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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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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困在了一个白色的房间里,四壁是百叶窗似的墙壁,丝丝缕缕的晨光在地面交替,房间里到处是棉絮样的光影。
入目尽是苍白,包括我自己,不过,那人真的是我么?棕褐色的长发卷卷得散落在整个背脊,和整个房间一样毫无血色的脸颊。
房间的角落放了一面镜子,我走到那镜子前却看不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我只看到了一个人影,没有任何背景,回过头,却仍是那苍白的房间,在地面交错的光斑。
我看到一个有着棕褐色柔软长发的女子定定地看着我,我没有动,她却享受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用手捂住脸,白皙的指尖填满丹蔻……
血色从那指尖流淌出来,在镜面上蜿蜒而下。
“啪”
整个苍白的世界都与那镜子一起破碎。
然后就是一片灰白。我站在一个灰白的课题了,茶几上摆放着红色的花。是玫瑰么?不像,玫瑰没有如此张扬的花瓣。是百合么?却没有这般殷红如血的妖艳。
我的手竟像是无法控制地伸向了那抹诡异的红,奇怪的是,那花瓣尽是出乎意料的厚实,触感如少女的肌肤一般滑腻柔软,我掰下来一片,捏在手里竟又不舍地磨蹭了一下。
我一折那花瓣,溢出几滴鲜红的液体,散发着芬芳的气味,将指尖染成妖娆的绯色。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稚童的音色,嬉笑的铃音,吟咏着情殇之词,有一种怪异的违和感。我推开了玻璃门,庭院里早布满雨帘,满目阴云,却有两个小孩面对面地甩绳子,合着词的节律,一下一下,但绳子中间却空无一人。
他们突然抛下了绳子,冲我的方向奔来,恰好是一男一女,女孩扎着羊角辫,雪玉可爱,只不过原本粉嫩的肤色在阴雨里而有些青灰。她冲我一笑:“有人要杀你。”近似无比苍老的嗓音,而她身后的男孩却在一瞬间长成了一个高大的男子,但不见五官,只有乌黑的一团。
女孩笑嘻嘻地拉起我狂奔,穿过客厅,走来,好像是往房子里面走了,却在打开一扇被铁链锁着的门后,凭空出现了一段石子路。而身后那男人也不依不饶地追来了。石子路的尽头是一扇铁门,门把手上全是红红的锈迹,我拉开了铁门,发现这是一个洗手间。水泥的天花板和四壁,白瓷的浴缸上都溅满了某种黑红的液体。我剧烈地喘息着,想逃出这个地方,却又无处可去。
“嗒”女孩把门锁上了,又冲我笑,我以为她要杀了无,推了几步,就被一个水泥台挡住了退路,我用手一摸,竟然都是滑腻粘稠的鲜血!
铁门处突然传来剧烈的拍门声,我吓得几乎瘫软在地,女孩让我躲进浴缸离去,她却没有进去。
随着铁门的最后一声惨叫,男人手持一把刀冲了进来,她在屋里搜寻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我。那把刀锈迹斑斑,仔细一看确实血液凝结成的厚垢。
女孩蹲在水泥台的旁边冲我笑的灿烂,台子上的血液缓缓流到了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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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兄,李兄,快醒醒!吴夫子来了。”熟悉的嗓音,却是陌生的腔调。
“李兄?你叫谁啊!”李音然从课桌上爬以来,睡眼惺忪。
“自然是你啊,李兄,你莫不是染上了风寒?”半个青枣似地脑门吓了她一跳,但那狭长的眼又让她莫名的熟悉。
见她呆呆怔怔的,那人也不好多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吴夫子来了,莫要再打瞌睡了。“
李音然望着那人的背影在脑中搜索了好久,才想起一个人。
”夏奕渊?“
”恩?李兄,还有何事?“前面那提了半个头的少年果真回了头,把她雷的那叫一个外焦里嫩啊。
”没、没事。“她慌忙地回答,心里却一句吧瓶子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好不容易穿越了,却还要面对着这熟悉的面孔,谁想到异世界也有那么多的”明星脸“,而且,这貌似是清朝吧,看那一个个半秃子。死瓶子不是有知心术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雷区就是清宫剧,天哪,无论是怎样的花美男,要是剃了个半瓢也都风韵全无了啊。
她欲哭无泪,突然想起这个“夏奕渊”叫她“李兄”,男的她也剃了个小秃瓢?下面也多了一块肉?唔,不要啦,秃瓢好丑啊。
她恨恨地朝天比了个中指,凸( ‵o′)凸,却忽略了自己身处何境,于是——
“李汤浅,散学后到我书房一下。”手持戒尺的吴夫子推了推鼻梁上那很有喜感的小圆眼镜,饶是严肃的说。
她环顾四周,才发现夫子说的那个人就是她,只得哀怨地答应:“是。”
真的好霉运啊,不过还好这吴夫子不是原来那个“妖娆妩媚”型的,不就是严肃点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她小小的安慰下自己,却听见“啪”的一声,那戒尺打在某个学生手上,硬是肿了二寸高,那小男生的脸顿时皱成了一团,不过还是粉粉嫩嫩的,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诶,不对,林明海?!!
尽管看到他让她有几分惊喜,甚至想马上去问他是不是也是穿来的,不过看见那泛着寒光的戒尺,顿觉一阵胆寒,这可比教鞭要厚实多了。
“大家,都差不多准备好了么?明日就是丹青署和乐府的初试,虽然你们不过是童生,还有很大的机会过八股试,但那八股试的难处想必你们也知晓了,通过丹青属和乐府谋一份差事也是不错的。”吴夫子的声音一落,整个书斋的学生都忍不住交头接耳。
“李兄一定会去考丹青署吧,你的妙笔可是许多人都羡慕不来的。”前座的夏奕渊回过头来酸酸的说。
“丹青属,是画画的?”李音然很莫名其妙,自己在现代也就会画画小漫画,还是小速写,倒是音乐学了好多年。
“自然。李兄不是一直以一品画员为目标的吗?”夏奕渊觉得今天的李兄不怎么怎的特别别扭。
“当然,我不过是睡久了有些迷怔。对了,夏兄你呢?”李音然被他的目光看的冷汗直下,只得转移话题,以免穿帮。
“我的丹青不是很好,总是被吴夫子说是‘死物’呢,歌、舞、琴也是样样不通,李兄不要见笑啊,不过我想,我怕是只能凭八股了,可是我的八股也老是做不好,哎,怕是要当一辈子童生吧。“夏奕渊有些憨憨地笑了,让李音然更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现代的夏奕渊明明什么都在她之上,而且老是嘲笑她的说。
“夏兄莫要妄自菲薄,你考八股试才是正道啊,要是你进了县试中了举人,可是比我们之中所有的都要威风的多。”旁边突然窜出来一只脑袋,精致的眉眼像极了林明海。
“不过,李兄你真的要考丹青署么?你的八股也做的很好啊,琴也很擅长。啊,不像我,什么都是个半吊子。”那嫩嫩的小脸又皱了起来,比现代的林明海还要娇美。不过,貌似他们两个都要比现代的时候小了好几岁,那叫一个粉嫩啊。
“李兄那么厉害,无论什么都很轻松吧。”夏奕渊那样子竟是比她本人还要兴奋。
“丹青署很难考吗?”她其实是想问丹青署比高考难吗啊,口胡。
“对我这样的人怕是一生也无望吧,不过我爹送我到私塾来不过是为了能识几个字好回去继承家业而已,也没那么多要求。”林明海笑的爽朗,看得她都快忍不住扑上去狠狠蹂躏啊,蹂躏,不过那小子长大了貌似就别扭的紧,一点也不可爱了。
“林兄?”她还是不相信在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里会有人长的一样而且同名同姓。
“嗯,李兄?你可是十一岁就考上丹青署的第一人呐,到时候可别往了请我们到临仙居去坐坐啊。”
她激动了,这副身体竟然只有十一岁,十一岁,十一岁,十一岁……(此处请看做无限回音),虽然可能是秃瓢而且多长了某块肉,但白捡了四年光阴啊,很多东西可以改变啦,比如那恼人的身高,而且,这身体的原主人貌似是个牛B到一定程度的万能玛丽苏!划算啊划算,太划算了!对不起啊,瓶子大恶魔,咱还是力挺你的哦。
小夏同志误把某人的闷骚心理当做是某人不悦的反应,连忙拉了拉林明海的袖子让他别再说了,结果是李音然终于从无尽的YY中回神,却发现有两双眼睛正定定地盯着她,一个还在不停地道歉。
“这,这是怎么了?”李音然的眼角有些抽搐。
“李兄,你不生气了吗?”林明海这才停下,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惹人怜爱。
“我没生气,不过是再发呆而已。”要维持冷静淡然的玛丽苏形象真的好难啊,她是十五年来第一次控制的那么艰难,原本以为自己都快习惯了面瘫,可没想到此时却几乎克制不了自己想扑上去的冲动,虽然那个半瓢还是很碍眼。
李音然忍的很辛苦,不过还好,很快就散学了,不过她还得到吴夫子的书房里去面对那个吴夫子令人头皮发麻的“审问”。
“汤浅,你那副《醉仙图》完成了么?”吴夫子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却把李音然下厨了一身冷汗。她那知道什么《醉仙图》啊,为什么没有穿越新手指南啊。
“待学生回去查看。”她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希望不要出什么纰漏。
“唉,你什么天资聪颖,但,业精于勤荒于嬉啊。”吴夫子极懊恼地叹气。
“音然明白。”
“你、你还是忘不了那个身份么?音然啊,你这辈子只能是“汤浅”了,莫要再做那不切实际的妄想了,入得丹青署或许还能为我那老友讨回公道。”吴夫子似是气极,而又无奈地拂袖而去。
她其实刚刚那句话刚出口就以为这次要露馅了,却没想到会引出这么一段秘闻,不免在心里大呼幸运,可是,现在夫子把她一个人抛在这里是要她怎么办啊。
门外探进一个小小的人儿,乌黑的发挽成双髻在耳上,身着湖绿小夹袄,黄缎裙上绣芍药,端的是清丽无双,不过,朱曦?!
“汤浅哥哥,我送你回房吧,被我爹骂了吧,哼哼,你要是把欠我的那幅画像还上,我就帮你在爹爹面前美言几句。”一双杏眼,却没有当初朱曦的清高孤傲,倒是有几分撒娇耍痴的意味,但,果然还是讨厌啊,这也不怪我又偏见,谁让你长了一张那个人的脸呢?
女孩此时也在心里骂,是谁说的现在的男子都喜欢娇蛮些的女子啊,害的我惹汤浅哥哥生气了。
“恩。”她冰冷了脸色,那酷似朱曦的小女孩竟然红了脸,天哪,这小女孩难道是一冰山控?我可是女的啊,虽然身体不一定,可灵魂是一绝对正常的现代知识女性啊。
“那个,汤浅哥哥。”女孩绯红了双颊却还是问了,那一声“哥哥”把她雷的不轻。果然难逃清宫剧的厄运么?
“你答应给双儿画的像还没好么?双儿已经等不及想看了。”小女孩名叫吴双,倒是个好名字,怎么都比朱曦好听。
“是,不记得了么?”吴双见她沉默,以为她是默认了,杏眼一眨就要落下泪来。
其实她不过是因为吴双的形象从刁蛮突然变得贤惠文弱而难以适应罢了,不过她最怕看到女孩子哭了,见到这个情景也只能手足无措地胡乱安慰。
“你别哭啊,我记得的,只不过刚才双儿羞涩的样子太美了让我忘了说什么才好。”这么肉麻的话她到底是这么说出来的啊,真想要叼自己的舌头。
不过貌似这狗血的马屁很是管用啊,吴双马上就不哭了,只是脸比煮熟的大虾还要红上几分,外加附送的秋波不断罢了
之后便是相顾无言,只不过吴双是羞涩地等待心上人开口,而某人只是嫌其麻烦罢了。不过很快就到房间了,吴双站在门口久久不愿离去,锃亮锃亮的双眼很明显是想要某人邀她进屋,但某人很无耻的以一句“怕坏了双儿你的名节”给打发走了。
总算是安静了,她仰躺在床上一把把帽子揪下,竟没摸到预想中的大秃瓢,而是一头乌密的发,她欣喜若狂地想解开衣襟看看自己是男是你,却发现对面铜镜里映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看似弱不禁风,但眉宇之间又有一股英气,几丝风流,竟是让人移不开眼。
这就是现在的我么?她忍不住抚上自己的脸,入手一片细滑、突然镜中人自己开了口:“现在的这副新皮囊你可还满意?”
她吓了一跳,又想起了这声音似乎是某无良□□,胆子顿时肥了几分。
“瓶、瓶子?”
“正是。嘻嘻……我帮你挑的肉身不赖吧,极品正太一枚,而且一点没有你当初那废柴样。”
废柴?她的额角凸起了一个十字路口,又被她压了回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啊?”
“呵呵。”那镜中人有些尴尬的笑笑,“过来的时候太匆忙了,忘了让你了解下这身体的过往,好啦,我现在给你补上。”
“你是不是该解释下,你擅自把我送到这个地方的缘由啊。”
“呵呵,不是你自己许的愿望么?你不是对在现代的时空很不满么?我帮你改变了还不好么?”
“不好。”某人一点也不想给他留面子。
“反正你再怎么不情愿也没用了。这个世界是一个平行世界,所以有很多东西与原来的那个世界是相似的,但因为以前也曾有过穿越者,所以有很多东西都被改变了。”
“那个……”某人刚想插话,马上又被打断。
“因为这个国家的开国皇帝被一个李姓汉人救过,所以姓李的汉人都不用剃头。而且这身体是天生没有性别的,他的父母从小就把他当男孩子养,但后因文字狱株连九族,这人是靠改名换姓才得以幸免,寄住在他父亲的老友吴夫子家。而且这个世界有一种能生成性别的法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特地为你选的这个身体。好了,你不用太感激我,你最后一个愿望等你死了再说。恩,就这样,我还有事要忙。”
瓶子罗嗦了一大段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李音然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害的她恨恨地将镜子给摔了。
她疲惫地倒在青色被褥里,什么法术,性别,丹青署,都先滚一边把,老娘现在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