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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是不是恐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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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刚一结束,梁戈勉强微笑的脸立刻垮下来,他一边往回走一边解开戏服繁琐的衣带,一件件剥洋葱一样从身上剥下来,最终只剩下短裤背心。
终于能松口气了。
经纪人递上茶水,“感觉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梁戈忍不住想爆粗口,“撑不住我还能怎么样,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吗,傅子骁这个混蛋玩意儿,我怀疑他是故意的。”嘴上说着没事,转脸就办了半个月住院。
拍摄进度不能停,只能临时调整场次,他的戏份密集地均进了每一天,让他无时无刻不在过劳死的边缘徘徊。
“等他回来补戏照样累死他。”
经纪人看了下日历,“半个月后天气比现在凉快多了。”
作为见义勇为的英雄,傅子骁回归之后在剧组的好感度飙升,连之前因为蹭冷气跟他闹了别扭的女演员都不计前嫌地过来嘘寒问暖。
经纪人正打算让梁戈上前表示表示,就见他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束花,粉色的,大朵大朵的百合,点缀着满天星,用朱红色的彩纸包了,从里到外都洋溢着一股喜气。
梁戈把花往傅子骁怀里一塞,“欢迎回来,大家都想死你了。”
经纪人目瞪口呆,他连梁戈什么时候订的花都不知道。
傅子骁低头嗅了嗅花束,问:“那你呢?”
梁戈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周围的人却开始起哄,毕竟是剧里的主cp,大家私下里时常也会开个小玩笑。
梁戈瞧着傅子骁那副看好戏的丑恶嘴脸,自然而然地搭过他的肩膀,好似耳语地说道:“回房间我告诉你。”
现场甚至有人大胆地吹起了口哨。
梁戈几乎是夹着傅子骁的脖子把人拖走的,小助理追在后边送行李箱,“哎你这个人怎么没轻没重的,他伤刚好你轻点。”
到门口梁戈推开门单手接过小助理手里的行李箱,“你可以回去了。”
小助理不放心地看向傅子骁,见他矮着半截身子来配合梁戈,又觉得自己属实有点多管闲事。
“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先走了。”
“你这个助理怎么跟你妈似的?”
小助理没走远,梁戈的声音又不算小,她回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梁戈推着傅子骁闪进房里,一进门脸就变了,他松开傅子骁坐到自己的床上摆弄手机。
傅子骁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冷笑,开始收拾带回来的行李。无非就是一股脑倒到床上,反正这次带的东西又不多。
摆放行李箱的位置在一个临时安置的简易衣柜顶上,他刚要把空箱子托起来却被人接了过去。
梁戈全程没在看他,却又能不失时机地出手,仿佛眼睛长在了脑袋顶上,他摆好箱子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玩手机。
“你说要报答我,就是这么报答的?”傅子骁抄着手站在梁戈身边。
“你放心,这段时间你的衣食住行我包了,有事你喊一声,绝对给你办的妥妥的。”
傅子骁打量他:“怎么是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梁戈躲过他的打量,“救命之恩,怎么报答都不为过,怎么会不情愿,你别多想。”
傅子骁抽出他的手机放在床侧,梁戈诧异地抬起头来。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将他的五官拆开来看,这样一双眼睛似含着笑意看向自己,竟让他一时挪不开视线。
“我不用你报答我什么,我只希望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讨厌我。”
他很有分寸地没去探究梁戈为什么讨厌自己,只是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梁戈噎得说不出话来,含混不清地咕哝了一声想要转移话题,傅子骁不给他机会,追问道:“可以么?”
这一招便来的十分刁钻,如果梁戈答应,就说明他之前的确是针对傅子骁的,可如果他不答应,救命之恩就连这样区区一个请求也不能相抵么?那他还说什么报答。
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今天的对话会不会转天在什么地方公之于众,梁戈笑嘻嘻地打太极,“我怎么可能讨厌你,你想多了,我这个人不怎么会照顾人,要是什么地方做的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只管直说就是,咱俩谁跟谁。”
梁戈比他多吃了几年盐,不是那么容易跟谁都能推心置腹的。傅子骁不说话,眼睛里有一点失望,他垂了垂眸,这点小小的负面情绪转眼不见。
梁戈竟然觉得自己油腻又混蛋,连这么点小要求都满足不了他。其实抛却他跟欧小小有一段这件事,这个人并算不上讨厌。
“那个……”梁戈想说点什么打个圆场,这么僵着着实尴尬,傅子骁突然说:“你身体的平衡能力不错,只是缺乏锻炼,我不会太多的武术动作,但跳舞还行,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们可以先从舞蹈开始训练。”
梁戈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情况,怎么就跳到这个话题上了。
他仔细一想,才发现傅子骁还记着他武术动作不过关这回事。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已经进步很多了,张导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不用一直记挂着,拍摄一天下来已经很累了,你有时间多休息会儿。”言外之意就是少跟我这儿秀你的优越感。
“我来之前先去了场地。”傅子骁一点余地也没给他留。
下午那场还是高空打戏,就因为他,对戏的演员被迫多吊了两个小时威压。
梁戈心虚:“我也有一条过的时候,是你来的不是时候。”
傅子骁回忆起跟他一起拍戏的场景,“你的通过率的确还可以,只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停顿下来,诧异地看着梁戈。
梁戈浑身不自在,“我脸上有花啊你这么看着我。”
“花倒是没有,但我看出了点别的东西。”他离得很近,像是真要从梁戈的脸上找出点蛛丝马迹,梁戈沿着床沿连连后退,像个跟陌生男人共处一室的小媳妇。
“有话说,你p放,别支支吾吾要说不说的。”
傅子骁:“咱俩彼此彼此。”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经济人在那头叨叨:“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你下午还有戏赶紧过来。”
梁戈时常像孙子一样被呼来喝去,习惯成自然,放下电话就走,傅子骁跟着出门。
梁戈把房卡揣进兜里,纳闷:“你不收拾你的东西跟过来干什么?”
大抵是觉得他的问题多余,傅子骁径直上车,并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你打算走过去?”
梁戈没想到傅子骁敬业如斯,出院第一天就火急火燎上了前线,连拍一下午直到半夜。他的戏份早早结束,换了衣服在场地旁的凉棚里吹风扇,一点回酒店的意思都没有。
“下边没你的戏了你搁这儿打坐呢?走啊。”经纪人端茶倒水在这儿伺候了一天,好不容易等来收工,这位竟然还不想回。
“你先回吧,我等会儿傅子骁。”
经纪人瞪大眼睛,“我没听错吧,爷们是哪根筋儿搭错了,您什么时候跟他这么要好了,一道来,一道走,赶上小姑娘手拉手上厕所了。”
“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俩又是一个房间,我不管他自己回去了让旁人怎么看我呢,再说他没回去我也休息不好,到时候一回来还不是得吵醒我。”
“你倒是盘算的明白。”
正聊着,工作群里发来消息,点开发现是第二天的拍摄调整。因为傅子骁的到来,很多双主演的戏份需要加紧补拍,这样一来就打乱了原先的安排。
梁戈算不上天赋型选手,许多戏他都需要事先演练一番才能确保在拍摄当天达到理想的效果。
“好多之后的戏份都调上来了,你没问题吗?”
“这话说的,有问题也得硬着头皮上,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傅子骁拍完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场地上只剩下他们这边的工作人员,收工的时候要不是他往休息处的凉棚扫了一眼,根本就发现不了已经靠着椅子睡着的梁戈。
他把梁戈摇醒,“你不会是在等我吧?”
梁戈神志不清,睡眼迷蒙,卸了妆发后细碎的刘海遮住眉眼,跟只无辜的大型犬科动物一样。
这该死的熟悉感。
“别误会,我就是觉得你的车比我的舒服。”
傅子骁叹气一声,把人拉起来往自己车上塞。
剧组的人一边收拾道具器械,一边往这边看热闹,觉得两位老师关系真好。
到车里梁戈醒神了,精神抖擞地又开了一局游戏。
“明天的戏份你看了么?”傅子骁手里捧着剧本,上面标着明天要拍的戏。
明明是刚刚发过来的日程,现在就已经准备好了,瞧人家这助理的效率,再看看自家的,梁戈开大收了对面一波人头,说:“我回去再准备。”
“不如我们先对对戏。”
梁戈极不情愿地放下手机。
“就这一场好了,我觉得这一场有些难度。”傅子骁纤长的食指点在一段粉红色荧光笔标记的地方,梁戈看了一眼,顿觉这厮不是个好鸟。
这是一场齐步云误入段宁浴室的戏,原著里比这过火,编剧已经绞尽脑汁在越线的边缘反复试探了。
明明是两个大男人,愣是给拍出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感觉。
实际上这场戏跟“情”字没有半点关系,段云只是不想齐步云看到自己身上带有特殊标记的纹身。齐步云却对段云的扭捏感到奇怪。
“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有什么好放不开的。”梁戈作势往傅子骁的方向靠了靠。
傅子骁没想到他会突然靠近,身体往后一挺靠在了椅背上,梁戈惯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又往前凑了凑,他耍流氓似的往无实物的浴盆里瞧了瞧,“让我看看莫不是里边藏着什么宝贝?”
并不是同性就可以坦然的赤诚相对,尤其这时候的段宁跟他并不算相熟,齐步云仗着自己算半个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他不过是想开个玩笑,却惹毛了段宁。
他在齐步云靠近的时候顺势将人拉过来,一把按进了水里,他虽然看起来单薄柔弱,力气却大得诡异。
齐步云整个头埋进洗澡水里,水里既没撒花瓣也没放牛奶,清汪汪的水下是睁开眼就能看到的壮丽画面。
齐步云开始只是象征性地挣扎,后来发现脸都憋紫了段宁还没有放他的意思,这才慌了,三两下扑腾起来,把自己整个给翻进了水里。
两人双双入水,小小的浴盆不堪重负,水洒了一地。
齐步云不慌不忙,开始宽衣解带:“反正已经这样了,咱们不如一块洗。”
段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扯过搭在一旁的衣服转身披上,这一段标注了特写——演员的胸肌腹肌得一一展示。
齐步云多看了几眼,并无流连,只觉得羞愧,为什么一个小倌比自己看起来还结实。
车停在了酒店门口,梁戈才发现自己已经半贴在了傅子骁身上,为了模仿共浴时的场景,两个人挨得极近。
小助理坐在副驾,手捂着眼从后视镜看过来。
傅子骁把人推开,若无其事地下车。
梁戈贱兮兮问小助理,“动作挺熟练啊,经常对姑娘这么干吧。”
小助理横眉冷对,“你说什么呢,我们傅哥从来不乱招惹人。”
第二天的戏异常顺利,连张政都忍不住夸赞,“你们两个比之前有默契多了,很好,继续保持。”
经纪人凑过来问:“行啊小子,你现在看傅子骁的眼神跟有事似的,谁能信你俩有夺妻之恨。”
男三号从后面扑过来,勾住梁戈肩膀,“什么夺妻之恨?梁哥你结婚了?”
梁戈恨不能撕了经纪人的嘴,“结什么婚,我一单身狗。”
男三号顿时来了精神,“上次让你去喝酒你不去,那地方可多漂亮小姐姐了,脱单还不容易。”
说来也怪,梁戈跟欧小小的事过去挺久,他在女人这方面一直没什么心思,大概情伤太深,梁戈顿时顾影自怜起来,没想到自己还是个情圣。
“这两天拍摄紧,你还是消停点吧。”
男三号萎靡道:“这场次真是安排的邪门了,每次吊威亚都是在吃饱了之后,我饭刚咽下去,就给我拎起来一顿飞,我要是吐出来没有一根钢丝是无辜的。”
午饭一过,梁戈就被吊上了半空。
这场戏是齐步云跟段云双双去追一个反派,苍莽山林,两人踏叶拂枝,穿梭其间。
身为武林高手,飞起来得美,落地得稳,可梁戈每次都得踉跄两步,这让张政很不满意。
梁戈也不想,但正如男三号所说,吃饱了被吊的感觉就像有人攥着你的胃在盘,他本来就晕,这会儿加上恶心,能站着而不是趴着落地都得算他意志坚定。
张政最烦这种费时费力的戏份一遍遍过。
“休息五分钟,最后一遍,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谁要是拖后腿就别怪我说话难听。”
梁戈咕咚灌了好几口冰水,这东西放在保温盒里,头一晚冻好,这会儿还混合着冰渣子。
“我记得你之前都喝热茶。”傅子骁轻轻用纸巾蹭去额边的薄汗。
“你观察还挺仔细。”
傅子骁说:“我有个提议,一会儿我们换个位置,我在前你在后,你下来的时候往我这儿挪半步,一来可以减缓惯性,二来也可以借我挡一下镜头。”
梁戈挑眉,心想那不便宜你了,这场是我主镜。你这是变着法抢我镜头。
傅子骁见他的反应,说:“张导骂人听难听的,你再想想。”
梁戈心说算你狠,一抹嘴去找张政聊换位置的事。
傅子骁本是男一,镜头多一个不多,只要能顺利通过,张政自然乐得。
落地之前,梁戈咬了自己舌尖一口,劲儿一下使大了,钻心得疼,他红了眼眶,愣是忍住,这一下他触地没晃,而是就势往前挪了一步,正好抵在傅子骁身后。
不知是不是种错觉,毕竟两个人的位置没有安排那么精确,他竟然觉得傅子骁迎合他似的若有似无往这边靠了一点。
这个镜头总算通过,工作人员过来替他们解开威压,转身往回走时,傅子骁忽然凑过来,非要跟他并排,走了没几步,他冷不丁来了一句:“你是不是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