你不是嫌疑犯，而是罪犯！”李博晟依旧非常平静，他的眼睛，就像一湖死水，一丝波澜都没有，“我知道是谁杀的陈少非！”
　　王雅澜紧张地看着李博晟，“是谁？”
　　“你应该也很清楚！”从李博晟的嘴角挤出一丝嘲讽，“惶惶如丧家犬的陈少非死了，对谁最有好处，谁就是杀他的凶手！”
　　王雅澜撇撇嘴，“既然知道，就去抓他吧，还在这里废话什么？”
　　李博晟爽朗地笑了起来，一丝阳光顺着高而窄小的镶着铁栏杆的玻璃窗中透了下来，在他的笑声中，似乎有成千上万的灰尘在光晕中飞舞，“我只知道是那个一直躲在陈氏兄弟背后的人杀了陈少非，可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不过，我还知道一件事，他正在想方设法地要把你弄出去，然后，利用完你之后，杀掉你！”在说最后三个字时，李博晟凑到王雅澜的耳边，那三个字就像三把刀子一样扎进了王雅澜的耳朵，“我十分确信，一个能在金三角让我全军覆没的高手，一个可以将陈少非从这个世上抹掉的人，完全可以像捏死蚊子一样很简单地悄无声息地捏死你！”
　　李博晟抬起头，在那丝光线的照耀下，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王雅澜的鼻子上泛起一层细密的汗珠，“我们现在来说说你入狱之后的心理历程吧！”看到王雅澜的表现，李博晟很满意，他明白，王雅澜手里确实有陈少非和他的幕后支持者不得不冒着巨大的危险救她出去的东西，明白这一点，今天这次就不算白来。所以，他换了一种比较轻松的语气，就像一个邻家大哥哥在安慰受到伤害的小妹妹一样的语气，“刚刚入狱时，你根本就不在乎，因为，你手里有个东西，这个东西是如此关键，你知道，只要陈少非活着，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救你出去，即使你有时会自欺欺人地把这种自信理解为陈少非对你的爱，但，这无关爱情。可是，当我告诉你陈少非死了之后，你希望破灭，你知道自己将在这里终老一生，所以，你才会如此绝望，几次妄图绝食自杀！”李博晟笑着问，“王小姐，请问，我有说得不对的地方吗？”
　　王雅澜突然笑了，“那就借你吉言，那个杀了陈少非的人，真想杀了我，就要先把我弄出这间监狱才行。反正横竖都是死，死在外面总比死在这里好！”
　　“你可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那个人杀了你的丈夫，你就这么想让自己也被他杀掉？还是，我理解错了，你根本不爱陈少非，他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里，与你无关？”李博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跷起二郎腿，叹了口气，然后，悠然自得地看着王雅澜。
　　王雅澜紧闭着嘴巴，无论李博晟再问什么，她一律一言不发，这一次审讯，就这样在她的沉默中结束了。李博晟走出监狱，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他感慨着，虽然这一次他没有问出王雅澜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陈少非冒着天大的风险来救她，但是，只要能确认，王雅澜确实有让陈少非不得不救的理由这一点，就足够了。
　　当李博晟走出监狱重见天日时，陈少非走进了仓库，关上大门，将唯一的光线挡在了大门外，被囚禁在此的韩笑和项尹秋因为长时间不见光线，乍一见到那刺目的阳光，两个人都眯起眼睛。关上门，陈少非闭上眼睛，再睁开，适应了里面的黑暗之后，他来到了被扔在角落里捆得像粽子一样的项尹秋和韩笑身边，先看了看韩笑，然后把目光停留在项尹秋身上。陈少非蹲了下来，看着项尹秋，咂咂嘴，“小白脸，你的胆子可真大，居然敢给李博晟戴绿帽子？”他耸耸肩膀，“如果你能活着出去，要趁早写封遗书，把该安排的事情全都安排了，如果哪天你死了，凶手一定是李博晟！”说到这儿，陈少非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到韩笑的身边，靠在韩笑的身侧，伸手揽住韩笑的肩膀，笑了，“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我只不过是想尝尝这朵毒罂粟花的味道，就被李博晟搞得家破人亡，原本也是个风光的老板，现在就像个地沟老鼠一样，见不得光！”
　　项尹秋眯着眼睛，笑了，“那你应该感激我才对，我给李博晟戴了好大一顶绿帽，这也算替你报仇了吧？”
　　“报仇？”陈少非看着项尹秋，放肆地大笑起来，“我需要你这种废物一样的小白脸给我报仇吗？”说完，他把手放到韩笑的下巴上，把她一直在躲着自己的脸扳了过来，“美人儿，我听说你失忆了，是真的吗？”陈少非眯着眼睛，盯着韩笑，“还是，你怕被李博晟灭口，故意失忆了呢？”
　　“失忆，也能故意？也能装出来？”韩笑皱着眉头笑了，“陈少非，你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哼！”陈少非冷笑起来，“别太瞧不起自己了！韩笑，身为177特警大队唯一一名女特警，你乔装夜总会的脱衣舞女是如此成功，把我当成猴子一样耍得团团转……”说到这里，陈少非不由得怒从中来，他抓住了韩笑的头发，用力向后拉扯着，“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你是朵最毒的罂粟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