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有簪》禾锦之

97、万分之一的概率

　　晏长空拖着长刀一步步走向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王”。
　　他的眼神坚定，下手干脆，直直将刀架在他那叔父的脖子上。
　　“为什么？”他问叔父道。
　　“这一切本该就是我的！”越临君声嘶力竭，就像是在诉一场无力的声讨“一切都该是我的！是你父王偷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当质子的人是我，为了这个国家受苦的是我，是我啊！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你不知道......我为了今天我谋划了那么多，唯独在你这儿，我失算了，没有把你杀掉，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败笔。”
　　“......”晏长空没有说话，他不想再问了，原来在越临君的眼里他这个侄子，如此该死，活着的自己竟然让他这般痛恨。
　　“动手吧。”越临君闭上眼，等待刀刃划过自己的脖子，等待着他最害怕的死亡降临。
　　他哽咽着，道，“我前两日抓到你的那两个随从，他们交代说周相也是你害死的，此事是真是假？”
　　“对，是我做的，他不死，你们父子俩的江山坐得那么稳固我哪里找得到机会。”
　　晏长空气得手都在抖：“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要如实作答。”
　　“无需再问了，动手吧。”越临君只这般说，“全是我做的，周禄存是我杀的，你父王是我杀的，对了，连你母后的死也是我一手策划，我一点也没后悔过，只恨你不曾死。”
　　晏长空心死了，不再问下去了。
　　手起刀落，只将半个头颈砍穿，头颅挂在脖子上，像是要掉下去，却又掉不下，只摇摇欲坠地挂着。
　　“我恨你！”晏长空又补了一刀。

　　他伸出衣袖擦去脸上的血渍，只有那些温热的刚刚沾上的血能被擦下来，还有一些早就在脸上凝住了。
　　一切都结束了，终于，一切结束了。
　　他转过身，正好看见提着越临君心腹首级的周安州向自己走来。
　　两个人的眼神都是惘然的，脸上身上都是血渍。

　　“臣周安州，贺我王上夺回江山。”她将手中的贺礼往旁边一丢，整个人都在颤抖。
　　晏长空也扔下了手中的刀，向周安州走去。
　　就在这血淋淋的大殿上，两个饱经风霜，浑身鲜血的少年用尽仅剩下的一点力气相拥在一起。
　　周安州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声音也哑了。
　　周安州问他：“晏长空，我们是在地狱吗？”
　　他摇了摇头，将怀里的周安州抱得更紧了一些：“不是......这里大概比地狱可怕。”
　　“你去过地狱吗？”周安州有些失神，“地狱可怕吗......听说生前杀人，死后要下地狱受苦的。”
　　晏长空侧着脑袋，轻声道。“不要怕，到了地狱我来替你受苦。”
　　“你说地狱装得下那么多人吗？死了好多人，好多好多人......”周安州哭了，她想起那些残肢断臂，想起每一个倒下的人，想起了父亲，想起了许多，“好多好多......”
　　晏长空闭上眼轻轻将手放在周安州头上，轻轻摸了摸：“地狱装不下了，那地狱里的人就会回到人间。”
　　......